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0 馬薩伊爾和布爾凱索

    伊納瑞斯最終還是沒有和烏爾什發生戰鬥，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帶來什麼樣子的結果。

    “烏爾什，勝利有時候什麼都代表不了。”

    伊納瑞斯只來得及對着烏爾什的背影說了這麼一句。

    “伊納瑞斯，勝利就是勝利它根本不需要去代表什麼。”

    烏爾什在進入那個洞窟之前也只給了伊納瑞斯這樣一句回答。

    他們立場對立，感情上卻依然統一，只是他們註定無法因爲感情去意氣用事。

    “馬薩伊爾那邊，不會贏的。”

    伊納瑞斯對着已經空無一人的前方喊道。

    他最終還是心軟了一瞬，即便他也不知道自己這番話烏爾什是不是能夠聽到。

    也不知道烏爾什即便是聽到了這番話又能不能將這番話帶給其他的奈非天們。

    但正是這種未知的結果，沖淡了伊納瑞斯心中的負罪感。

    結果？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註定的結果？

    如果伊納瑞斯相信一切都已經註定，那他一開始就不會選擇站在反抗命運的道路上！

    ……

    布爾凱索和馬薩伊爾已經進入到了一個適合開始決戰的空間之中。

    只是兩個人沒有在進入這個地方之後就直接大打出手，而是面對面坐在了地上。

    “馬薩伊爾，一切真的無可挽回了嗎？”

    布爾凱索面不改色的說道。

    “你必須要贏，但我卻未必只能通過勝利來達成自己的目標。

    布爾凱索，你依然沒有想起自己作爲烏迪西安的時候和我的約定是吧。”

    馬薩伊爾的笑容已經足夠溫和了，但是布爾凱索的臉上卻依然像是籠罩着堅冰。

    “我能不能想起這一切其實已經無關緊要了，只是你又是否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布爾凱索看着馬薩伊爾說道，他們之間相處的模式倒像是老朋友一樣的尋常。

    “我只想知道你在找回了過往的一切之後會不會感到後悔。”

    馬薩伊爾像是在苦笑。

    他掏出了奪魂之鐮，將這對帶給奈非天無數苦難的神兵放在了地上。然後才擡起頭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布爾凱索。

    “如果我說我會放棄這場戰爭，你會感到意外嗎？”

    馬薩伊爾饒有興趣的問道。

    “你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馬薩伊爾即便是爲了更美好的結果會選擇放水，但也絕對不會讓他的對手不戰而勝。馬薩伊爾，你作爲智慧大天使始終都十分的稱職。”

    布爾凱索掏出了一個酒壇子放在了兩人中間。

    “馬薩伊爾，只有自己爭取到的一切才有意義。

    你不是毫無慈悲，只是你的慈悲永遠都無法像是泰瑞爾那樣的無私。但即便是泰瑞爾，他的慈悲也無法凌駕於他的立場之上。”

    布爾凱索用十分遺憾的口吻說道。

    “將機會給予奈非天的確是有可能終結永恆之戰，但是你們是有可能在戰爭之中收穫失敗的。

    但只要高階天堂依然存在，那麼永恆之戰就依然能夠持續下去，那一切也就永遠都不會走到最糟糕的局面上。”

    馬薩伊爾說話的時候取出了一對酒杯放在了地面上，然後十分自然的拿起了酒罈倒起了酒。

    “不想輸成了你們唯一會考慮的東西，但卻已經不去思考贏的問題。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無盡的歲月之中到底經歷了多少次事物的循環，但你們在過去見到過有誰能夠比現在的我更強大嗎？”

    布爾凱索一點也不客氣的端起酒杯就朝嘴裏倒去。

    喝完了杯中的酒之後，他有些不過癮的拿出了兩個大碗。用杯子喝酒當然也不錯，但他還是更習慣於稍微粗獷一點的方法。

    “正是因爲誕生了你這樣強大的奈非天，因普銳斯才會作出妥協，泰瑞爾也才會願意走向永遠的寧靜。

    但我始終都不能說服自己將一切都寄託在你們身上，更別說你們現在也不是贏定了的樣子。”

    馬薩伊爾說着自己還搖了搖頭，他現在可是十足的真誠。

    “高階天堂的意志所在你已經爲我揭曉，燃燒地獄的意志早就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你覺得我們到底還漏掉了什麼，才會讓你始終對我們的勝利不抱有期望？”

    布爾凱索緩緩的開口問道。

    布爾凱索不認爲自己就是必然勝利的存在，他也不會自大到認爲馬薩伊爾所擔心的一切都只是杞人憂天。

    只是他需要的不是馬薩伊爾如此簡單的一個否定的態度，他需要的是這個世界上更多的關於這一切的信息！

    “布爾凱索，我倒是希望你能夠不要着急這些東西。”馬薩伊爾搖了搖頭，看上去似乎十分的苦惱一樣：“我不是不願意和你分享這些問題，但至少得等到你真正戰勝了我之後，我到時候自然會告訴你。”

    馬薩伊爾笑了笑。

    他和布爾凱索的交談可不是因爲他們已經對勝負作出了決定，馬薩伊爾其實很清楚自己的勝算要比布爾凱索更大。

    但他要的不是自己一定可以勝利，而是布爾凱索可以和過去一樣不斷的證明自己每時每刻都能夠超越過去的自己。

    大天使和魔神所呈現出的形象和真實的他們始終相去甚遠。

    那些魔王和大天使之下的天使們根本不需要去考慮這麼多複雜的東西。

    “奈非天是奇蹟，但是我們所目睹的奇蹟已經太多了。奇蹟的光輝也不會永遠都籠罩在你們的身上。”

    馬薩伊爾看着布爾凱索的眼神之中透露出遠超過去的凝重。

    他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也是真的無法說服自己看好布爾凱索，即便布爾凱索已經是他所見過的那些生命之中最強大的一個了。

    但馬薩伊爾所經歷的歲月之中見過太多可以被稱得上奇蹟的事物，但是那些事物在歲月之中依然會失去所有的神奇。

    當奇蹟褪色變得蒼白，當那些締造奇蹟的存在一點點的在歲月之中風化，任何一個人經歷過這些之後都會像馬薩伊爾一樣無法再去相信奇蹟終將勝利的論調。

    布爾凱索不過是他見過的無數奇蹟之中的一個，只不過這個奇蹟的力量比起過去更強大一些而已。

    “你認爲我一點都不特殊，但是在我看來我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我有時候很想知道，在你的眼中到底有沒有誰真的可以做到與衆不同。”

    布爾凱索的語氣平和了幾分。

    他在嘗試去理解馬薩伊爾，雖然這種嘗試也只是在這次交談的時候能夠讓交談的過程變得順利一點。

    “這個世界上每個單獨的個體都與衆不同，在無盡這個尺度之下都沒有意義。”

    馬薩伊爾說着還搖了搖頭。

    “你們都嘗試過毀滅一切吧？”

    布爾凱索忽然問道。

    “的確如此，我們都嘗試過，但結果如你所見。”

    馬薩伊爾笑了笑。

    他說的“我們”指的可不僅僅是大天使們，那是包括了大天使和魔神的範圍！

    既然布爾凱索可以見到馬薩伊爾他們，那就代表着他們“毀滅一切”的行動最終是失敗了。

    “你們做到了什麼程度？”

    布爾凱索問道。

    “做到了讓一切都歸於無，但到了只剩下我們的時候，我們始終都做不到更進一步。

    我們猜測過，如果我們也消亡，或許就可以從永恆這個囚籠之中徹底脫身，但是我們彼此牽制，讓大家都沒有誕生出結束一切的勇氣。

    不是沒人選擇自我了斷，而是這樣的選擇會被其他人制止。”

    馬薩伊爾再次露出了笑容，他是發自真心的認爲這個結果十分好笑。

    “馬薩伊爾，你現在還有勇氣嘗試嗎？”

    布爾凱索問道。

    他這樣問當然不是想要說服馬薩伊爾在這個時候選擇自我了斷，他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

    “我不知道，當時連勇氣大天使都沒有走下去，我無法給你一個答案。”

    馬薩伊爾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

    他此時看着布爾凱索的目光不再是看着敵人的那種，更像是帶着幾分期待的長者一樣溫和。

    “我會戰勝你的，這一次我必然是勝利者。”

    布爾凱索在沉默了一會之後這樣說道。

    馬薩伊爾沒有絲毫的惱怒，他依然嘴角帶着上揚的弧度。

    “想必你心中也早就清楚，如果你失敗了奈非天們會面對什麼樣子的結局。”

    馬薩伊爾提醒道。

    “所有的奈非天會像是你見過的無數次奇蹟一樣，在時光之中消逝，變得和其他傢伙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我不會輸，奈非天也不會輸。”

    布爾凱索十分堅定的給出了答覆，他從來都不是在孤軍奮戰的。

    “在結果呈現之前，你所說的一切其實都沒有多少意義。”

    馬薩伊爾的語氣恢復了冷漠。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然後給布爾凱索拿出的酒碗之中又添上了酒。

    馬薩伊爾的雙眼看向了虛空，不知道心中是在盤算些什麼東西。

    也可能他只是在享受最後一次廝殺之前的寧靜而已。

    馬薩伊爾可以贏，但是他不會贏。

    雖然他嘴上說着不會將希望寄託在自己之外的傢伙身上，但是奧莉爾這個希望大天使都已經作出了選擇，馬薩伊爾又怎麼可能不去考慮呢？

    過去無數次的嘗試始終都沒有成功過，這一次出現了布爾凱索這個超越了所有大天使和魔神的存在，他也不是不能稍微在奈非天的身上下注一二。

    只是就像是他所說的那樣，布爾凱索要是失敗了，那麼最終永恆之戰就會依然持續下去。

    這一次誕生的奈非天作爲奇蹟的一部分，也會隨着這一次的失敗而徹底消亡。

    但沒關係，馬薩伊爾依然可以在無盡的歲月之中等待下一次的奇蹟誕生。

    只不過馬薩伊爾自己都感覺要是這一次失敗了，他會在惋惜的情緒之中察覺到幾分懊悔的情緒吧。

    機會？

    馬薩伊爾見過了太多的機會，但這些機會似乎最終都沒有改變什麼。

    即便是有再多的熱情迸發，在面對無盡的歲月時也終究會被消磨。

    馬薩伊爾有時候都分不清楚自己堅持到現在到底是因爲心中真的還沒有放棄希望還是單純的只是在歲月帶來的疲憊和無聊之中想要找點樂子。

    馬薩伊爾此時看了一眼布爾凱索。

    他的視線沒有看到被亂髮掩蓋的黑暗靈魂石，但他就是在看着這個東西。

    世界之石……

    也許摧毀世界之石可以讓他們更加接近那個創世神的存在？

    毀滅總是要比創造更輕易一些，馬薩伊爾的思緒開始發散。

    他想到了自己剛誕生的時候，想到了當時看到的有幾分消沉的伊納瑞斯，想到了當時不得不成爲大天使顯得有些驚愕的伊瑟瑞爾。

    更想到了當時拿起了審判之錘，但搖了搖頭之後又放下了的泰瑞爾。

    伊納瑞斯是智慧，但他從來都不是生而知之。

    馬薩伊爾在大天使之中的確是強大的那種，但是他也不是一開始就如此強大。

    那時候似乎只有伊納瑞斯知道許多東西，似乎泰瑞爾也對一切都有所瞭解。

    那個時候的他只能說是一個名爲智慧卻只是剛剛才作爲種子開始發芽而已。

    “布爾凱索，我很期待你找回一切之後會怎麼做。”

    馬薩伊爾悠悠的說道。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馬薩伊爾似乎已經抽離了自己所有的情緒一般。

    他在出神，這也是布爾凱索第一次見到思緒飄忽不定的馬薩伊爾。

    “我到時候也許會後悔，畢竟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和當時我應該相去甚遠？

    我不知道我在面對原罪之戰的時候會作出什麼選擇，那應該不會是一個糟糕的決定。”

    布爾凱索帶着幾分懷疑說道，布爾凱索沒有自信說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永遠不會後悔。

    布爾凱索從來都沒有將自己視爲一個完美的存在，他錯過了太多，見過了太多。

    作爲人類可以經歷的所有苦難，布爾凱索即便沒有親身經歷也見過了絕大多數。

    布爾凱索很清楚，作爲一個人類是不可能沒有絲毫悔恨的。

    “也許，我可以幫你找回一部分的自己。”

    馬薩伊爾忽然提出了一個有些冒失的建議。

    布爾凱索看了看馬薩伊爾，他沒有從馬薩伊爾的身上感覺到任何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