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七十九章 可就看你們的了

    能夠被公認爲當世最強一域，天空之城的底蘊自然不容小覷。

    除了號稱引領天下洞天的神女山之外，天空之城爲人所知的，還有二十七個強大家族，按照實力和規模被劃分爲了上九門，中九門和下九門。

    莫看這些家族之間有上下之分，可即便是下九門中也大都擁有魂相境級別的強者，隨便哪一個放在外界，那都是足以碾壓尋常修煉者勢力的巨牛存在。

    毫不誇張地說，若非天空之城刻意隱藏實力，除了拓拔弒神等寥寥數人，其他人族十一域神將在點將評中的排位怕是都要大大靠後，就是落到百名開外，也並不稀奇。

    至於上九門中排在最前頭的徐家、馬家和孔家，據傳更是擁有匹敵甚至超越尋常洞天的可怕實力。

    擁有這樣的底蘊，也難怪神女山自居當世之尊，敢於以滅魔令這樣的手段來徵召天下羣雄。

    而莫不平掌管的莫家，正是上九門之一，排名不上不下，穩居第五。

    即便如此，莫家的主家宅邸依舊是恢弘大氣，富麗堂皇，無論外觀還是內飾，俱都極盡奢華，幾乎不輸於冉清秋的白銀聖殿。

    然而，位於主樓地底深處的某個石室卻是幽暗潮溼，陰氣森森，與地面上的明亮華麗形成了鮮明對比。

    此刻，寬闊的石室中央，莫聲語正靜靜地平躺在一個石牀之上，纖細的手腕與腳踝分別被黑色鎖鏈捆綁在四角的石柱之上，面色蒼白，雙眸緊閉，呼吸微弱而勻稱，竟似已陷入到昏迷之中。

    若是湊近細看，便會發覺她的小腹並不平坦，而是微微隆起，竟是已經身懷六甲。

    “聖女大人，兩大特級無面人，再加上五位域主？”

    石室門外，家主莫不平聽着身邊一道黑影的稟報，表情漸漸怪異，眼睛越來越亮，口中喃喃自語道，“這樣的陣容，幾乎就要趕上長老會，居然都奈何不得那個小子？好可怕的進步速度，若是放任他繼續成長，總有一天，怕不是連整個原初之地都要落入他手中？”

    毫無疑問，他口中的“那個小子”，正是已經貴爲率土之濱盟主的鍾文。

    他嘴角微微翹起，臉上掛着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對於神女山擁有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竟似並不擔憂，反倒隱隱流露出些許興奮和喜悅。

    待到黑影離去，莫不平整了整衣衫，伸手推開室門，步入到石室之中。

    “我早就看出那小子不凡，卻也不曾料到他居然能夠妖孽到如此地步。”

    他緩緩來到石牀邊，對着莫聲語清秀而憔悴的容顏凝視良久，突然輕聲低語道，“你這丫頭，還真是立了大功。”

    陷入昏迷的莫聲語自然聽不見他的話語，依舊雙眸緊閉，一動不動，沒有半點將要甦醒的跡象。

    “好，好得很，真是天助我也！”

    莫不平伸出枯瘦的右掌，輕輕撫摸着莫聲語微微隆起的小腹，臉上的笑容燦爛而猙獰，嗓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溫和，“那小子越強，你肚子裏的小家夥就越有價值，大爺爺能不能晉階混沌，可就看你們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說着說着，他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竟是渾身亂顫，情難自已，根本停不下來。

    而莫聲語的神情還是那樣平靜，就如同一位與世隔絕的沉睡美人，外界發生的一切，彷彿都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唯有刺耳的笑聲迴盪在石室之中，繞樑三日，久久不絕。

    ……

    “都死了？”

    “新華藏經閣”中，正在梳理着大量西神教卷軸的鍾文突然神情一滯，瞬間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臉上表情說不出的怪異，“好個風無涯，居然一個都沒給我留下？”

    原來在“送別”南山世家、靈飛幫和化雨山莊之際，他不但利用攝魂大法控制了這三大勢力子弟，還在這些人的腦海之中，建立了一道精神連接。

    換言之，一旦他們死亡，或者精神控制被解除，鍾文都能夠在第一時間感應得到。

    這還是他在得到了輪迴體的畜生道之後才新開發出來的精神法門。

    經過與風無涯的短暫交鋒，他對這名神祕莫測的琴心殿主早已不敢存絲毫輕視之心，因而在施展精神控制之時，已經料到對方多半會看出端倪。

    於是乎，他做了件堪稱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便是對三大勢力上至首領，下至馬伕的每一個人，統統施展了攝魂大法。

    同時對上萬人進行精神控制，這是怎樣的大手筆，又需要耗費多少的精神力？

    毫不誇張地說，除了修煉微笑心經，吸收了無數靈魂體，又不知吞服了多少顆蓮子的鍾文之外，世間再無任何一人能夠做到。

    甚至沒有人會想到這種瘋狂的做法。

    在他想來，即便風無涯再怎麼小心謹慎，再怎麼冷血無情，也不至於對前來投奔自己的上萬人同時下手，最多不過是解決掉首腦和一些可疑人物，或是給這三大勢力中人安排些無關緊要的位置，讓他們沒有機會接觸到琴心殿的核心機密。

    如此一來，鍾文也算是成功在風無涯的地盤安插了一堆眼線，雖說未必起得了多大作用，可哪怕只是噁心對方一下，也多少能讓他聊以自慰。

    然而，從腦海中斷去的精神連接來看，風無涯的反擊，終究還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這被他操控了精神的上萬人，竟然全員斃命，一個不剩！

    是個狠人啊！

    愣了好半晌，鍾文漸漸回過神來，凝視着手中的卷軸，眸中靈光閃爍，忍不住在心裏暗暗感慨了一句。

    他隱隱察覺到，風無涯很可能是自己踏入修煉界以來，遇到過的所有敵人中最難對付的那一個，無論智慧、心志還是實力俱已臻至巔峯，尤其是那份將周圍人狠狠利用之後，又棄如敝屣的殘忍與狠毒，更是令人歎爲觀止。

    在他跟前，什麼夜江南，什麼林北之流簡直不值一提，就連牧常逍和他比起來，也不過是一介武夫，雖然經驗老到，戰力驚天，卻終究欠缺了幾分隱忍和謀算。

    說他殘忍，我又何嘗不是呢？

    回想起自己在不久前毫無顧忌地屠殺了西神教上下包括老弱婦孺在內的數千人，心中卻未起半點波瀾，鍾文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

    近些日子，隨着與牧常逍、姜霓和風無涯等各路強敵的頻繁對抗，他隱隱察覺到自己的思維方式和行事風格竟然開始朝着這幾位霸主和梟雄漸漸靠攏。

    什麼仁義道德，什麼和諧共處，什麼生命可貴之類的想法，早就被他丟掉了九霄雲外。

    反倒是弱肉強食，斬草除根之類的叢林法則，越來越顯得合情合理。

    我是不是越來越冷血了？

    如今我還會顧及皇帝妹妹的安危，可下一次呢？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我連宮主姐姐和小蝶，甚至大寶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

    南宮姐姐，你當初矯正我的心性之時，可曾算到了這一點？

    鍾文擡頭注視着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書籍，眼神漸漸凝重，內心突然生出無盡的憂思。

    “碰！”

    身後小屁孩蓮神突如其來的囂張叫聲，瞬間將他從沉思中喚醒了過來。

    “槓！”

    “公槓！歐耶，六顆靈晶到手！”

    “我去！蓮神老兄，你的手氣也太火熱了吧？”

    “哇咔咔咔，小史啊，你懂什麼，這就叫實力，想當年你大哥我……”

    “小屁孩，還沒結束呢，你嘚瑟個什麼勁？暗槓！”

    “臭女人，暗槓有什麼了不起的，看你蓮神爺爺待會來個槓上開……”

    “自摸，清一色龍七對！”

    “納尼！！！”

    鍾文聞聲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坐在一張方桌上熱火朝天築着長城的炎瀟瀟、靈零、史小龍和蓮神，以及站在炎瀟瀟背後笑眯眯觀戰的林北。

    適才和小屁孩鬥嘴的，正是坐在他對家的火辣美女炎瀟瀟，而悄咪咪自摸了的，則是如今顏值身材俱已無可挑剔的神族美人靈零。

    不錯！

    這幾人竟然在“新華藏經閣”裏頭搓起了麻將！

    不消說，將這門國粹帶進神識世界的，自然就是鍾文無疑。

    “龍、龍七對？還、還是清一色？”

    只見蓮神耷拉着小臉，表情說不出的悲催，就連說話聲音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這、這是翻幾番來着？”

    “三十二番？”史小龍有些不確定地答道。

    “臥槽！”

    聽見“三十二”這個數字，蓮神忍不住雙手抱頭，面如土色，淒厲的哀嚎聲迴盪在“新華藏經閣”之中，久久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