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九十一章 你到底還要我怎樣？

    曲靈妘的講學，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她畢竟師出羅綺殿，修爲又達到了魂相境圓滿，的確有真才實學，兼之性格溫和，樣貌出衆，說話亦是柔聲細語，聽着十分悅耳，很快便俘獲了一衆學員的心。

    如果說剛開始的寂靜，是懾於徐右卿的存在，那麼此後整個講堂鴉雀無聲，則完全是因爲衆人的注意力統統被曲靈妘所吸引，聽得太過癡迷，再也無心他顧。

    這種程度的講學，當然不可能引起鍾文的興趣。

    曲靈妘那些看似高深的天道領悟，對他而言終究是太過淺顯，甚至多少有些幼稚可笑。

    他一臉嚴肅，似乎聽得入迷，神識卻早已將講堂內的所有人統統掃了一遍，每一個人的樣貌、身材、衣着，乃至呼吸和心跳頻率都如同電子數據一般，被分毫不差地記錄在大腦之中。

    前世所謂的超級計算機，怕是都沒有他如今的大腦來得靠譜。

    兩個時辰並不算短，對於在場諸人而言，卻彷彿只過去了一瞬，直至曲靈妘跟隨徐右卿離開，講堂之中仍是一片死寂，彷彿連一根針掉落在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其中不少人依舊沉浸在先前講學的內容之中，可在鍾文看來，更多男學員卻是在留戀曲天女的絕色容顏。

    “走罷！”

    直至人羣漸漸散去，鍾文這才回頭對着冉清秋淡淡地說了一句。

    隨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講堂，左一轉，右一拐，熟門熟路地來到一處杳無人跡的僻靜角落。

    自從進入天空之城，他不但隱藏了修爲，就連釋放神識也是十分小心，不敢及遠，可仗着真靈道體的恐怖能力，卻還是輕而易舉地將整個學院的地形統統記在腦中，大到建築位置，小到一朵花一根草乃至一個螞蟻窩都分毫不差，較之衛星地圖亦是只強不弱。

    “你從前來過凌道學院？”

    緊隨而來的冉清秋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麼感覺比這裏的學員還要熟門熟路？”

    “沒有。”

    鍾文頭也不回地答道，“區區一個學院，走過一遍，不就記得路了？”

    “你有這樣過目不忘的本事，還將徐氏兄妹的情況打聽得如此細緻。”

    冉清秋呆呆注視着他的背影，好半晌才撇了撇嘴道，“那還要我來做什麼？”

    “你畢竟來過天空之城好多回。”

    鍾文聳了聳肩，隨口答道，“若是發現我有什麼辦得不妥，好歹也有個照應。”

    “強詞奪理，一派胡言！”

    冉清秋突然伸手擋在胸前，一臉警惕，嗤之以鼻道，“我看你就是覬覦老孃的美色，故意將我帶來這裏，爲的就是創造獨處的環境，好伺機輕薄於我。”

    鍾文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再理會這個搔首弄姿的自戀女人，而是緩緩舉起右手，掌心不知何時現出一個小巧布袋。

    緊接着，一隻散發着紫金色光芒的小強，登時浮現在兩人的視線之中。

    正是鍾文如今的得利臂助，小強一號！

    一道紫金色的氣息自他指尖緩緩飄散出來，精準地落在了這只詭異的蟑螂之上。

    小強一號張開雙翅，在空中興奮地轉了一圈，兩根細長的觸角晃動個不停，彷彿在表達着什麼。

    一番無聲的交流之後，鍾文將手中的布袋一抖，又有上百隻蟑螂從裏頭魚貫而出，紛紛圍繞在小強一號左右，觸角相互碰撞，就這麼當場交流了起來。

    過了片刻，小強們似乎商議已畢，登時作鳥獸散，有的飛上屋檐，有的沒入草叢，更有的直接鑽進地底，很快便消失在視線之外。

    反倒是最初的小強一號並未離去，而是乖乖飛到鍾文指尖，在他的指甲蓋上蹭了蹭，態度頗爲親暱。

    “你、你把它們放出來做什麼？”

    望着趴在他食指的小強一號，冉清秋秀眉微蹙，眸中不禁閃過一絲厭惡之色，本能地向後連退數步，“怪噁心的。”

    “噁心？如今不敢隨意釋放神識，這些蟑螂可是我的眼睛和耳朵。”

    鍾文鄙夷地瞥了她一眼道，“若是讓我在你和小強之間選擇，被拋棄的定然是你無疑。”

    “切！”

    冉清秋瞪了他一眼，撇了撇紅豔豔的小嘴，一臉不爽地小聲吐槽道，“不解風情的男人。”

    鍾文卻連看都不再多看她一眼，而是自顧自閉上雙目，靜靜感知起來。

    在給小強們輸送了足夠多的毒煞之氣後，他驚喜地發現，這些蟑螂雖然在戰鬥時兇焰滔天，毒氣逼人，平日裏卻能夠很好地收斂氣息，看上去和普通的小強幾乎沒有任何差別，就連尋常混沌境也難以察覺端倪。

    而且經過毒煞之氣的滋養，蟑螂們的智力高度發達，可以毫不費力地將所見所聞通過意念，經由小強一號傳遞給鍾文，效率之高，令人咋舌，堪稱是偵察兵中的戰鬥機。

    唯一的弱點，便是它們與鍾文之間的溝通極度依賴小強一號這個“司令塔”，這也是一號爲何會被留下來的原因。

    一旦小強一號陣亡，螂羣便會陷入極度的混亂之中，再也無法控制，而整個情報體系也將轟然崩塌，不復存在。

    很快，潛入各處的蟑螂們便開始有信息傳來，鍾文嘴角微微勾起，臉上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原來在踏入凌道學院的那一刻，他便隱隱察覺到此處有陣法存在，還是集結了進攻、防禦、偵測和追蹤等多種功能的複合型大陣，規模和威能俱都不俗，足見佈陣之人絕對是當世一等一的陣道大師。

    奈何此人雖強，陣道造詣較之鍾文卻還是要略遜一籌。

    憑藉着小強們不斷傳來的信息，鍾文很快便在腦中勾勒出整座大陣的位置和佈局，不禁心頭一定，果斷向小強一號下達了指令。

    於是乎，在地下、河底、暗室與林間等學院的各個隱蔽角落，上百隻蟑螂開始偷偷摸摸地啃咬起紛繁復雜的靈紋線條來。

    堂堂凌道學院的陣法靈紋，自然都設有保護，尋常修煉者就算手持神兵利器，都難以將其損害分毫。

    然而，在小強們蘊含着毒煞之氣的口器撕咬下，這些防禦根本就形同虛設，不堪一擊。

    在鍾文的精心指揮下，它們並未肆意破壞陣法，而只是在靈紋的一些關鍵節點上稍作手腳，既不會觸發警報，也不會令佈陣者有所察覺，陣法甚至還能夠正常運作。

    然而，其中一些不利於他的功能，卻已經被悄無聲息地抹除，就譬如對於徐傑和徐佳這兩名學員的個體追蹤，以及發現靈魂體的能力。

    咦？

    這是……

    正打算召回蟑螂大軍的鍾文突然眼睛一亮，注意力瞬間落在了一個剛傳回來的信息之上。

    “瘋婆娘，你先回去罷。”

    沉吟片刻，他果斷回頭衝着冉清秋頤指氣使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辦，稍後再來與你會合。”

    說罷，也不理白銀女王是何反應，他直接將小強一號收入乾坤袋中，隨後自顧自大步而行，直奔遠處一座小樓而去。

    行走間，他的身影漸漸淡去，最終完全透明，徹底消失不見。

    正是鍾文的大道能力之一，靈魂化！

    一旦進入魂化狀態，除非是某種能夠看破靈魂的陣法，抑或是得到一絲混沌之氣的混沌境大能，否則任何人都不可能發現他的存在。

    當然，輪迴體、神之瞳和六陽真瞳卻又另當別論。

    如今的凌道學院並沒有混沌境存在，大陣的偵測功能又被鍾文破壞，除了冉清秋之外，竟是再也沒有人能夠發現進入靈魂狀態的他。

    換言之，整個學院之中，鍾文想偷襲誰就偷襲誰，想偷看哪個洗澡就偷看哪個洗澡，完全可以肆意妄爲，橫行無忌。

    如此這般，他甚至連門都懶得找，直接大搖大擺地一路穿牆，很快便來到了一棟小樓之中。

    “你到底還要我怎樣？”

    二樓的一間屋子裏，突然傳出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情緒雖然激動，嗓音卻依舊悅耳動聽。

    找到了！

    鍾文嘴角微微勾起，毫不遲疑地穿過屋牆，將腦袋直接探了進去。

    出現在視線之中的，是一男一女兩道身影。

    男人眼神陰鷙，一臉冷漠，而女人則是神情悽婉，熱淚盈眶。

    竟然正是不久前剛剛離開講堂的徐右卿和曲靈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