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五百七十四章 是時候了麼？

    突然間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強大力量，是個人都會膨脹。

    地獄生物自然也不例外。

    尤其似馬面這般卑微了許久的角色，突然實力暴增，心態的變化幾乎不受控制。

    “馬面兄，恭喜。”

    耳邊傳來了南宮靈猶如黃鶯鳴唱般悅耳的嗓音，“感覺如何？”

    “那還用說麼？”

    馬面獰笑着擡起頭來，語氣生硬，臉上再也看不見從前的卑微與怯懦，“感覺再好也沒有了。”

    然而，目光與南宮靈觸碰在一起的瞬間，他忽然渾身一僵，臉上流露出難以形容的驚慌之色，彷彿看見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景象一般。

    對方的眼睛是那樣美麗，那樣深邃，璀璨的金光令他沉醉其中，徹底失神。

    金光之中，他看見了自己此後的人生。

    晉階混沌之後，他獲得了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力量，變得不再謹慎，不再謙卑，對南宮靈和林小蝶態度蠻橫，陽奉陰違，甚至還打算溜之大吉，獨自逍遙，最終惹怒了小主人，被一拳頭捶成了肉餅。

    有白澤神通在身，他自以爲已經看穿了林小蝶的弱點，可當真動起手來，卻連一個回合都沒能支撐下來。

    彌留之際，他才幡然醒悟，認識到了什麼是天賦的差距，也瞭解了自己真正的極限。

    眼中的金光漸漸淡去，他猛然回過神來，氣喘如牛，汗滴如雨，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不止，渾身徹底溼透，彷彿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擡眼望去，出現在視線之中的，是南宮靈秀美的雙眸和迷人的微笑。

    站在她身旁的林小蝶等人皆是神色如常，對於適才他所看見的一切似乎毫無所覺。

    是她！

    南宮靈！

    她竟然讓我看見了未來！

    這是什麼手段？

    她真的是個魂相境麼？

    她真的是人族麼？

    馬面愣愣地站在原地，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南宮靈適才的手段堪稱匪夷所思，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那些景象是如此真實，讓他毫不懷疑這就是自己的親身經歷。

    此時此刻，這個年輕漂亮的粉裙女人在他心中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多謝南宮小姐。”

    馬面定了定神，膨脹的心被瞬間戳破，臉上的囂張已然消失不見，態度無比恭順，無比謙卑，“您的提攜之恩，馬面絕不敢忘。”

    “感覺如何？”

    南宮靈淡淡一笑，彷彿先前的那一幕從未發生過，再次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很不錯，從未感覺如此……”

    馬面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臉色一變，驚呼出聲道，“不好，我被這片天地排斥了！”

    言語間，他的身體漸漸淡化，竟似就要消失不見。

    眼瞅着他在晉階之後將要被混沌界排斥出去，南宮靈突然擡手打出一道白光，以迅雷之勢落在馬面身上。

    下一刻，幾乎就要消失的馬面居然重新現出身形，手腳齊全，安然無恙。

    他低頭瞅了瞅自己恢復色彩的身軀，隨後又舒展四肢，來回扭腰，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

    整個過程中，南宮靈只是靜靜凝視着他，淺笑盈盈，一言不發，任由微風輕輕吹起裙襬，任由時光在一分一秒中流逝。

    “看來耀清先生的這門印記之法確有其效。”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轉頭看向姜妮妮，“姜師妹，有勞了。”

    “好。”

    姜妮妮微微頷首，柔聲應道。

    夜夭夭似乎猜到了什麼，連忙伸手去抓她，卻終究還是慢了一拍，一把掏了個空。

    姜妮妮竟然就這麼毫無徵兆地消失不見，無論她如何釋放神識，都再也無法感知到對方的半點氣息。

    “她、她……”

    夜夭夭心頭大急，扭頭瞪視着南宮靈，急得語無倫次。

    “夭夭，莫要擔心。”

    南宮靈一臉平靜地答道，“姜師妹此前一直以禁絕體的力量對抗着混沌界的排斥之力，如今她放棄抵抗，自然會被傳送出去。”

    “她出去做什麼？”

    夜夭夭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自然是去通知外頭的蒔殿主、林宮主和夜前輩他們。”

    南宮靈右手攤開，掌心上方懸浮着一團瑩白色的光球，璀璨而神祕，散發出迷人的光芒，“是時候進來了。”

    “不就是幾個混沌境麼？”

    夜夭夭瞥了瞥小嘴，眸中閃過一絲不屑，“進不進來，又有什麼差別？”

    “幾個混沌境？”

    南宮靈嘴角微微勾起，伸出水蔥般的食指，對着她輕輕搖了搖，“不不不，是率土之濱的七成精銳。”

    “七成！”

    夜夭夭嚇了一跳，“這麼多？”

    “多麼？”南宮靈淡淡地反問道。

    “率土之濱人數雖多，可大多是些連聖人境都不到的土雞瓦狗。”

    夜夭夭不解道，“我一口氣都能吹死幾千幾萬人，扎堆跑來混沌界又有什麼意義？”

    “你可知道，對於一個勢力而言。”

    南宮靈答非所問道，“最重要的是什麼？”

    “什麼？”夜夭夭本能地問道。

    “人才。”南宮靈嫣然一笑，說不出的嫵媚豔麗，嬌俏可人。

    “所以……”

    夜夭夭表情一僵，沒好氣道，“你讓這些弱雞跑來混沌界，到底是要做什麼？”

    “當然是……”

    南宮靈笑得愈發燦爛，“把混沌界給打下來。”

    “開什麼玩笑……”

    聽着這個不着調的答案，夜夭夭本能地想要吐槽一句，話到中途，卻戛然而止。

    望着對方眼中的燦爛金光，她忽然沉默了下來，若有所思，久久沒有言語。

    ……

    “是時候了麼？”

    望着眼前這個身形瘦弱，氣場卻無比強大的小丫頭，蒔骸撓了撓頭，深深嘆了口氣。

    “是。”

    姜妮妮微微一笑，突然伸出一根纖纖玉指，對着自己的太陽穴輕輕一點，“我禁止。”

    似乎發生了些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做什麼？”蒔骸愣了一愣。

    “裏面發生的事情。”

    姜妮妮漫不經心地答道，“我不想忘記。”

    “這也行！”

    蒔骸嘴巴張得老大，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好變態的禁絕體。”

    被驅逐出混沌之門的混沌境都會在短時間內忘記裏頭所經歷的一切，可姜妮妮居然強行扭轉規則，以禁絕體阻止了記憶的流失。

    “需要持續消耗能量。”

    姜妮妮笑着解釋道，“稍有鬆懈，就會忘得一乾二淨。”

    “那也很了不得了。”

    蒔骸發自內心地感慨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姜妮妮瞥了他一眼，一時分不清對方是真心稱讚，還是在陰陽自己，故而並不接口。

    “走罷，大統領！”

    蒔骸朝着身後招了招手，“進去之後，大部隊的指揮權，就交給你了。”

    姜妮妮聞言一愣，目光越過蒔骸肩膀，落在其身後的黑衣男子身上。

    只見此人面容清秀，身着黑袍，臉上洋溢着溫和而懶散的笑容，令人一眼望去，便會不自覺地心情舒緩，精神鬆弛。

    “這位是……？”

    姜妮妮盯着此人打量了好半天，也想不起這是哪一號人物，終於忍不住問道。

    “在下怠惰。”

    黑衣人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見過姜姑娘。”

    蒔骸口中的這名統帥，竟然正是曾經位列黑棺七大使徒之一的怠惰使徒。

    “他是統帥？”

    姜妮妮不解道，“一個魂相境？”

    “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個位子了。”

    蒔骸淡淡一笑，“這傢伙天生就是個帶兵的料。”

    “不敢，不敢。”

    怠惰使徒懶洋洋地衝着他抱了抱拳，隨後邁開雙腿，毫不猶豫地跨入混沌之門。

    一排又一排的率土之濱高手亦是紛紛動身，緊隨其後，一眼望去，烏泱泱的不知人數幾許，端的是恢弘磅礴，浩浩蕩蕩，還真有種大軍遠征的氣勢。

    “咱們也進去罷！”

    待到這支規模宏大的隊伍全部進入門內，蒔骸朝着夜東風、林星月和冉清秋等一衆混沌境大能點了點頭，周身藍光一閃，瞬間出現在門的另一側。

    這就是混沌界麼？

    果然無法久留！

    堪堪跨過混沌之門，他甚至還來不及觀察周遭景象，便感覺一股霸道絕倫的排斥之力從四面八方瘋涌而來，蠻橫地想要將他驅逐出去。

    恰在此時，一道瑩光破空而至，燦若流星，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落在他身上。

    被光芒砸中的那一刻，他感覺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自己彷彿成了這裏土生土長的一員，四周空氣變得親切而溫和，那種洶涌狂暴的排斥感瞬間消失不見，竟彷彿從來未曾存在過一般。

    她是如何做到的？

    心知是南宮靈在自己身上打了印記，蒔骸頓時鬆了口氣，與此同時，腦中也不禁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對於她是如何隔空鎖定自己的，竟是百思不得其解。

    ……

    “天機子？”

    太素王庭的某座宮殿之中，陰天懶洋洋地躺在一把褐色搖椅上，身體一上一下地晃動着，眯起眼睛，眸中閃過一絲好奇，“那老兒跑去蒼嵐之虛做什麼？”

    “佈陣。”

    回答他的，是一個生着狒狒腦袋，人類身體的奇怪生物，“他花費了整整十天時間，在蒼嵐之虛外圍佈下了兩千六百多個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