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奶奶說我們不如牛馬

    蒸汽機可以可以用來建造更多的高爐，高爐鍊鋼鍊鐵又會帶來更多的優質材料。

    這樣就擁有了製造足夠使用的熟鐵去建造鐵軌，礦井就可以鋪設馬車鐵軌運輸來提高輸送量。

    這樣就反過來加速鋼鐵熟鐵生產效率，蒸汽機的製造規模就可以繼續擴大

    等到可以製造高壓蒸汽的程度時，火車也就應運而生了，火車這種運輸速度和數量上的革新就能讓工業化大規模紡織傾銷的條件開始成熟。

    鐵質大型輪船項目就可以上馬，將貨物賣向周邊的所有國家。

    而瓷器產業就能在這個循環中分上一杯羹給領地創收過渡。

    至於火槍和大炮...這些玩意兒只不過是工業前進時的附屬產品罷了。

    而這一切在目標清晰的情況下推進起來會非常非常快，因爲她卡的不是科技樹，而是環境因素以及材料的突破和改良需要時間沉澱。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推進着，米蒂亞也清閒了不少，她將之前因爲饑荒而收留下來的婦女兒童也調動了起來。

    小孩子年紀還小，正是三觀的塑造時期，她可以給他們上課教學文字，以及基礎的科學知識，潛移默化的影響他們的思維。

    等到這批孩子長大，他們就會是這個魔法世界第一批科技的火種。

    而婦女們就簡單許多，將來紡織業米蒂亞是肯定會上馬的，她要做的就是讓其中紡織手藝不錯的女人去教授其他不會的。

    等到全新鋼結構製造的蒸汽紡織機牀製造成功時，再讓她們接受學習，將來紡織業擴大規模時她們就是很好的管理崗班底。

    “這個字念‘人’，哪個小同學能夠告訴我，這個人字是什麼意思呢？”

    站在簡陋的木板面前，米蒂亞拿着碳棒寫下人字問着臺下的小朋友們。

    “人是貴族，貴族大人說我們是牛馬，奶奶說我們不如牛馬。”

    一個小女孩主動站起來回答了這個問題，直接把大貴族米蒂亞說愣住了。

    她總覺得，這個回答似乎在哪裏曾經聽到過。

    米蒂亞看着她，也是她第一次這麼仔仔細細的觀察這個世界底層孩子的模樣。

    她給他們發放了乾淨的衣物，她的身子也還是像一塊兒脫落在地的枯樹枝，枯瘦的如同死去的樹皮，充滿了即將凋零的氣息

    如果不是頭髮被扎了兩個小辮子，米蒂亞甚至看不出她是個女孩。

    長期飢餓使得她的頭身比例極不協調，和身子不對稱的那大而醒目的腦袋，上面那雙灰撲撲的大眼睛望向她時滿是怯懦和緊張。

    “你們不是牛馬，你們是人。”

    她的聲音乾巴巴的在房內迴盪，迴應她的只有安靜，米蒂亞一時之間有些啞然

    緩步走下臺子來到女孩跟前，小女孩看着她手中的碳棒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小身子。

    米蒂亞蹲下身子將棒子放下，伸出手牽起她的小手，小姑娘很乖的沒有反抗。

    明明不過七八歲的模樣，她的手卻滿是結繭和開裂的痕跡，還有洗不乾淨的污漬和傷痕。

    和她白皙如玉，沒有絲毫瑕疵的手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如果不是手掌很小，米蒂亞完全看不出來這是個小孩的手。

    摸了摸，粗糙乾澀，她甚至覺得就連那根碳棒的模樣似乎都比這隻手要好看上些許。

    孩子，是最能反映一個羣體處於怎樣的生存狀態的最好參照物。

    米蒂亞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吸了口氣，再多的口號，再宏大的敘事，在這隻手面前都顯得異常的空泛和無力。

    但她還是溫柔而誠懇的說道：“老師也是貴族，貴族是人，你們也是人，你們不是牛馬。”

    “老師站在這裏的目的就是讓你們，讓這個世界不再有貴族和你們的區別，我們大家都應該一樣。”

    “我可以上學，伱們可以，我可以吃飽飯，你們也可以。我可以學畫畫學音樂學任何我想學的東西，你們也可以。”

    “你們要跟着我努力的學習，幫助老師一起努力完成這個目標，好嗎？”

    小女孩乖巧的點了點頭，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好...老師，我們真的可以一直吃飽飯嗎？餓肚子好痛，比手手還痛。”

    “當然！我保證你們以後都會吃飽！還能吃肉！現在你的手還會疼嗎？老師一會給你們找神父過來看看。”

    ‘現在還有些疼，不過我會呼呼，以前疼的時候都是姐姐幫我呼呼，可是後來姐姐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奶奶說她去找爸爸媽媽了，我要陪着奶奶，所以我還不能去。’

    “...那以後老師就是你的姐姐，姐姐給你呼呼，呼呼就不會疼了哦~”

    努力剋制情緒，撅起粉脣輕輕的給小女孩手掌心吹了幾口氣，看着她開心的笑臉，米蒂亞告訴自己要永遠記住這只手的樣子。

    “老師，我以後真的也能吃到肉嗎，我聽他們說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可以！我保證！”

    “嘿嘿，我相信老師，這幾天我吃的好飽哦，和做夢一樣。”

    深夜臥房中，米蒂亞在牀上輾轉反側遲遲沒有睏意，今天發生的事到現在都在她腦中揮之不散

    讓她急切的想要改變現狀，又有一種強烈的愧疚感

    她推進工業化是能改變普通大衆的生活，但這肯定不是一帆風順的，既得利益羣體不會坐以待斃，必然要經過血腥慘烈的搏殺。

    士兵從哪裏來？當然是這些年紀尚小的孩童，這就不是一代兩代人能夠完成的戰爭。

    或許除了她以外，他們絕大部分人都看不到能吃飽穿暖，人人有書讀的那一天。

    “算了，不想了。”

    米蒂亞翻了個身閉上眼，這一切本來就不是她能說的算的。

    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

    而她唯一能做的，只不過是給普通人一個和貴族老爺們站在同一舞臺競爭的機會而已。

    反正萬一輸了，她指定是頭一個被綁上火刑柱的~她自己都不敢保證最後的贏家是她，那想那麼多做啥

    不過今天的事也是給她提了個醒，吃飽飯才是普通人最在乎的事，也只有吃飽了才能談其他的。

    窮人只想吃東西，什麼都不會想，他們不會去想什麼明天，將來。爲了今天能吃上飯活下去他們已經精疲力竭了。

    吃飽更是一種奢望，只有解決這個最基礎的問題，才配談尊嚴，仇恨，夢想。

    看來化肥的製作也要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