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我是個自私的女人

    “咣！”

    就在鮮血與玉牌接觸的那一刻，原本暗淡無光的金光不滅陣忽然爆發出一聲驚天巨響，緊接着射出比太陽還要璀璨的光芒。

    “砰！”

    幾乎同時，苦難的手掌也結結實實地轟在了陣法外側的光柱之上，劇烈的撞擊之下，整片大地都跟着晃動了起來。

    在他這一招化靈神掌之下，金光不滅陣的色澤再次暗淡了下來，重新變得若隱若現，卻終究還是頂住了壓力，並未完全潰散。

    得益於這防禦陣法的突然堅挺，位於其中的誅天滅世陣也是安然無恙，絲毫未受損傷。

    “咦？”

    眼見自己這志在必得的一掌竟然未能建功，苦難大感意外，口中發出一聲驚呼，不自覺地擡頭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明眸皓齒，前凸後翹的絕色佳人。

    炎瀟瀟！

    “丫頭，你瘋了麼！”

    眼見親侄女居然阻止了苦難破壞大陣的意圖，炎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勃然大怒道。

    對於這位素來敬愛有加的大伯，炎瀟瀟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反而櫻脣微張，噴出一口鮮血，狠狠吐在手中的玉牌之上。

    玉牌表面微微一閃，沾染其上的血液很快便退了下去，竟似被完全吸收了一般，而炎瀟瀟臉上的血色也不禁蒼白了幾分，於憔悴之中，透出幾分異樣的美感。

    與此同時，本已脆弱不堪的金光不滅陣陡然釋放出萬丈光芒，氣勢竟似比先前還要強盛幾分，大有一陣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砰！”

    苦難的第二掌又已襲至，與金色光柱狠狠_碰撞在一起。

    金光不滅陣再次暗淡下來，卻依舊屹立不倒，並未被完全突破。

    全力兩掌都未奏效，似苦難這般沉穩敦厚之人，臉上也不禁流露出幾分焦急之色。

    透過金色光柱，他能夠清晰地看見誅天滅世陣散發出的光芒越來越亮，彷彿隨時就要沖天而起，將無盡的厄難與毀滅帶來人間。

    明知眼前的少女不過靈尊修爲，只要釋放出聖人之域，便能輕鬆剝奪其行動能力。

    奈何對方躲在金光不滅陣中，只要陣法不破，自己便不可能對她造成任何影響，這種無比憋屈的感覺，加上世界末日帶來的壓迫感，直教他胸悶窒息，幾乎透不過氣來。

    “炎、炎師姐。”

    眼見炎瀟瀟竟然不惜傷害自身，也要幫助自己守護大陣，鍾文不禁大感意外，眼中滿是震驚之色，磕磕巴巴的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你、你……”

    “這樣吃驚做什麼？”

    炎瀟瀟嘴角帶血，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忘了麼，操控金光不滅陣的法門，還是你教給我的呢。”

    “爲什麼？”

    鍾文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若是大陣生效，你會死。”

    “我不是早就死了麼？”

    炎瀟瀟一臉輕鬆地答道，“我、大伯、爹爹，和在場的所有人，又有誰還活着呢？”

    “可若不是我，你至少還能享受活着的感覺。”鍾文眼神一黯，小聲囁嚅道。

    “不過是十來年的虛假人生罷了。”

    炎瀟瀟搖了搖頭，灑脫地答道，“既然已經知道了，再繼續自欺欺人，又有什麼意義？況且你也說過，這一段時光無限循環，我死了，還會有十個、百個、千個全新的我活過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凝視着她嬌豔欲滴的粉嫩臉蛋，鍾文心神一陣恍惚，久久說不出話來。

    “鍾文，若是在這裏戰敗了。”炎瀟瀟忽然話鋒一轉，“你會不會死？”

    “不知道。”

    鍾文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道出一句廢話，“或許會死，又或許不會。”

    “倘若未死，在下一個循環之中，你是不是還要想着毀滅世界？”炎瀟瀟追問道。

    “是。”

    鍾文斬釘截鐵地答道，“只要不死，我就會嘗試百次、千次、萬次，直到成功爲止。”

    “飄花宮對你來說。”炎瀟瀟動容道，“當真這樣重要麼？”

    “那是當然。”鍾文的回答裏，沒有絲毫猶豫。

    “能做你的女人。”

    炎瀟瀟眸光瀲灩，眼神朦朧，幽幽地說道，“真是件幸福的事情。”

    “你不也是麼？”鍾文微笑着道。

    “我也是麼？”

    炎瀟瀟斜乜了他一眼，貝齒輕咬玉指，小聲呢喃道，“是啊，我也是呢。”

    “砰！”

    苦難的掌力第三次轟在金光不滅陣上，金色光柱霎時間暗下一大截，變得若有似無，彷彿下一刻就要徹底消散，將誅天滅世陣和炎瀟瀟完全暴露在外。

    “你知道麼？”

    對於即將到來的危機，炎瀟瀟卻似並不在意，兀自小聲喃喃道，“我是個自私的女人，喜歡的東西，從不愛與人分享。”

    “哈？”

    鍾文一臉懵逼，完全不明白她想說些什麼。

    “一想到往後的成百上千次循環之中，還會有無數個炎瀟瀟與你相識、相知，乃至相戀。”炎瀟瀟接下來的話語，卻讓他大感意外，“我心裏就難受得不行。”

    “她們不就是你麼？”

    鍾文嘆了口氣，苦笑着道，“又有什麼分別……”

    話到中途，他忽然面色一變，臉上流露出焦躁之色。

    神識探查之下，他竟然在地底下發現了巨鼠小寶的行蹤。

    這頭炎瀟瀟的血脈僕從，竟然違背主人的意願，偷偷摸摸地一路挖掘而來，打算從下方發動突襲，破壞陣法。

    而苦難的第四掌也已呼嘯而至，恐怖的吞噬之力席捲天地，威勢不減反增，煞是駭人。

    “鏘鏘！”

    山谷南方的靈霧背後，突然傳來一陣鏗鏘的琴聲，隨之而來的，是兩道由音波化成的巨大靈刃，挾着霸道絕倫的鋒銳氣息飛馳而至，狠狠斬向金色光柱所在的位置。

    始終不曾顯露真容的“琴聖”風無涯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靈力的恢復速度比林星月等人還要快上幾分，竟已有了發動音波攻擊的能力。

    怎麼還沒好？

    心知已是強弩之末的金光不滅陣，無論如何也扛不住兩大元聖與巨鼠小寶的合力一擊，鍾文心中大急，五元神功瘋狂運轉，拼了命地吸收空氣中的靈力，試圖恢復行動能力。

    奈何四周的靈力早已被苦難吸收了十之八九，剩下那一星半點，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本解不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目光掃過上空正在嗑藥的林星月等人，鍾文的情緒瞬間跌入谷底，只覺前景一片暗淡，失敗幾乎已成定局。

    “差別可大了，她們是她們，我是我。”

    炎瀟瀟腦袋晃得如同撥浪鼓一般，連聲否認道，“在這時空碎片之中，只有我才是你喜歡的那個炎瀟瀟，她們都不是，也不可以是，所以……你要贏！”

    “噗！”

    話音剛落，在鍾文愕然的目光中，炎瀟瀟突然舉起玉牌，反手朝着自己心口狠狠捅了進去，伴隨着一道硬物入肉的脆響，鮮紅的血液自傷口處緩緩蔓延開來，將本來紅彤彤的外套染成了暗灰色。

    “炎師姐！”

    鍾文大驚失色，高呼出聲道，“不要！”

    就在玉牌將炎瀟瀟心臟刺穿之際，金光不滅陣猛地閃耀起來，瞬間散發出絢麗而燦爛的金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心血，乃是生物體內血液之精華。

    在炎瀟瀟的心血催動下，山谷中的金色圓柱，竟是比從前的任何一刻都更耀眼，更輝煌，猶如一座金光閃閃的密閉城牆，堅不可摧，牢不可破。

    “轟！”

    苦難的化靈神掌，風無涯的音波之刃和小寶的鋒銳利爪齊齊落在金光不滅陣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驚天巨響，居然營造出地裂天崩，空間破碎的末日景象。

    恐怖的氣浪席捲四方，將數不盡的塵煙吹飛起來，與淡淡的靈霧混合在一起，化作白濛濛的一片。

    “啪！”

    伴隨着一聲脆響，金色光柱徹底碎裂開來，化作點點金光，飄散在天空之中。

    硬扛下兩人一鼠的狂暴攻勢，看似牢不可破的金光不滅陣，終究還是承受不住，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只是苦難等人的攻擊卻也止步於此，終究未能對光柱內部的誅天滅世陣造成丁點損傷。

    “回去之後，莫要忘了我。”

    炎瀟瀟面色慘白，嘴角掛着血漬，如水雙眸中透着幾分溫柔，幾許感傷，櫻脣輕啓，強笑着說道。

    話音未落，一道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耀眼光芒自誅天滅世陣中心疾射而出，化作兩個成年人都無法合抱的白色光柱，直奔天空而去，將雲層都捅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炎師姐……”

    鍾文與炎瀟瀟四目相對，從美人眼中讀出了無限的柔情與不捨，登時心如刀絞，眼眶不自覺地溼潤起來。

    謝謝！

    不等他這兩個字出口，白色光柱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四下散開，瘋狂擴張，很快就將整座山谷、整片地域，乃至整個世界統統籠罩其中。

    鍾文只覺眼前一亮，便什麼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