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命運與劇本的選擇權

    學過地理的人都知道，北半球陸地面積更大，且這個世界上最爲強大發達的國家大都集中在北半球。

    八月恰好是北半球的夏季，一年中最爲燥熱的季節。

    高溫的天氣加上爆炸性的話題很輕易便能撩撥起人們的情緒，然後讓人們羣情激奮。

    說實話，如果放眼整個歐洲各國，真會發現，在很多層面，許多人是不太看得起且不喜歡美國的。

    尤其是對於這些國家的高知人羣來說，在他們看來沒什麼文化的美國人竟儼然成了西方文明在當代世界的前沿和代表，這一事實遠比這個國家文化本身的淺薄更令人憤慨。

    當然也只能憤慨，放到平時裏的表現大概就是調侃幾句。

    因爲這些人其實很明白除去那些表象的東西之外，這片大陸上整個防禦體系跟軍事力量對比，那個他們並不喜歡的國家佔據着絕對主流跟強勢的地位。

    精通地理的人更知道，整塊歐洲大陸的面積不過1016萬平方公裏，其中有近乎一半的面積掌握在東邊那個已經分裂過一次的國家手中。只給其他國家留下了589萬平方公裏，這麼點面積還被分成了四十多個國家跟地區。

    如果再加上每個國家之間經濟發展不均衡，強弱不均衡，導致各自利益並不一致。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勢力把他們擰在一起，這裏真可以比另一塊被稱之爲火藥桶的地區更爲熱鬧。

    熱知識是一戰跟二戰都是從這片大陸上開始，然後蔓延到整個世界的。

    這就造成了一個很精神分裂的現狀，甭管大家對當代大美有多不爽，但大美說的任何話，最上層那些人士都得彎腰傾聽。順便在心裏默默祈禱一下，大美這次最好不要太過分了。

    起碼能讓他們跟民衆們有個交代。

    而這次明顯就有些過分了。

    太不專業了，噁心！

    他們都知道要幹這種事情也得關着燈……啊，不對，是要找個代理人，這個新上任的局長怎麼能親自上陣呢？又花不了多少錢，噁心，呸，噁心！

    而且網上關於這個話題的傳播速度太快，不管哪裏都沒辦法壓制。

    以至於這地界上許多知名大學的學生們已經被突然曝光的這一事件已經震驚到打算罷課集體出去散步。

    一切都一切都在向更爲熱鬧的方向發展。

    這大概也是豆豆最想要的，就好像它曾經說的那樣，它跟媽媽都最喜歡熱鬧了。

    ……

    美國，紐約，福某斯新聞總部大樓。

    克里斯·羅迪正焦急的等待着那個神祕的郵箱跟他發來後續事態發展的錄音跟漫畫。

    可惜的是，整整一天了，全世界都在因爲昨晚他曝光的消息而激動甚至癲狂，他的郵箱卻始終沒有動靜。

    克里斯·羅迪也不是沒想過通過上次發消息來的郵箱主動聯繫對方，甚至嘗試搞清楚對方的身份，但對方很小心，不但郵箱是新申請的，而且沒有實名，綁定的手機號碼，也是那種街邊便利店賣的臨時卡。

    換句話說，理論上如果對方不聯繫他的話，他根本沒可能找到對方。

    除非找人幫忙使用黑客技術，但克里斯·羅迪怕用這種方法會激怒對方。

    沒辦法，只能繼續等待了。

    然而當天晚上，當克里斯·羅迪來到停車場準備回家時，卻被人攔了下來。

    心裏一陣緊張，不過當對面的後排車窗搖下時，他的心情又漸漸平靜了。

    因爲他看到的是前蘭利負責人羅曼德·威立那張臉。

    他的所作所爲肯定是得罪了蘭利的，但從目前網絡上的反饋來看對羅曼德·威立卻是有利的。

    起碼現在這位前蘭利負責人口碑空前反轉。

    許多人都認爲正是因爲羅曼德·威立不願意跟那些當權者同流合污，去幹這件讓人噁心的事情，才被迫辭職，甚至被潑污水。

    理論上說雙方的利益訴求是一致的。

    於是當攔住他的黑西裝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後，克里斯·羅迪稍作猶豫，便上了羅曼德·威立的車，坐到了這位前大佬的身邊。

    “你好，克里斯。”

    “你好，威立先生。”

    簡單的打了聲招呼後，車子便開始啓動。

    “我們這是去哪？”

    “隨便轉轉，年輕人應該比我們這些老人更有耐心。”羅曼德·威立笑着說了句。

    這句話讓克里斯·羅迪彷徨的心情穩定了些。

    很快車子開出了停車場，匯入了紐約繁忙的街道。

    “本該是多美好的城市啊，結果被那些人搞得一團糟。”沉默了許久之後，羅曼德·威立突然感慨的說道。

    克里斯·羅迪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隔壁街道最爲繁華的地方，但此時這輛車卻如幽靈般行駛在市中心一處流浪漢聚集的街道上。

    一般情況下，克里斯·羅迪是不會來這種地方的。

    每個在這座城市生活的人都很清楚，夜晚downtown這種流浪漢聚集的街道是危險的。尤其是附近有太多定點發放福利餐的街區，文明跟野蠻在這種地區對撞，將一座城市割裂成兩種完全不同的環境。

    一邊是生活，一邊是生存。

    愜意、溫馨、安全的別墅生活區跟垃圾遍地一片混亂的帳篷區共同構建出了紐約這座超級金融大都市，缺一不可。

    很難想象，這裏的人對這一切都已經習以爲常，甚至不覺得有什麼需要改變的。

    “知道嗎？其實我年輕的時候沒有什麼大志向，那時我在哈佛學習社會學，申請的是珀金斯貸款，所以畢業後我選擇了加入海軍陸戰隊，因爲這樣就能通過學校一次性免除高達5萬美元的學生貸款。”

    克里斯·羅迪再次點了點頭，其實作爲記者，他不久前才研究過羅曼德·威立的簡歷。

    他甚至還知道這位曾經的大佬雖然是文職，但在入伍期間真去過被稱爲火藥桶的地方，還立下了許多大功，這讓他之後平步青雲，直到入職蘭利。

    “很幸運，入伍之後，我的長官竟然是校友。跟着他，我學會了很多東西。你也是名校畢業，應該知道，通過不同途徑錄取的學生，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好像我們是通過卷sat卷各種特長，但他們只需要父母給學校捐一筆錢。

    我們爲了支付高昂的學費，需要貸款。但他們不但不需要貸款，甚至還能把豪車停在哈佛廣場邊上。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人跟人是不一樣的。對了，你的助學貸款還完了嗎？”

    克里斯·羅迪搖了搖頭。

    紐約居，大不易。

    他現在還不是明星主持人，只是一個普通記者，前者收入年薪能破千萬，但他現在年薪算下來不過五萬多美元，還是稅前。房租就去了一半，還要生活……

    “看，這就是選擇的重要性了。如果當時我也選擇了你的生活軌跡，大概現在還在爲貸款而奔波。但你不錯，人生還是迎來了轉機。每個人的人生都有很多機會，把握住了，就能一飛沖天，但更重要的是，需要分清到底是機會還是陷阱。”

    沉默片刻後，克里斯·羅迪說道：“威立先生，有什麼事不如直說吧？”

    “我想幫一把伱。”

    “幫我？爲什麼？”

    “你希望我說什麼？因爲你這樣的年輕人有無限種可能？不，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爲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

    克里斯·羅迪深吸了一口氣，並感覺到一絲絲緊張。

    “那麼，威立先生，你想怎麼幫我？如果你想從我這裏得知那些消息是從哪得來的，我只能說無可奉告。因爲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給的我消息。”

    “不不不，克里斯，你誤會了。其實我並不關心你獲取消息的渠道。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幫你一把，又或者說這本就是你在自救。當然，這個幫助可能有些極端，可能會有些危險。

    我已經得到消息，蘭利那邊有人想對你下手，以免你曝出更多的東西。如果他們出手的話，你應該知道結果是什麼。所以我提前把你接到了這裏，接下來你會遭受一些傷害。

    但請放心，不會是致命傷害。因爲始終有人保護着你，最多三分鐘時間，救護車就會趕到，nypd裏我們的人會在接下來一週時間裏，在你身邊提供周密的保護。

    只要過了這一週時間，就沒人能再奈何你。你將成爲民衆心目中真正的英雄。然後你就可以自由選擇你未來的人生路，明星主持人，暢銷書作家……曾經拮据的生活跟骯髒的街區，從此將從你的生活中消失。對了，你去看過灣區的豪宅嗎？”

    “啊？”克里斯·羅迪愣住了，還沒來得及回答，黑色的車子突然急停，猝不及防之下，克里斯·羅迪整個身體在慣性的作用下，彈到了前排靠背，隨後又被彈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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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他這一側的車門突然被打開，恍惚中的克里斯·羅迪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他直接被推到了車下，下意識的伸出手掌，剛接觸到那還溫熱的地面，便聽到“砰”的一聲槍響，肩膀處劇痛是他最後的記憶。

    當他再次恢復清醒時，只看到一羣模糊的人影正在大聲呼叫他的名字，旁邊還有各種雜音，救護車跟警車尖銳的警報聲，讓他感覺腦袋一陣陣的疼痛……

    此時似乎還有熟悉的閃光燈在閃耀。

    “突發消息，福某斯揭露了蘭利新任局長價值觀威脅醜聞的新銳明星主持人克里斯·羅迪，在53街遭到槍擊，根據現場醫生的判斷，其背後連中三槍，生命垂危……據一位目擊者說，當時克里斯·羅迪是被人從一輛黑色的轎車中推下來的……”

    ……

    “菲尼先生，作爲nypd局長，你怎麼看待克里斯·羅迪街頭遭受槍擊的案件？”

    “我想，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克里斯·羅迪的安全。”

    “你認爲這是蘭利做的嗎？”

    “對不起，無可奉告，請讓開。”

    “你覺得他是英雄嗎？”

    “他是否是英雄不該由我來決定，我也無權決定，應該由大衆來決定！謝謝，我要去辦公了。”

    ……

    華盛頓特區，華盛頓特區賓夕法尼亞大街1600號。

    “砰！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這跟我們無關，不是我們做的！”魯爾·史密斯臉色灰敗的說道。

    “蠢！愚蠢！簡直太特麼愚蠢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蘭利已經墮落到這種程度。重點是這種事是誰做的嗎？重點是這種事爲什麼會發生！你到底能不能掌控蘭利？！”

    魯爾·史密斯無言以對。

    其實他應該知道的，惹起怒火的原因不是因爲他太無恥，又或者太霸道，太沒底線，而是因爲他太過愚蠢。

    死不死人，死幾個人，沒人在乎。

    這個世界這麼大，每秒鐘都有人退圈。

    走前默默無聞，走後輕如鴻毛就挺好。

    但現在本該默默離開的人卻迸發出了驚人的輿論風暴，這就不能忍了。

    “知道嗎？我做過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讓你替代了羅曼德·威立。但沒辦法，現在錯已經鑄成了，魯爾，不如讓我們趕緊把這件事了結了吧，好嗎？”

    對面的語氣變得平和了些，甚至帶了一絲溫情。

    “我明白，會儘快讓這件事過去的。”

    “不，不，不，你這麼說的話，就是不太明白我的意思。魯爾，想想你的家人，你的孩子，再想想安德烈的犧牲，事已至此，不如讓大家都體面一些。”

    原本就灰敗的臉色染上了一層青色。

    魯爾·史密斯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但他本以爲還有機會的。

    顯然對面是打算跟這件事徹底撇清關係了。

    所以這一切都是他的想法了……

    他吃飽了撐的要去瑞典決定一個大獎的走向……

    他瘋了要去做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

    最後他還要默默的承擔所有。

    安德烈能走得心安理得，因爲那老家夥已經76了，而且已經確診了腺鱗癌。

    哪怕是不走，最多也就是一、兩年的壽命了。

    但他不一樣，他才48歲，還不到五十，美好人生才剛剛開始。

    “回蘭利去吧，我給你個建議，在辦公室裏，那是個不錯的地方。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這並不是我的意思，而且我盡力了。我知道這很難，但很多時候，我們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協跟犧牲。”

    嘴裏說着話，男人很自然的從桌上拿起一瓶威士忌，跟兩個杯子，倒了淺淺的小半杯，遞了過去。

    然後拿起自己這杯，一口飲盡。

    魯爾·史密斯沉重的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他的想法。

    不過他還是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面色不變的看着魯爾·史密斯喝完了這杯酒，相顧無言，等待了幾分鐘後，男人才說道：“好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魯爾·史密斯點了點頭，站了起來，但突然襲來的眩暈感，讓他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他想說點什麼，但張了張嘴，卻發現他甚至已經無法發出聲音。

    一陣無力感襲來，身體開始變得痠軟，眼睛也開始模糊……

    但他還是感覺到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又有人走了進來，一陣風拂過他的面部，讓他昏昏欲睡。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潛意識裏覺得很熟悉但因爲即將失去思考能力根本無法響起的聲音鑽入他的耳朵。

    “我會處理好的。”

    “嗯，不止是他，接下來的情況你打算怎麼處理？”

    “已經壓不下去了，但可以轉移一下民衆的視線，諾獎的評審方法跟克獎一樣，只能把注意力朝這個方向引導了。”

    “這正是華夏人想要的吧？”

    “是，所以近期他們應該不會搗亂。”

    “不要再出亂子了。”

    “放心。”

    “還有……”男人看了眼已經攤在椅子上的魯爾·史密斯說道：“體面些。”

    “我明白。”

    ……

    克里斯·羅迪在醫院裏清醒後的第三天，便在網絡上看到了魯爾·史密斯追隨安德烈而去的消息。

    大概是扛不住壓力，在辦公室裏選擇了飲彈自盡的方式來終結這次錯誤。

    同樣也是在這一天，他終於見到了其他人，開始接受同事的慰問，以及回答nypd一些問題。

    此時的克里斯·羅迪腦海中滿是羅曼德·威立那句“你去看過灣區的豪宅嗎？”

    於是在回答問題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隱瞞了大部分真相。

    “我不知道，我在停車場被人逼着上了那輛車，當時很黑，什麼都看不清，他們在車上逼問我一些東西，但我沒有說，之後就被推下了車，然後響起了槍聲，所以我什麼都不知道……”

    好在來瞭解情況的人都很和善。

    甚至臨走時，那個年輕的警察還找他要了一個簽名，一切如同做夢一般，而他最近所經歷的一切就像是真的如同做夢一般。

    可惜的是，他的手機郵箱裏並沒有收到那些極具價值的後續消息，不過這也能理解，他中槍的消息已經在通過網絡傳遍了世界，給他資料的那個人必然也知道了他在醫院的消息。

    讓他不太理解的是，才上任沒多久的蘭利負責人承擔了所有責任之後，網絡上關於這件事的討論似乎也開始轉了風向，之前大家都在談種種黑幕，但現在似乎更多的人把注意力放到了學術公平上。

    尤其是好幾個美國知名大學德高望重的教授們站出來公開質詢這件事並希望瑞典皇家科學院能給出一個解釋的時候，這個趨勢便愈加明顯了。

    更魔幻的是，圖靈獎跟美國國家科學獎竟然也官宣將在不久的未來進行評獎規則改革，甚至暗示爲了保證公平，會在評審中引入更爲公平的人工智能系統。

    呵，這還真是個魔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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