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二十二章 也該做個了斷了

    “果果！”

    這突如其來的異變，直教太一心頭一驚，雙手猛地一摁地面，本能地想要挺身而起。

    然而，臉上那只腳卻陡然發力，將他的腦袋“砰”地一聲，再次重重踩在地上，直教他頭暈目眩，眼前通紅一片，劇烈的疼痛中，彷彿能夠隱隱體會到顱骨碎裂的感覺。

    若是這一腳的力道再強一分，他怕是已經爆頭而亡，就連手撕閻王都救不回來的那種。

    這就是天道麼？

    果然不是人類修士可以匹敵的存在！

    就算師父趕來，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難道咱們三個今日就要齊齊隕落於此了麼？

    有果果相伴，想來黃泉路上也不會寂寞，不過多了個煩人的猴子，難免有些膈應！

    可惜，臨走之前，不能再見靈零大人一面，只求師父能夠善待於她。

    話說猴子那把鋸子，到底是從哪裏掏出來的？

    視線一片模糊，透過一片血紅，卻依舊能夠看見果果所在位置的耀目強光，太一隻覺思考能力正在飛速衰退，彷彿隨時就要徹底失去意識，去往彼岸世界，腦中忽然莫名多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來。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面具人卻始終牢牢注視着果果所在的方向，眼神之中閃爍着奇異的光芒，令人看不出是喜是悲。

    而石豆的身軀則牢牢嵌在漆黑石牆之中，重傷之下，根本無力抽出四肢，就連嗑藥都無法做到，除了旁觀，便再也無計可施。

    強光漸漸散去，顯露出果果玲瓏的身影。

    只見她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之中，長髮飄飄，體態婀娜，渾身散發着聖潔的瑩瑩光輝，竟是猶如天仙下凡，哪裏還有半點從前那個嬌蠻少女的影子？

    這、這是果果？

    朦朦朧朧中望見氣質大變的果果，太一血紅的雙眸中登時射出不可思議的光芒，過度震驚之下，甚至暫時忘記了疼痛。

    眼前的少女是這樣聖潔，這樣美麗，這樣高貴，猶如來自天上的仙女，又好似誕生於大自然的精靈，令人一眼望去，便會心跳加速，不自覺地生出親近和慕戀之感，輕易不捨得挪開視線。

    若只是外貌和氣質的變化倒也罷了，更令太一心驚的是，此刻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是如此強悍，如此可怕，以自己堪比混沌境的修爲，居然也隱隱生出種難以招架的感覺。

    “放開他！”

    這時候，果果終於開口了，嗓音清脆而冰冷，秀美的雙眸中射出猶如利刃般的寒光，朝着面具人所在的方向狠狠刺去。

    在她的目光逼視下，面具人居然真的鬆開了踩在太一腦袋上的右腳，整個人向後退出兩步。

    幾乎同時，果果的身影已然出現在太一跟前，掌中忽然現出一顆渾圓剔透的丹藥，蹲下身子毫不猶豫地送入他口中。

    緊接着，她起身跨出一步，怡然不懼地擋在了太一與面具人之間，望向對方面具的目光冷若寒冰，就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居然把兩顆都吸收了？”

    面具人似乎並不慌張，反而饒有興致地對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嘖嘖稱奇道，“畢竟是那兩個叛徒生出來的孽種，感悟力不行，承受力倒是出類拔萃，換作其他生靈要是同時吸收兩顆碎片，怕是早就要爆體而亡。”

    “說完了麼？”

    果果的嗓音愈發冰冷，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可怕氣勢自體內瘋涌而出，朝着面具人狠狠罩了過去。

    這一刻，整個迷宮都開始劇烈晃動起來，彷彿正在經歷地震一般，就連堅不可摧的漆黑石牆竟也呈現出大廈將傾之勢。

    “怎麼？”

    在這等強悍威勢之下，面具人眼中卻沒有半分怯懦之色，反而嘿嘿一笑道，“你這孽種，莫非是打算跟我動手麼？”

    “殺父殺母之仇。”

    果果秀目圓睜，眸中的凌厲之色愈濃，“也該做個了斷了。”

    “你是不是覺得吸收了天道碎片的力量，就能夠和我抗衡了？”

    面具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真是個傻丫頭，難道我凝聚出四顆碎片，是爲了好心替別人提升實力麼？”

    果果面色微變，一股強烈的不安感瞬間涌上心頭。

    “本來沒打算讓你吸收碎片，不過既然這兩個不爭氣的東西把碎片給了你，那就怨不得我了。”

    說話間，面具人的瞳孔陡然一變，竟然成了與面具相同的顏色，“你就作爲我的工具好好努力罷，等幹掉了那個傢伙，我自會讓你解脫。”

    話音剛落，果果忽然嬌軀一僵，目光瞬間呆滯，瞳孔的顏色竟然也隨之一轉，成了與面具人相同的顏色。

    面具的顏色！

    這種顏色，無法用任何人類已知的詞語來形容。

    這是一種本不該存在於世間的顏色！

    “明白了麼？”

    望着她那雙與自己相同顏色的瞳孔，面具人眸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但凡融合了天道碎片，便會成爲我最忠實的僕人，從此以後徹底聽命於我，再也無法反抗。”

    耳聽他的狂妄言語，果果清秀的臉蛋上沒有半分怒色，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竟是絲毫沒有反駁。

    “該讓你幹什麼好呢？”

    面具人沉思片刻，突然伸手指向服用丹藥之後傷勢已然恢復大半的太一，“不如就先殺了他罷！”

    話音剛落，還沒等太一反應過來，果果突然反手一掌揮出，朝着他胸口狠狠打去。

    對於面具人不可思議的命令，她居然言聽計從，竟似真的無法違抗一般。

    “噗！”

    太一哪裏料得到前一刻還在給自己喂藥的果果居然會突施偷襲，猝不及防之下，登時被一掌擊中胸膛，口中鮮血狂噴，整個人身不由己地倒飛出去，重重砸在不遠處的石牆之上。

    這一掌之威，竟是遠遠超乎想象。

    以他那堪比混沌境的強悍修爲，居然被轟得骨骼碎裂，經脈盡斷，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

    若非適才吞下的那顆枯木逢春丹還有些殘留藥力，此刻的他怕是已經死在了果果掌下。

    見他未死，果果眸中掠過一絲寒光，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太一跟前，右臂高高擡起，五指彎曲成爪，朝着他頭頂天靈蓋狠狠抓了下來。

    這一刻，兩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太一心臟猛地一跳，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順着脊背一路上躥，直至大腦。

    少女的瞳孔是如此冷漠，看不見一絲情緒，就彷彿完全不認得自己一般。

    她那透着無窮寒意的纖細手掌越來越近，猶如死神的鐮刀，正在毫不留情地收割自己的性命。

    想不到我竟然會死在你手中！

    也好，跟着天道，便不會有性命之憂。

    只願我死後，你不會留下這一段記憶。

    面對死亡，太一不知爲何，居然並不如何恐懼和憤怒，心態竟是出乎意料的平和，甚至還有閒情關心果果在殺死好友之後的心理健康問題。

    不料就在手掌將要觸碰到太一頭頂之際，果果忽然動作一滯，右臂懸停半空，不再繼續下壓，原本古井無波的俏麗臉蛋上，竟然流露出一絲掙扎之色。

    兩行淚水自她眼眶中汩汩流出，很快匯聚成兩條晶瑩的溪流。

    “你還在等什麼？”

    見此情形，面具人眸中閃過一絲異色，也不見如何動作，便已出現在果果身旁，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在她耳畔柔聲細語道，“還不快殺了他，你應該清楚，自己是不可能違抗我的旨意的。”

    果果嬌軀一顫，面色煞白，整個人忽然劇烈抖動起來，額頭青筋暴起，彷彿陷入到極度的痛苦之中。

    若是能夠進入她的腦海中，便會發現此刻的少女正處在一種極爲特殊的狀態之中。

    她能夠感知到迷宮中發生的一切，包括自己被面具人控制，對太一痛下殺手之事。

    可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依舊在按照面具人的命令行事，就彷彿完全與意識分離開來一般。

    這種靈魂與肉身脫節的古怪感覺，直教她心焦不已，幾欲抓狂，卻又無可奈何。

    不要！

    我不要太一死！

    住手，果果，你給我住手！

    誰來幫幫我！

    太一不能死啊！

    靈魂深處，果果瘋狂吶喊着，試圖喚醒肉身與意識的連接，阻止自己對太一的攻擊。

    然而，她的不懈努力，也不過是讓肉身出現了片刻遲疑，並不能真正擺脫面具人的控制，可謂是收效甚微。

    這般下去，太一的死幾乎板上釘釘。

    不要啊！

    救我！

    公子！

    南宮小姐！

    鍾十三！

    誰來救救我！

    我不要太一死！

    察覺到肉身似乎又要開始行動，果果心急如焚，絕望的吶喊自靈魂深處不斷涌出，卻並未得到任何迴應，一顆芳心也隨之沉入谷底。

    窮途末路之際，少女眼前突然浮現出一男一女兩道身影。

    這是一對中年男女，男的清秀俊朗，女的豔麗動人，臉上無不洋溢着柔和而慈愛的笑容。

    “爹爹，孃親！”

    看清兩人面容，果果不覺大吃一驚，忍不住脫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