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三百八十七章 不過如此

    這才過去多久？

    他居然變強了這麼多？

    若是再給他個三年五載，咱們所有人加起來，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

    目睹了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劍，易小風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幾乎以爲自己還沒睡醒。

    決不能放任他繼續成長！

    這小子今天必須死在這裏！

    回想起與鍾文之間的過節，他不禁有些慌了神，突然一咬牙一瞪眼，發了瘋似地運轉能量，拼命催動起陣法光柱來。

    好強！

    得虧上一次沒和他拼命，否則我怕不是要成爲第一個死在外界的主宰！

    不過他這柄劍似乎…...

    段天金心有餘悸，驚魂不定，暗自慶幸當初在極北之地爲了治療受傷的黃金劍等人而選擇了及時撤退，沒有和鍾文死磕到底。

    與此同時，身爲金之主宰的他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天缺帝劍的不凡。

    適才他曾不動聲色地嘗試掠奪這柄神劍，卻驚訝地發現，以自己掌控萬金的能力，居然挪不動它。

    他哪裏能想得到，這柄看似普通的長劍之中，竟然蘊含着十多億寶劍的質量。

    一劍斬傷他們兩個？

    這小子那麼強的麼？

    以他如今的實力，未必不能把南宮丫頭從那老兒手裏救出來！

    身材火辣的高冷御姐凌碧虛眸光閃動，神情變幻，一邊打量着鍾文，一邊在心中暗暗盤算道。

    畢竟在極北之地相處了許久，她自然清楚南宮靈在天眼教中的真正處境，第一時間便想到要利用鍾文的力量來營救好友。

    只是這位水之主宰卻並不清楚天眼教主早就敗於鍾文之手，而南宮靈也已經恢復了自由之身。

    況且如今的她身不由己，不得不催動陣法圍剿鍾文，就是想偷偷放水也無計可施。

    “有意思。”

    銀色光柱中的肌肉猛男嘴角微微勾起，舔了舔雙脣，饒有興致地觀察着一手抱娃，一手揮劍的鍾文，毫不掩飾眸中的狂熱戰意，“若有機會，倒是要好好會一會他。”

    一劍破開時空鎖，通往神識世界的大門突然在鍾文頭頂浮現。

    他小心翼翼地摟着小虎，果斷催動身法，打算趁着九大光柱尚未完全合攏的瞬間縱身而起，先把兒子安頓在“新華藏經閣”，再回來與鄔蘭馨等人決一死戰。

    然而就在這一刻，先前破解了造化鍾神秀的妖嬈女子突然伸出纖纖玉指，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輕輕一點。

    我真是沒用！

    連自己的女人和兒子都守護不了！

    害得莫姐姐和小虎遭了這麼多的罪。

    既然無法改變過去，我這麼拼命，又有什麼意義？

    沒意思，當真沒意思！

    像我這樣的人，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簡直就是在浪費空氣！

    還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鍾文突然身形一滯，神色黯然，一臉的生無可戀，心情莫名低落到了極點。

    有那麼短短一瞬，他腦中甚至浮現出帶着小虎一道輕生的念頭，頭頂的雙門也隨之消失不見。

    不對！

    老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然而他畢竟不是常人，在僅僅半個呼吸的自怨自艾之後便猛然驚醒過來，意識到是自己的心境出了問題。

    是那個女人？

    他腦中靈光一閃，六陽真瞳那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視線瞬間落在妖嬈女子身上。

    細看之下，女子絲緞般光滑的肌膚愈顯白皙，嬌豔的嘴脣微微翹起，笑得有些得意，眉眼間的風韻無比撩人，白玉般的右手輕捋額前秀髮，一顰一笑無不是銷魂蝕骨，攝人心魄，竟是越看越耐看，越看越迷人。

    只是短短一剎那的凝視，那種頹喪的情緒居然再度襲來，嚇得鍾文趕忙挪開視線。

    至此，他已經可以確定，自己之所以會心境大亂，正是受到了這個女人的干擾。

    且被她這麼一阻，九大主宰凝聚出來的光柱已然飛速合攏過來。

    電光石火之間，鍾文腦中“嗡”地一聲，真靈道體瞬間爆發到了極致，他只覺思維從未運轉得如此之快，瘋涌而來的光柱突然變得無比緩慢，竟彷彿靜止了一般。

    無數畫面在眼前一幀一幀地浮現，串成一條完整的時間線，每一個節點都擁有無數個分叉，而每一個分叉的前端，又會出現更多分叉，猶如一幅沒有盡頭的樹狀圖，又好似一張無比複雜的思維導圖，竟然覆蓋了接下來每一種可能發生的情況。

    在一些時間線中，他以無上威勢強行突破了九根光柱的封鎖，順利逃出生天，可小虎卻因無法承受對抗之力而粉身碎骨，一命歸西。

    而在另一些時間線中，他以自己強悍的肉身爲盾，將兒子牢牢護住，硬生生扛下了九道光柱的威壓，可當鄔蘭馨和儒雅文士再次出手之際，卻終究沒能完全扛下來，還是讓小虎陷入到了萬劫不復之境。

    甚至在某些糟糕的時間線中，父子兩人都沒能倖免於難，在鄔蘭馨三人和九大主宰的圍攻下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

    每一種不同的應對策略，都會引發完全不同的後果，而由於小虎的存在，他竟然沒能找到理想的結局。

    無論怎樣選擇，終將留下遺憾！

    當年在三聖界之時，南宮姐姐所面臨的，也是這樣的處境麼？

    正是因爲我的軟弱不堪，才迫得她不得不選擇假意背叛，甚至付出了一條生命和一雙眼睛的代價？

    鍾文從未如此刻這般對南宮靈當年的困境感同身受，羞愧之餘，濃濃的欽佩之意頓時涌上心頭，與之相伴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該如何選擇。

    九道光柱即將合攏的瞬間，他的右手突然鬆開劍柄，在小虎的背上輕輕拍了拍，動作說不出的溫柔。

    一道淺藍色的微光自他掌心噴涌而出，瞬間將孩子籠罩其中。

    這股氣息是如此柔和，如此輕盈，令人幾乎無法感受到它的存在，可九道光柱在靠近之時，卻紛紛被隔絕在外，竟是完全無法靠近。

    緊接着，小虎就這樣毫無徵兆地消失在了他懷中。

    幾乎同時，這個毫無修爲的小小幼童，竟然出現在了尹寧兒懷中。

    只見他雙眸緊閉，不知何時已然昏睡過去，臉上沒有半點痛苦之色，反而露出一絲甜甜的笑容，好像正做着美夢一般，竟似完全沒有受到周遭那許多狂暴能量的侵擾。

    整個過程是那樣突兀，以至於尹寧兒一時都沒有注意到自己懷裏多了個孩子。

    做完這一切，鍾文長長地舒了口氣，臉上流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適才那一下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卻已經逼出了他的畢生所學，唯有對面的九大主宰方能體會到要在數十萬分之一個呼吸間，將一個沒有修爲的小娃娃完好無損地從光柱中送出去，究竟是何等的不可思議。

    而這一下，也讓鍾文耗盡了全部的力氣。

    “轟！”

    下一刻，九道光柱終於完全合攏，形成一道粗壯無比的通天巨柱，將他整個人徹底吞噬其中。

    “混沌九轉！”

    眼見得手，九大主宰皆是目露精光，氣勢暴漲，紛紛舉起雙手在胸前捏出一個個奇特的法訣，口中齊聲喝道，“收！”

    粗壯的巨柱頓時急劇收縮，朝着中間飛速靠攏，很快化作了一個璀璨奪目的巨大光球。

    光球不斷收縮，收縮，再收縮，瘋狂擠壓着鍾文的生存空間。

    然而，當直徑縮小至一丈左右之時，光球卻突然停了下來，彷彿遇到了什麼無法跨越的阻礙一般。

    怎麼可能？

    他竟然還有反抗之力？

    九大主宰不禁齊齊色變，紛紛運轉元素能量，試圖進一步擠壓光球的體積。

    可無論九人如何努力，光球卻彷彿達到了極限，竟是再也沒能縮小一分一毫。

    “撲通！”

    下一刻，光球突然劇烈抖動了一下，非但不再收縮，似乎還膨脹了一丟丟。

    “混沌九轉。”

    緊接着，光球內突然傳出了鍾文的冷笑之聲，“不過如此！”

    “撲通！”

    伴隨着他的話語，光球再次抖動了一下，體積竟然從一丈瞬間瘋長到了兩丈。

    見此情形，九大主宰不禁齊齊色變，臉上無不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怕是無人能夠想到，大陣在這九人的主持下，竟然還是無法徹底壓制鍾文。

    “時空鎖！”

    對峙之際，先前被鍾文斬飛出去的鄔蘭馨和儒雅文士突然疾馳而至，各出一掌，同時拍向光球所在的位置，口中齊聲喝道。

    一股無色無形的玄妙氣息瞬間籠罩天地，光球的膨脹之勢也終於爲之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