第40章：公審

    “阿嚏！”

    “草！真冷啊。”

    亨達克領靠近阿斯塔爾的某座軍鎮城牆上，兩名崗哨躲在木製塔樓內擠在一起圍着篝火取暖。

    看着外面連下了幾天都沒停的大雪，其中一人打了個噴嚏抱怨了一聲，緊了緊身上臃腫的鐵甲。

    他內裏穿了兩件衣服，還在其中塞了很多稻草在套了外套最後才是甲冑，但哪怕他將自己裹成這個德性，也沒能抵擋住無孔不入的寒風。

    “誰說不是呢，唉，大冷天的還要在這待着，真是要了命了。”

    另一人杵着長槍百無聊賴的接了句話，他的裝備相比之下要好上許多，厚實的棉甲在抵禦寒冷的同時還能提供一些防禦。

    “都怪該死的阿斯塔爾！媽的換做以前冬天我們早在被窩裏躺着了，現在凍死我了。”

    棉甲士兵憐憫的看了他一眼：“誰讓你這麼愛賭，連棉花都拿去賣了，你也是個人才。”

    “我哪知道今年冬天會這麼冷？你是不知道棉花當初有多好賣，阿斯塔爾那邊的商隊和瘋了一樣搶着要！”

    無奈的搖了搖頭，棉甲士兵不再多言，他也清楚，這人一賭上了頭沒啥不敢賣的，挨個凍說不定還能讓他長點記性。

    “嗯？外面好像有什麼聲音？”

    棉甲兵耳朵動了動，似乎聽到天空中傳來奇異的響動，剛站起身想要出去查看

    “轟！轟！轟...”

    一陣陣劇烈炸響和猛烈的震動讓他摔倒在了地上，耳朵滲出絲絲鮮血，腦袋一片空白。

    良久之後一聲淒厲的“敵襲”吶喊剛一發出，就被第二輪更爲猛烈的轟炸所淹沒。

    在大雪飄飛的城外，星星點點的火光不斷閃爍，最終在城牆之上爆開出耀眼的火光，映射出了夜幕之下密密麻麻的人羣。

    “連長，炮擊停止了，上級命令我們立即發起進攻！”

    褪去了青澀的哈林聽到指令，被棉帽捂得嚴嚴實實的臉上露出笑容，舉起手中的長槍：“吹號！旗手上！全連出發！爲了人民！爲了米蒂亞！勝利萬歲！！！”

    “勝利萬歲！！！”

    一個個火把被點燃，漫山遍野的火光和鋪天蓋地的吶喊與號角，輕而易舉的衝破了城門開始佔領城牆。

    懵了半天的棉甲士兵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晃動了幾下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

    看着一旁瑟瑟發抖蜷縮在牆腳的隊友氣的啐了一口血痰：“起來打啊！待在那就真死定了！”

    眼角餘光一亮，他轉頭看去，原來是敵人已經衝了上來，下意識舉起手中的長槍瞄準對方狠狠扣動扳機。

    只聽‘噠’的一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WCNM！！！”

    棉甲士兵沒聽到預想中的槍響，而對方此時也看見了他正舉起武器瞄準他，他嚇得肝膽俱裂拼命扣動扳機。

    “叮！砰！”

    “噗嗤”

    一聲槍響過後，他只覺得胸口傳來一陣鑽心劇痛，沒等他反應過來，敵人後面的隊友也舉起了長槍，一陣槍響之後他倒在了地上。

    看着衝進來的士兵一槍斃了那個始終躲在角落裏戰友，嘴裏往外溢血的他心中滿是茫然，爲什麼他的槍沒有響？

    “臥槽小格爾你瞎啊？衝這麼快你找死呢？”

    “我...我被火光晃了眼，不然我肯定能比他先開槍的！”

    “狗屁！要不是他火藥受潮了，剛剛死的就是你了！等下我會把這事報告給排長，罰伱去扛彈藥箱！”

    “啊？！！！”

    幾人談話間看到了地上還沒斷氣的棉甲士兵，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說道：“算了，給他個痛快吧。”

    “嗯...”

    “......”

    一陣又一陣的震動驚醒了沉睡的巴羅斯，他睜開眼看了看周圍擁擠在一起酣睡的同伴們一眼

    艱難驅使着痠痛的手臂，壓地借力靠在牆壁上勉強坐直身體，他耳朵貼在牆壁上細細的聽着，滿是煤灰的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這是...”

    震動聲越來越近，伴隨而來的還有越來越大的喧譁，他能聽見看守他們的警衛們雜亂的腳步聲。

    “快！快取槍！阿斯塔爾的軍隊馬上就打過來了！”

    “大人，我們的人手加起來才幾十個，不夠啊！而且我們能打的贏嗎...”

    “我TM讓你打贏？我是要讓你守住！守不住我們都得死！勞資是貴族，我不想死在這骯髒的礦洞裏，明白嗎？！”

    “沒人？沒人就把那些賤奴召集起來！讓他們去當肉盾給勞資抗子彈！快去！他們打不進來我才能談條件投降，懂嗎？”

    “是是是大人...”

    “嘭！”

    一聲劇烈的炸響在整個礦洞內迴盪着，巴羅斯只聽到一陣陣槍響和慘叫聲，他的同伴們也全都被驚醒，茫然又恐懼的擠在一起。

    慘叫聲中伴隨着一陣密集整齊的腳步聲響，聲音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巴羅斯死死盯着鐵門，忍不住吞嚥了一口口水。

    門上傳來一聲槍響，縮在一起的人羣忍不住一陣驚呼，只見一隻腳踹開了鐵門，隨後就是一羣人衝了進來拿槍指着他們。

    人羣頓時哭喊聲一片，互相推搡着想要躲在最裏面。

    “不！不要！”

    “不要殺我們！我們會幹活的！不吃飯！”

    混亂的人羣裏巴羅斯看着對方頭上那陌生的徽標，心中暗想，這就是剛剛那個貴族大人口中的阿斯塔爾軍隊嗎？

    哈林裝填好子彈朝天又開了一槍，將場面控制住後才微笑着道：“恭喜你們，你們自由了！”

    “?”

    一羣渾身都是黑灰只有一個烏七八黑的布頭遮住羞處的奴工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懂哈林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哈林暗歎了一聲，讓隊員們將他們帶出了這陰暗潮溼的囚牢，來到明亮寬敞的警衛休息區。

    奴隸曠工們順從的跟着他們出去，在路過遍地的死人時他們更加噤若寒蟬。

    提起只是腿上挨了一槍卻躺在地上裝死的礦場主，哈林劈頭蓋臉的就是給了他幾個大逼鬥，然後命人將他綁了起來跪在地上。

    “他對你們做過什麼，你們就對他同樣做什麼，說出他的罪行，受害者隨便打！打死了我們阿斯塔爾負責！”

    “這裏已經被我們阿斯塔爾佔領了，這是我們的地方，你們也將成爲我們的子民。人人平等，公平公正，這是我們阿斯塔爾的核心理念。”

    “......”

    “我！我有冤！”

    一段時間的沉默過後，終於有人站了出來，巴羅斯滿臉仇恨的看着臉腫成豬頭礦場主：

    “他姦污了來礦產給我送飯的妻子，我去城裏報官，結果官兵把我打暈送回到了這裏，他們把我打的只剩半條命強行給我摁上了奴隸契約，我再也沒從這裏出去過，我不知道過去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了。”

    “天殺的！我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在外面等着我回去，這麼多天過去了嗚嗚，她那麼小怎麼活下來啊！他該死！！！”

    說着就衝了上去對着礦場主拳打腳踢，好一會兩個士兵才上去將他拉開，巴羅斯不肯鬆手，一口狠狠的咬住了礦場主的耳朵，劇烈的慘叫聲響起。

    兩人只當沒聽見，用力一拽，一陣殺豬般撕心裂肺的哭嚎伴隨着嘴裏鮮血淋漓離開的巴羅斯響徹整個礦洞。

    這一幕讓其他的礦奴們臉上的表情鮮活了許多，陸陸續續有人站出來哭訴，然後在礦場主的身上帶走點禮物，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整個礦洞中哭聲怒罵聲響成一片。

    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礦場主，哈林的思緒不由得回到在軍校進修時在米蒂亞統領課堂上聽到的那堂課。

    “很多奴隸其實不懂自由的意義，他們甚至會覺得，最大的自由就是他也能擁有奴隸。”

    “所以自由沒有絕對，平等公正更爲珍貴。公正是我們爲之努力的目標。而平等是能讓被奴役到思想麻木的人都能從心底接受的意志，它在根本上就不會被曲解含義。”

    “它是一個既溫和還充滿力量的詞，你我地位平等，權利平等，人格平等，我可以做的事你都可以做，我不可以做的事你同樣不可以。”

    “所以，當你們遇到難以處理的情況時，那就讓加害他們的罪魁禍首跪在他們的眼前！讓特權者以最醜陋的姿態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來粉碎掉他們心中的枷鎖。”

    “讓他們站在陽光下以人人平等的角度去對惡人酣暢淋漓的公共審判！去痛哭，去憎恨，去發泄！去和過去的自己徹底告別。”

    “完事後我建議你們把那該死的傢伙吊在木樁下，那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