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燕雀與鴻鵠

    喜宴過後，榕城漸漸平靜下來。

    再怎麼樣的高考狀元，再如何前途無限，每年也有幾個或者一個。

    如果不是榕城開天闢地頭一回，也是看過新聞就忘記，不會引起轟動。

    即使如此，在引起一段時間的熱議後，一切都恢復原狀。

    該上班上班，該摸魚摸魚。

    江定還是和往常一樣，家裏，圖書館，學校修煉室三點一線，沒有變過。

    每次趁着暑期，打遊戲看電視的江園看到他心裏都會有一種罪惡感。

    幾天後完全適應。

    不知不覺，

    兩月過去。

    “祝各位仙道昌隆！”

    江定從圖書館旁邊的咖啡店走出，跟一起學習了幾個月的小夥伴告別。

    自此以後，

    可能會有五六年無法再見到了，修道系一個學年就是五年，大家又都是學習心思很重的人，不一定會有空。

    “祝大日劍子仙道可期！”

    花兵佩服道。

    這兩個月大夥一同學習，一同進步，這傢伙的學習進度實在可怕。

    剛開始還能看到一點影子，互相探討，後面就完全是他一個人學習，別人有什麼陣法、符文上的難題一問就知道，思考都不用。

    “哈哈，祝我李俊豪，仙道就不用了，元嬰可期，也祝大家元嬰可期。”

    李俊豪笑道。

    “同祝，同祝。”

    ……

    大家略帶悵然地告別，各自回家。

    明天，就是踏上火車，遠離家鄉，奔赴全國各地求學的時候了。

    江定沒有乘坐公交車，一點點地走在街道上，從這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每一處街角，每一處林蔭都異常熟悉的城市中走過。

    過往的許多記憶浮現在心頭。

    “又是離別的感覺。”

    “我的一生仙道中，還要經歷多少次這樣的離別？”

    江定悵然一嘆。

    隱隱約約之間，他看到了一個身影，一次又一次送別，最後歸於永恆的寂寞，獨自面對亙古不變的時光長河。

    有一些理解了，許多高階修士性情怪異，喜怒不定的性格。

    當所有認識的人都已經老去，再無交心之人，是否還能如今日這般少年赤子心？

    “劍子，不必憂慮。”

    “仙道走到頂端，獨斷萬古，逆轉時光生死也不過等閒。”

    一名帶金絲眼鏡，身穿綢藍道袍，極富學者氣息的儒雅中年修士走過來，含笑道。

    “前輩好。”

    江定微微欠身。

    衣袖中，太清飛劍嗡嗡顫抖。

    “劍子，可否賞臉，和老道喝一杯茶？”

    儒雅中年修士面帶溫和的笑容：“我名劉知遠，清風大學社會科學系教授，對劍子出身寒微，資質普通，卻能逆勢而起欽佩得緊。”

    “老師好。”

    江定再次問好，心中一動。

    沒有加修道系，那就只是普通系的教授。

    也是很可貴了，必定是學術水平極高的前輩高人，實力也可能很高。

    倒也無需忐忑什麼。

    這裏是中央陣靈計算機目光注視之處！

    一間古色古香的茶樓。

    消費很貴，每次至少一百靈幣，往來都是修士中的富豪，從來沒有來過。

    一通寒暄客套，對方說出來意。

    “在下曾供職於仙門元老會。”劉知遠略帶矜持道：“劍子可知曉何爲仙門元老院？”

    “此爲何？”

    “仙門元老院，是仙門一批有大貢獻、大功勳的前輩高人所建，旨在收納天下英傑而用之，爲此不惜無償提供許多寶貴資源，遠超仙門大學所能提供的資源。”

    “原來如此。”

    江定點點頭，反應平淡。

    “額……”

    劉知遠見話語沒有收到預期的反應，不由得頓了一下。

    “劍子不信？”

    “是的，仙門的確是界域級勢力，總體富裕到遠超一般人想象的程度，沒有什麼組織能與之相比，但仙門的開銷也大。”

    “各大元嬰、化神、金丹修士都需要培養，軍隊、各個科研單位、教育機構需要養活，分攤到個人身上就很少了。”

    “劍子雖然是仙門狀元，但也不過是每年都出幾個，怕是得不到什麼大幅度的投入。”

    “有道理。”

    江定也點頭，認可這個說法。

    不能說，考了一個狀元，然後就得到九大仙宗道子級的待遇，傾盡全宗之力培養，予取予求。

    “劍子知曉就好！”

    劉知遠大喜：“就比如清風大學修道系中，最多隻爲練氣境的學子提供一階極品靈脈，最多隻爲築基境的學子提供二階極品靈脈，從不肯越級，難以完全滿足天驕俊傑的修煉需求。”

    “家庭待遇也是如此。”

    “您堂堂劍子，母親應當去仙門最好的公司工作，妹妹應該去上仙門最好的中學，外公外婆應該去最好的療養院，得到最好的延壽丹，出行應該是星梭飛車，美人僕婦相隨……”

    “如此，大丈夫才不負此生！”

    “仙門，不是我說小話，在這方面對待天驕俊傑，太過苛責！”

    “只要您加入元老院，這些俯首可得，從此領先同學數百步，絕不需要額外付出什麼，隨時可以退出。”

    劉知遠許諾道。

    “的確讓人嚮往。”

    江定點點頭。

    美人、豪車、靈脈這都是好東西，父母家人，這些都安排好了，也都是他希望得到的。

    “那您是同意加入了？”

    劉知遠大喜。

    “元嬰機緣，化神機緣，如何？”

    江定問出一個問題。

    “這個……”

    劉知遠笑容一點點地收斂，不再說話了。

    徐氏自己都不夠用，怎麼可能拿出這些東西。

    元嬰機緣，化神機緣又有哪裏能比得上仙門？只要你有功勳夠，政治審查合格就能獲取。

    “蠅頭小利啊……”

    江定嘆息，起身離開，沒有再看他一眼。

    隱約之間，有細微的聲音傳來。

    “到底是何等愚蠢鬣狗，才會因爲些許蠅頭小利，放棄仙門給出的通天仙途，去加入一個小小的化神勢力？”

    “真的有嗎？”

    “不會吧，不會吧？真的有？”

    劉知遠的表情驀然陰沉無比。

    “還是說，這條鬣狗，這些僅有的蠅頭小利就已經足夠收買，因爲他此生連這點蠅頭小利都遠遠掙不到，必須要放棄人的權利，成爲鬣狗才能得到？”

    “又或者把他自己的視角，代入到別人的身份上來？”

    “哈哈哈！”

    “我的鄉愁沒有了，多謝前輩。”

    “豎子你敢！”

    劉知遠面上血紅一片，茶桌連帶茶杯翻起，乒鈴乓啷落了一地。

    “客人，您需要賠償損失。”

    店老板和服務員聽到聲響，迅速趕來，無視他要殺人的眼神，和金丹境狂暴的威壓，直接道。

    “區區練氣螻蟻……”

    劉知遠更加惱怒，恨不得一掌碾死這些不知所謂的小修和凡人。

    卻十分清楚。

    一旦動手，他就是那個被中央陣靈計算機碾碎的真正螻蟻。

    “這是賠償。”

    沉默許久，丟下一枚中品靈石，劉知遠轉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