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這是你的朋友麼？

    “砰！”

    強光散去，凌霄聖人的身軀緩緩向後倒去，重重砸在地上，激起塵煙無數。

    他渾身僵硬，口鼻之間已然沒有了呼吸，心臟也不再跳動。

    堂堂“凌霄聖地”之主，當世爲數不多的聖人之一，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離開了人世。

    他的眼神雖已暗淡，臉上的驚愕與不甘卻並未散去，似乎無法相信自己會死在一個毫不起眼的老頭手中。

    “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老君的臉色愈發蒼白，額前明顯多出幾道皺紋，彷彿在一瞬間老了二十歲，然而他的雙眸之中，卻透射出無比興奮的光芒，嘴脣哆嗦個不停，一個勁地喃喃自語道，“我、我竟然殺了一名聖人！”

    “幹得好，老君！”

    七星聖人的面容朦朦朧朧，令人無法看清，嗓音裏的振奮之意卻無法掩飾，“此戰若勝，你當記首功！”

    “若非聖人牽制，老君又如何能夠接近他？”老君連連擺手，剛要謙遜兩句，卻覺一陣虛弱感襲上頭來，乾瘦的身軀猛地一晃，險些就要跌倒在地。

    “怎麼了？”七星聖人快步上前，將他一把扶住，關切地問道，“消耗過度了麼？”

    “凌霄聖人本來還剩下將近三百壽元，比想象中要多一些。”老君定了定神，緩緩答道，“我本來就沒有多少年好活，如今又消耗了二十八載壽數，換走了他的性命，怕是時日無多了。”

    “委屈您了。”七星聖人緊緊扶住他的臂膀，眸中閃過一絲愧疚之色。

    “委屈什麼？既然上蒼給了我這換命的本事，能夠用一年換別人十年。”老君咧嘴一笑，神色平靜道，“就一定會伴隨着相應的使命，果不其然，屠聖這樣的壯舉，當世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就算現在立馬死了，我老君也算是沒有白來這人世間走一遭。”

    “你還剩多少壽元？”七星聖人緩緩問道。

    “大概還有十二三年吧。”老君如實答道。

    “你好好休息。”七星聖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道，“接下來的戰鬥，便交給本座罷！”

    “反正也命不久矣。”豈料老君竟然果斷搖頭，“與其苟延殘喘十多年，還不如最後輝煌一把，若是能夠再幹掉一個聖人，便是到了地府，也能和閻王爺好好吹噓一把哩！”

    “老君，你……”七星聖人凝視着他滿含熱切的眼神，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還望聖人成全。”老君一臉真誠地懇求道。

    “.…..”七星聖人沉默了好半晌，眼中忽然精光大作，伸手按住老君顫巍巍的肩膀，大聲說道，“好，好漢子！既然你心意已決，咱們就齊心協力，好好給聞道老兒他們點顏色瞧瞧！”

    兩人相視而笑，隨即相挾而行，很快便消失在山路的拐角處。

    ……

    “嗤！”“嗤！”

    伴隨着兩道輕響，兩名帶着金屬面具的暗靈鬼侍緩緩倒下，躺平在山路之上，再也沒有動彈分毫。

    兩人的胸前都被開了一道小口，黑色的血液自其間汩汩流出，染在黑色長袍之上，卻並不如何顯眼。

    好鋒利的寶劍！

    這樣的神器，竟然是一個小丫頭打造出來的？

    只怕過不了多久，這當世第一聖地的寶座，非飄花宮莫屬了。

    聞道聖人一招擊殺兩名敵人，隨手甩去劍上血跡，眸中不自覺地閃過一絲訝異之色。

    在沈小婉跟隨鍾文離開飄花宮之前，南宮靈曾經委託她煉製了一批極品兵器，贈送給聯軍的高層人物，此時聞道聖人手中的寶劍，便是其中之一。

    而這柄神劍的鋒銳程度，顯然遠遠超出了聞道聖人的想象，令其不得不對飄花宮的實力重新作出評估。

    他正打算就此離開，轉身之際，忽然有兩道身影進入到視線之中。

    一名姿容絕麗，窈窕動人的白衣女子，以及一個面帶戾色，身材瘦長的精壯男子。

    “小娟？”

    看清女子容貌的那一刻，聞道聖人瞬間認出眼前之人，正是失蹤了許久的“聞道學宮”弟子冉素娟，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見、見過聖人。”

    陡然遇見聞道聖人，冉素娟亦是吃了一驚，過往的種種遭遇在腦中一一閃過，心中有喜悅，有尷尬，更有幾分愧疚，各種情緒蜂擁而至，一時竟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這位曾經無比崇敬的長輩。

    “這些日子，你跑到哪裏去了？過得可好？”

    對於冉素娟的失蹤，聞道聖人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之意，在補償心理作祟之下，竟是對她表現出了無微不至的關懷，“你可知冉夫子有多擔心麼？本座從未見過他那般茶飯不思，失魂落魄。”

    “弟子愚鈍，非但害了小潔，還累得聖人和爹爹擔心。”冉素娟聞言，頓時眼眶一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着說道，“請聖人責罰！”

    “起來罷！”聞道聖人眸中閃過一絲愧色，嗓音從未如此刻這般溫柔，“說起來你遭遇不幸，也未必沒有本座的責任，若非我貪圖安逸，封閉神識，一個人躲在山頂宮殿之中，又怎容那個卑鄙小人猖獗？”

    得了聖人軟語寬慰，冉素娟瓊鼻一酸，眼淚如同泉水般噴涌而出，再也抑制不住，瞬間浸溼了她那花朵般嬌豔的臉龐。

    “回來就好。”聞道聖人接着道，“冉夫子見了你，不知該有多高興，小潔也是想你得緊。”

    “弟子、弟子……”聽他提起寧潔，冉素娟芳心一顫，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愧疚之色，對於重返“聞道學宮”的提議，竟然生出了些許恐懼和排斥。

    “這是你的朋友麼？”

    聞道聖人不知她的心思，目光落在一旁的鬼魈身上，隨口問了一句。

    “他……”

    “老匹夫，你不認識我了麼？”

    不等她回答，鬼魈忽然咬牙切齒地插嘴道。

    “年輕人，咱們見過麼？”看清鬼魈那雙充滿了仇恨的赤紅雙瞳，聞道聖人微微一愣，隱隱感覺對方有些面熟。

    “你居然真的不記得我？”

    眼見對方依然不記得自己，鬼魈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任誰都能聽出他嗓音裏的滔天殺意，“好，好得很！”

    “鬼魈，你在胡說什麼？”

    冉素娟見他對聞道聖人無禮，不禁大驚失色，連忙嬌聲呵斥道，“你眼前的這位，可是‘聞道學宮’之主，當世七大聖人之一的聞道聖人！”

    最近這些日子，她待的地方，大都是類似於羅河村和雞北村這樣偏僻村落，消息極爲閉塞，根本不瞭解修煉界的變化，因而直到此刻，她還誤以爲世間仍然只有七位聖人，分別掌控着七大聖地這樣的龐然大物。

    “我曾經說過，總有一天會殺了你，替老頭報仇！”

    鬼魈舔了舔嘴脣，嗓音無比森冷，令人聞之如墮冰庫，“看來今天就是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原來是你！”

    聞道聖人腦中靈光一閃，終於回想起鬼魈的身份，“厲天峯的徒弟！”

    “總算想起來了麼？”

    鬼魈緩緩抽出腰間佩刀，獰笑着道，“既然明白了，那就乖乖去死罷！”

    自從丟失了屠神巨刃，他始終沒能找到趁手的兵器，只好在沿途買了一柄還算過得去的寶刀，從而繼續給人開膛破肚的興趣愛好。

    “本座的確無法使用靈力。”

    聞道聖人微微一笑，“不過聖人與普通修煉者有着本質上的區別，就算本座站在這裏讓你砍，就憑這把破刀，也未必能在我身上劃出一道口子。”

    “希望過一會，你還能有現在這樣的自信！”

    鬼魈已然沒有了繼續交談的意願，手中寶刀“唰”地耍出兩個刀花，雙膝猛地一彈，整個人飛快地向前衝了出去，很快便來到聞道聖人跟前，舉起長刀對着他的腦袋狠狠劈了下去。

    “年輕人，你還有大好的青春，又何必要沉迷於過往，活着不好麼？”

    眼見對方來勢洶洶，聞道聖人不禁搖頭嘆息一聲，隨即再次拔出寶劍，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