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一十五章 早就料到這一天會來

    鐘聲裏，小熊貓黑白眸中閃爍着黑白兩色靈光，愣愣地注視着獸王神廟所在的方向，兩行淚水自眼角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很快便打溼了毛茸茸的臉頰。

    陰陽瞳！

    一種能夠看穿靈魂色彩的神奇體質，雖然名聲不顯，卻有着諸般不可思議的妙用。

    這是熊貓一族獨有的能力，無法修煉，唯有傳承。

    換言之，作爲已知世間最後一頭熊貓，黑白很可能是陰陽瞳僅存的傳承者。

    先前它正是依仗着這門瞳術，才能夠力敵羅鯤而不露敗相。

    然而此刻，在它的視線之中，獸王天鵬那龐大而耀眼的靈魂色彩已然片片碎裂，正在逐漸飄離神廟，緩緩散佈在山林之間。

    黑白如何不知道，這正是獸王靈魂破碎、駕鶴西歸的表現。

    腦中閃過天鵬的關愛與教誨，它不禁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面朝西方，久久不語。

    “吼~吼~吼~”

    就連素來天真爛漫，沒心沒肺的老炮也不禁停下腳步，面朝神廟，吼叫聲不再歡快，反而透出濃濃的依戀與不捨。

    “你在哭麼？”

    遠處高地上，白靈九根毛茸茸的尾巴拖在地上，眸中晶瑩閃耀，輕聲喃喃道。

    “它走了。”

    素來威壓霸氣的虎族族長大貓竟已哭得稀里嘩啦，雙肩不住顫抖，哽咽着反問道，“你爲什麼不哭？”

    “早就料到這一天會來。”

    白靈四肢彎曲，纖細的身軀伏在地上，翹起脖子仰望天空，口中輕聲呢喃道，“或許在此之前，眼淚就已經流乾了吧。”

    原來兩年前與神女山大長老一戰之後，本就受傷未愈的天鵬再遭重創，等回到獸王神廟之時已是生命垂危，奄奄一息。

    可不知爲何，它非但沒有向鍾文等盟友求助，甚至還拒絕了仙鶴族長天水的治療，任憑自在天的一衆族長們如何勸說都無濟於事，愣是擺出了一副安然等死的架勢。

    因而它的離世，可以說是完全在衆族長的預料之中。

    “沒有了它。”

    大貓伸出前爪，使勁揉了揉眼睛，“自在天怎麼辦？咱們又該何去何從？”

    “還能怎麼辦？”

    白靈瞥了它一眼，淡淡地答道，“它的繼任者早已選定，跟着新王繼續混唄，難不成你還想離開自在天？”

    “小明麼？”

    大貓冷哼一聲道，“沒有得到我的認可，憑什麼繼任王位？”

    “你該不會……”

    白靈臉色微變，突然站起身來，轉頭緊緊凝視着它的眼睛，“是想篡位吧？”

    “怎麼可能？”

    大貓聞言，不禁大搖其頭，“我對王位不感興趣，只是覺得小明來當這個自在天之王，未必能夠服衆罷了。”

    “那依你之見呢？”

    白靈出人意料地並未反駁，而是繼續追問道。

    “在我心中。”

    大貓遲疑好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下一任自在天之王的最佳人選，是黑白。”

    白靈登時陷入到沉默之中，許久都沒有再開口多說一個字。

    可若湊近細看，便會發現它的雙眸之中，竟然隱隱流露出幾分贊同之意。

    “這就是神獸天鵬麼？好強的靈魂力量！”

    半空中，小閻王遙望西方，雙瞳閃耀着地獄道的瑩白光芒，發自內心地由衷感慨道，“沒能見上一面，屬實是可惜了。”

    “聽聞逝者若是轉世投胎，定然要經過閻王大人的輪迴殿。”

    夜夭夭突然開口道，“若是您回去得早，說不定還能見上一面呢。”

    “見不到了。”

    不等小閻王開口，后土娘娘突然插話道，“它不會去輪迴殿了。”

    “爲什麼？”夜夭夭一臉疑惑道。

    “這位自在天之王，並未選擇死後前往地獄，而是直接將神獸之魂統統贈予了後人，它已經沒有轉世投胎的機會了。”

    后土娘娘指了指獸王神廟所在的位置，輕輕嘆息一聲道，“如果沒猜錯的話，它怕是很早就開始做這樣的準備了，神獸一脈對於傳承的執着，還真是異於常人。”

    夜夭夭一臉茫然，顯然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殊不知在后土娘娘、小閻王、蒔骸與黑白眼中，正有成千上萬的金色光點自獸王神廟散逸出來，猶如數不清的螢火同時飄上天空，端的是燦若繁星，美輪美奐，說不出的華麗壯闊。

    這些光點彷彿擁有靈性一般，在空中繞行一圈，隨後竟不約而同地朝着小明所在的方向蜂擁而來的，爭先恐後地鑽入它體內，很快便消失不見。

    隨着吸收的光點逐漸增多，小明身上的毛髮亦是越來越亮，到後來竟是皎如日月，燦若星辰，令人無法逼視。

    某一刻，神廟中不再有光點溢出，而小明身上的光芒也終於達到了頂點。

    整個過程並不長，它的體格也沒有絲毫變化。

    然而，此刻從小明身上散發出的威壓卻是鰲擲鯨吞，氣衝斗牛，眸中射出的寒光更是令人心膽俱寒，不自覺地想要伏倒在地，跪拜臣服。

    那肉身難以承載，幾乎要滿溢出來的靈魂力量直叫小明雙翅齊振，壯碩的身軀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瞬間衝上高空，口中發出一道無比嘹亮，無比悠揚的尖唳之聲，猶如太陽般的光芒灑落大地，照耀四方。

    這一刻的它，是威嚴的至尊，是無上的王者，是萬物的主宰，只能膜拜，不可忤逆。

    感受到它身上那浩瀚無邊的氣勢，黑白心神一陣恍惚，居然隱隱生出種直面老獸王的錯覺，鼻子一酸，淚水再次抑制不住地潸然而下。

    “大、大王！”

    望着天空中神駿無匹、霸氣無雙的金色天鵬，大貓不禁目瞪口呆，嘴裏磕磕巴巴地吐出兩個字來，有那麼短短一瞬，新老兩代天鵬的影子竟彷彿重合在了一起。

    “原來如此，大王臨終之時，怕是又給小明留下了傳承。”

    白靈眸光閃動，若有所悟，突然轉頭看向大貓，“如何，你還要挑戰這位新獸王的權威麼？”

    “我……”

    大貓張了張嘴，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好半晌，它終於低下頭去，耷拉着腦袋，神情在失落之餘，也隱隱透着幾分輕鬆，幾分欣慰。

    “大王以一己之力守護了自在天幾十上百萬年，這是何等的智慧，何等的實力？”

    白靈仰頭凝視着與老獸王八分相似的小明，喃喃自語道，“你這點小心思，又如何能夠逃過它的眼睛？”

    “這就是天鵬麼？”

    望着頭頂上方那道威武霸氣的身影，小閻王右拳用力捶在左掌心，雙眸精光大作，興致勃勃道，“才魂相境便擁有如此威勢，作爲本王的對手，倒也足夠了。”

    神女山……麼？

    后土娘娘俏麗的臉蛋上掛着一絲淡淡的笑容，目光在悲痛失態的天一、摩拳擦掌的小閻王與心有不甘的大寶臉上一一掃過，若有所思，久久不語。

    ……

    位於天空之城與開天邊界處的高空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璀璨光團，很快便現出了徐光年等人的身影。

    短短數息之間，五人竟然從原初之地最西邊直接瞬移到了最東邊，這等手段，簡直匪夷所思。

    “多謝葉兄出手相助。”

    甫一現身，徐光年便一臉真摯地衝着葉天歌抱拳道，“不然小弟還真未必能安然脫身。”

    “你若是死了。”

    葉天歌一臉傲然，冷冷地答道，“吾兒開心的名額問誰要去？”

    “連一個娘們兒都打不過。”

    魑九殺聞言，忍不住桀桀怪笑道，“還好意思討要混沌之門的名額？”

    “怎麼？”

    葉天歌眼神一凜，霸道無匹的氣勢自體內噴涌而出，瞬間籠罩天地，“想賴賬麼？”

    “賴賬？賴什麼賬？”

    魑九殺失了兵刃，卻依舊夷然不懼地瞪了回去，“當初說好了幹掉天鵬，給你一個名額，如今連天鵬的面都沒見着，憑什麼要兌現好處給你？”

    “你們並未提起過自在天還有那樣的高手存在。”

    葉天歌右手舉起開天斧，左手輕輕撫摸着斧刃，慢條斯理道，“該做的葉某都已經做了，若是想要賴賬，不妨問問我手中的開天斧答不答應。”

    “威脅老子？”

    魑九殺冷笑着道，“聽剛纔那娘們說你不但肉身軟弱，就連神魂都不完整，當真打起來，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

    “你！找！死！”

    葉天歌彷彿被觸碰到逆鱗的巨龍，陡然雙目圓睜，氣焰滔天，開天斧瞬間高舉過頭，彷彿隨時就要向前揮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