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就是這個感覺

    明知洞穴中的李洛並非實體，可在對方消失的那一刻，兩人一鼠還是不自覺地舒了口氣，心情瞬間放鬆了一大截。

    這位相師之王的手段詭異莫測，給鍾文帶來的壓力，竟是絲毫不輸苦難，甚至還猶有過之。

    此時的洞穴中一片寂靜，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

    “對不住。”

    也不知過了多久，鍾文的一聲道歉，才算是打破了沉寂。

    “你和我道歉做什麼？”

    炎瀟瀟面帶微笑，柔聲答道。

    “我剛纔打算拋下你們，獨自離開。”鍾文垂下頭，小聲說道，“對不起。”

    “本就是我死纏爛打要跟着你進來，又怎能怪你？”

    炎瀟瀟搖了搖頭道，“再說咱們才認識了幾天？你不惜獨闖七大宗門也要完成的事情，自然比我更爲重要，有所取捨，豈非理所當然之事？”

    “你從來都是這般通情達理的麼？”

    鍾文嘴角微微顫動，強顏歡笑道。

    炎瀟瀟表現得越是貼心，他就越覺愧疚難當，心情說不出的沉重。

    “大宗門的真傳弟子，有幾個是好相與的？”

    炎瀟瀟素手掩脣，嬌笑着道，“十二歲那年，各位師伯師叔們就送了我一個小魔女的稱謂，對我可是頭疼得不行呢。”

    “如今的炎師姐溫柔體貼，寬厚待人，可看不出半點魔女的樣子呢。”鍾文笑着打趣道。

    說話間，他腦中不自覺地回憶起上前一個時空碎片之中，所遇見的年長版炎瀟瀟。

    彼時的她氣質妖嬈，風情萬種，倒還真有幾分魔女的味道。

    “就算是魔女，在面對某些人的時候。”

    炎瀟瀟輕輕白了他一眼，竟是罕見地流露出幾許幽怨，幾許傷感，“也要橫不起來呢。”

    鍾文渾身一顫，眼神瞬間暗淡了幾分，整個人沉浸在少女的似水柔情之中，卻沒有絲毫享受的感覺，反倒滿臉傷感之色。

    “看着挺機靈一人。”

    就連小寶都受不了這古怪的氛圍，忍不住小聲嘀咕道，“怎麼會如此遲鈍？這樣漂亮一大姑娘主動送上門來白給，居然還會被拒之門外，真是奇哉怪也，難道偶的審美和人類不同，其實主人竟是個醜女……”

    它雖然極力壓低嗓音，在這密閉空間之中，卻還是清晰地傳入到兩人耳中。

    一道帶着幾分殺意的凌厲目光忽然自身上掃過，直教它渾身一哆嗦，嚇得趕緊雙爪抱頭，將臉貼在地面上，再也不敢多嘴半句。

    “鍾文，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炎瀟瀟卻已經收回眼神，一臉正色道，“當真要在這洞穴之中，和‘六壬殿’耗上兩個月麼？”

    “當然不是。”

    見她主動轉移話題，鍾文不禁鬆了口氣，連忙答道，“若只是一味防守，主動權終究在對方手上，誰知道李洛還有多少後手，被動應對，絕非上策。”

    “你有主意了？”炎瀟瀟眼睛一亮，連忙追問道。

    “炎師姐，這個你拿着。”

    鍾文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塊玉牌，遞到炎瀟瀟跟前。

    “這是……？”炎瀟瀟一臉迷茫。

    “控制金光不滅陣的鑰匙。”鍾文隨口說出的答案，卻教她大吃了一驚，“有了這個，你不但能夠放裏面的人出去，還可以讓外面的人進來。”

    “這樣重要的東西，你給我作甚？”炎瀟瀟嚇了一跳，連連擺手，不願接過玉牌。

    “小弟接下來就要出去研究敵人的大陣。”

    鍾文一把握住她的滑嫩小手，將玉牌置於其掌心，誠懇叮囑道，“勞煩師姐留在這裏主持陣法，我會教你一些簡單的操控之法，以防李洛又使什麼手段。”

    “你、你……”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霸道，炎瀟瀟只覺一股灼熱的男子氣息順着右手一路上行，一直蔓延到芳心深處，不禁俏臉微紅，渾身發軟，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這樣信任我麼？”

    “莫非炎師姐還會害我不成？”

    鍾文嘿嘿一笑，鬆開了握着她的右手，一臉輕鬆地說道，“何況就算沒有這金光不滅陣，李洛又能耐我何？”

    他臉上閃耀着自信的光芒，霸道的言論聽在炎瀟瀟耳中，直教她雙頰生暈，內心小鹿亂撞，如水雙眸中不自覺地閃過一絲癡迷之色。

    隨後在鍾文的整個授課過程中，她右手緊緊攥住玉牌，整個人始終處於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關於陣法的操控之道，也不知聽進去了多少。

    直至鍾文走出金光不滅陣，炎瀟瀟依舊是眼神迷離，心亂如麻，這種從未體驗過的怪異感覺，令她苦惱不已，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

    “主人，放棄罷。”

    這時候，耳邊傳來了小寶勉強算得上溫柔的勸慰之聲，“你和他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

    “你在說什麼？”

    炎瀟瀟嬌軀一顫，猛地擡起頭來，用怪異的目光打量着巨鼠。

    “這小子長相清秀，實力強悍，還懂得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小寶臉上的表情竟是罕見的嚴肅，“何況他還利用偶來了一次英雄救美，換做是哪個姑娘都很難不對他動心，只是……”

    “什麼叫做‘利用你英雄救美’？”

    炎瀟瀟聞言頓時哭笑不得，狠狠瞪了它一眼，輕輕啐了一口道，“你做了那樣、那樣壞的事情，還有臉賴在旁人頭上麼？”

    “過、過去的事情，還提它做什麼？”

    小寶表情一僵，趕緊打了個哈哈，果斷轉移話題道，“根據偶這幾日觀察，這小子行事肆無忌憚，卻又行色匆匆，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可面對誘惑卻又能夠不爲所動，實在是矛盾得緊，總感覺他……”

    說着說着，它的小眼睛裏閃過一絲遲疑，不知爲何將後半句話又給咽了下去。

    “他怎麼了？”炎瀟瀟輕咬嘴脣，神情漸漸凝重。

    “總感覺他不屬於這裏。”小寶遲疑片刻，終究還是吐出心中所想。

    “原來你也察覺到了麼？”

    炎瀟瀟的反應並不如想象中那般激烈，反而微微頷首，表示認同道，“我也有這種感覺，或許他努力蒐集資源，甚至不惜開罪七大宗門，都只是爲了離開這裏，回到他本該存在的地方。”

    “主人也是這樣想的麼？”

    小寶精神一振，連連點頭道，“那不就得了，如果咱們所料不差，那麼他總有一天會離開，不管你有多喜歡他，你們之間都是不會有結果的，適才他想要拋下你獨自逃跑，還不足以說明問題麼？”

    “小寶，你很聰明，甚至比許多人類還要有智慧。”

    炎瀟瀟溫柔地撫摸着它後頸處的容貌，輕輕嘆了口氣道，“可人心又豈是理智所能左右的？既然生情，再想放下，又談何容易？”

    “傻丫頭。”

    小寶湊近她的臉頰旁，輕輕蹭了蹭，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真是個傻丫頭。”

    炎瀟瀟眸中霧氣濛濛，終於按捺不住，一把抱住小寶毛茸茸的脖子，兩行晶瑩的淚珠止不住地潸然而下。

    好軟，好舒服！

    就是這個感覺！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偶可以一覺睡到明年！

    感受到脖頸處無盡的柔軟，小寶忍不住眯起眼睛，臉上表情說不出的享受。

    它忽然覺得，跟炎瀟瀟簽訂血脈契約，倒也未必是件壞事。

    ……

    待到鍾文回到金光不滅陣中，卻已經是三天以後。

    在這三天裏，他竟然頂着誅聖大陣的恐怖威壓，趴在牆上一點一點尋找無漏絕界的破綻，不眠不休，廢寢忘食。

    “怎麼樣？”

    望着一臉疲憊的鍾文，炎瀟瀟心疼地問道，“可有收穫？”

    “差不多了。”

    鍾文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睛，嘴角卻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笑容，“如果沒猜錯的話，咱們應該可以出去了。”

    “真的？”炎瀟瀟眼睛一亮，面露喜色道。

    “小弟可曾騙過師姐？”

    鍾文哈哈笑道，“待我吃點丹藥恢復一下靈力，就開始着手破陣……”

    “轟！”

    不等他這句話說完，一股震天巨響忽然自頭頂傳來。

    鍾文本能地擡頭望去，眼前的景象，着實讓他吃了一驚。

    只見洞穴頂端的堅硬石壁不知爲何，竟然破開了一個約莫兩丈長寬的缺口，數不盡的碎石如同雨點般紛紛落下，撞在地面上，發出噼裏啪啦的陣陣脆響。

    整個洞穴之中一時間塵煙四起，霧氣濛濛，令人完全看不清前方景象。

    待到煙霧散去，洞內竟然多出了兩道人影。

    看清這兩人的瞬間，鍾文瞳孔急劇收縮，心臟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感覺止不住地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