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暗處的人】

    週六的晚上。

    灣仔的一家酒吧裏，林正杰被舞臺中央的馬雅文‘雷’得不輕。只見馬雅文一改工作時的死板，正和男女同事在盡情跳舞。哪怕是和男同事也跳舞互動，和工作時的‘冷麪母老虎’全然不同。

    周華添靠在吧臺前，饒有興趣的說道：“不敢相信吧！”

    林正杰也靠在吧臺前，望着舞臺的馬雅文：“有點！”

    這女人，真是變化多端啊！

    胖子何方塘驚訝的說道：“我也不敢相信！”

    三人都靠在吧臺前，端着酒杯，欣賞着正在熱舞的馬雅文，這個時候的馬雅文，可是非常養眼。

    而今天是他們證券部一組的聚會，也是歡迎林正杰、何方塘兩位新進員工。

    大家一開始在酒樓吃完飯，然後又來到這間酒吧繼續玩。

    金融人士，都是玩得比較開的，這是傳統。

    周華添得意的說道：“不敢相信就對了，馬經理是一個有味道的女人！”

    說完，他露出一副老色胚的模樣。

    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敢放開眼睛，工作時，正眼都不看瞧的。

    何方塘馬上說道：“馬經理結婚了沒有？”

    周華添說道：“結了，又離了！所以現在是單身，不過還有個4歲的女兒。不過我奉勸你們，千萬不要打她的主意。過了今天晚上，一定要恢復如此。”

    何方塘問道：“爲什麼？”

    爲什麼？

    馬雅文開的是跑車，長得又漂亮，又是單身，爲什麼就不能泡呢？

    就算有個女兒，那有什麼關係。

    當然，這是何方塘的想法！

    周華添說道：“什麼事情都不能看表面，馬經理現在是有女人味，但不代表她容易被追到手。宋青知道嘛，追了兩年，都沒有成功，連個好態度都沒有......所以不要被眼前的馬雅文迷住，不然你明天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林正杰頓時笑道：“難道添哥上過當？”

    周華添臉一紅，顯然被說中心事！

    想想也挺搞笑的，前一天聚會，和馬雅文還跳舞，可能還有眉來眼去的互動，以爲馬雅文對自己有好感。結果到了第二天，就被馬雅文罵得狗血淋漓，頓時懷疑人生！

    有意思的！

    馬雅文突然來到吧臺前，邀請道：“林正杰，來陪我跳舞！”

    林正杰看着香汗都跳出來的馬雅文，抱歉的說道：“馬經理，我不會跳！”

    馬雅文端起吧檯的一杯酒，暢飲一口後，懷疑的說道：“真的假的？”

    林正杰真誠的說道：“比真金還真！雖然我現在很想自己會，但是真不會！”

    林正杰會跳的舞，都是後世酒吧的動作——亂搖，和七十年代香港是不一樣的。

    這個時期的香港，流行的迪斯科風格。

    馬雅文放下酒杯，爽快的說道：“那我教你！”

    林正杰抗拒的說道：“會讓你丟人的！”

    他覺得，自己多來幾次酒吧，應該可以先無師自通。

    現在上臺，簡直就是丟人。

    “別婆婆媽媽了，一點也不像你！”

    就這樣，林正杰被馬雅文趕到舞池，被迫營業。

    “放開一點！”

    期間，馬雅文總是這樣強調。

    林正杰有些無奈，他是有‘偶像包袱（扮大佬）’的。

    但在現上司的威逼下，他只能硬着頭皮跳起來。

    不遠處，其他同事紛紛議論：

    “嘖嘖，希望林正杰明天睡醒後，就清醒過來，不然.....”

    “我怎麼看，馬副經理更主動呢！”

    “你只看到了表面，馬副經理出來玩對誰都好，要是你產生錯覺，那可就慘了！”

    不少同事都在期待，下個禮拜一看林正傑出洋相，畢竟男人在今天晚上的馬雅文面前，很容易產生錯覺！

    舞臺中間的林正杰，確實有那麼一瞬間的X衝動，因爲馬雅文今天確實誘人！

    馬雅文今天穿了一條格子、斜肩帶的修身連衣短裙，腿上裹着黑絲襪，腳踏高跟鞋，打扮相當魅惑。

    她身材高挑，完美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上圍飽滿，顯得尤爲動人。而她那白皙，精緻的臉蛋在漂亮的藍色星星狀耳墜的襯托下，更爲嬌豔，不可方物。

    腦海裏出現馬雅文平時的模樣，就更加的有感覺了。

    但林正傑不傻，馬雅文根本不是他的菜，X衝動只是男人的本能，回去洗個澡就冷靜下來了。

    .......

    週末（12月18日）。

    林正杰在家，並未出門，畢竟總是會有人上門找他‘集資’。昨天晚上很晚回家，聽李翠娥說都有幾波人找。

    早上的時候，他在報紙上看到一則消息：

    《星島日報》的一位財經評論家對九龍倉進行分析，以《九龍倉業務開始蛻變》爲題，指出九龍倉集團如能充分利用其土地資源，未來10年可以出現年增長 20%的良好勢頭。該評論家還預測時價13.5元的九倉股，將是1978年的熱門股。

    林正杰也看到這個消息，但並沒有緊張——九龍倉集團的股票會馬上大漲。

    這些評論家的影響力，沒有那麼大，而且今年行情很不好。

    根據林正杰的分析，九龍倉集團股價在13~14港幣區間，大概還能有20天的時間，足夠他籌備相當多的資金。

    今年（1977年）的香港股市，整體表現呆滯，是以整固行情爲主。

    年初的時候447.67點開出，最高才漲到450點，之後一直在410~440點之間來回。

    年底，恆生指數甚至扭轉過往‘年底必升’的定律，從11月3日的436.84點，滑至全年最低412.02點。而且，還在繼續下滑。

    至於四會的全年交易額，也大幅萎縮至61.27以港幣，而前一年的總交易額是131億，足足少了一半不止。

    在這種行情下，恆生指數只有跌至谷底，並築牢400點後，才會大幅上漲。

    大環境不好，股評家的言論暫時影響不大。

    不過。

    此時的一位有心人，也看到這則消息。

    ........

    深水灣79號。

    李家成手中拿着《星島日報》，也盯着《九龍倉業務開始蛻變》這則新聞，認真看了起來。

    這位評論家與李家成在九龍倉問題上英雄所見略同，不過一個在明處，大發議論；一個在暗處，不顯山，不露水，埋頭實幹，不事聲張——李家成已在收購九龍倉股票。

    這一點，連林正傑都沒有猜到。

    這實在是李家成太小心翼翼，總是不動神色地暗購鐘意的企業股票。

    李家成曾多次設想，若他來主持九龍倉舊址地產開發，絕不至於陷於如此困境。自從長江上市，李家成在興建樓宇“售”與“租”的問題上，奉行謹慎而靈活的原則。

    若手頭資金較寬裕，或樓市不景樓價偏低，最好留做出租物業；若急需資金迴流，加快建房速度，樓市景氣樓價炒高，則以售樓爲宜。

    李家成真正發跡，是靠地產、股市（1972年上市、頻繁集資供股、發新股交換資產）。

    他看好九倉股票，是因爲該集團不善經營造成股價偏低。精於地產股票的李加成，算過一筆細賬：1977年年末，九倉股市價在13~14港元之間。九龍倉發行股票不到1億股，就是它的股票總市值還不到14億港元。九龍倉處於九龍最繁華的黃金地段，按現在同一地區官地拍賣落槌價，每平方英尺以 6000～7000港元計算，九倉股票的實際價值應爲每股50港元。九龍倉舊址地盤若加以合理發展，價值更是不菲，即使以高於時價的5倍價錢買下九倉股也是合算的。

    所以在本週開始，李家成已經在開始暗購九龍倉集團股票，目前大市萎靡，正好配合他的暗購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