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這也能行？

    還有......做朋友的話，什麼時候非得要理由了？

    想做朋友，做就是了，友誼難道不是本就純粹的嗎？

    莫測笑着搖了搖頭，再次伸手招呼街道對面的人力車。

    兩人上車，莫測這才看向米娜：

    “我送你回家！”

    聽到莫測這句話，米娜妝花了的稚嫩小臉露出驚喜，嘴上卻對莫測說道：

    “我自己能回家的。”

    莫測連連搖頭：“太晚了，不安全的，我要把你送到家才能安心。”

    “哪有什麼不安全的？這是在城市裏。”米娜笑了笑。

    莫測想了想，說道：

    “你年紀不大，身上又裝着這麼多現金，萬一遇到個喜歡小女孩或者喜歡金錢的變態車伕怎麼辦？”

    已經停好車的車伕聞言頓時僵了僵。

    米娜這才老老實實地坐正身體，對着人力車伕報了地址。

    人力車伕神色不善地看了兩人一眼，這才駕車，不情不願地加快速度。

    莫測不再說話，似是陷入沉思之中。

    小米娜卻是不時地打量他，只是臉上不時乍現滿足而又幸福的微笑。

    .........

    看着米娜一邊走向三層聯棟別墅的家門，一邊回首笑着告別，莫測嘴角不停抽動。

    擦，這麼大的房子。

    差點忘了，我這新朋友是個小富婆來着......

    在羅蘭俱樂部打工，她一個月至少賺4金元呢！

    看到二樓臥室的燈光亮了，窗簾間隙的小腦袋在俯視自己，莫測這才揮了揮手，轉身告別。

    他並沒有招呼人力車，而是沉默着走入了路燈並不明亮的街道，一直走出了老遠。

    一邊走，一邊沉思......

    仔細回想了整個晚上和小米娜的經歷，尤其是兩人成爲朋友之後的對話...莫測一一審視兩人說話時自己的心思。

    然後，在以上帝的視角俯瞰兩人的對話，將當時的心思一一與對話時相互比較印證。

    想了一陣，莫測緩下了腳步，嘴裏低聲喃喃自語：

    “還是......受情緒執念影響了啊！”

    沒錯，遵從情緒執念是契約能力提升的“經驗”，但是...情緒執念也會在同時潛移默化地影響自己。

    莫測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對此毫無察覺。

    直到今晚，在和這個想成爲契約者的小女孩交朋友的過程中，那些源於感情上的本真的東西...卻是意外地讓莫測忽然意識到，自己早已深陷情緒的心理陷阱中。

    如果比喻這種感覺的話，就像...楚門最初意識到原來處於一個虛假的世界中，整個人如遭棒喝。

    欺詐......自從遵從情緒執念之後，升級的確是快了，但是做任何事，似乎都在圍繞着“欺詐”的行爲模式。

    莫測一一回想自己與身邊所有人的關係，卻無一例外...

    與月蝕裏的老鄉，尤其是世界老大...

    與達斯·佛朗哥...

    與蓮妹妹...

    甚至是與剛剛談好合作的“黑鏡”。

    自己已經化身爲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欺詐着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以至於整個人漸漸迷失了。

    每次說話以及行爲必是欺詐，欺詐則必是爲了利益。

    當今晚面對這個小米娜的時候，她想成爲契約者的執念在他看來，應該也是爲了得到某種利益，他進行了各種猜測，各種假設，想要找到小米娜想成爲契約者的執念源頭，卻意外地一無所獲。

    這讓莫測很是驚訝...等回過頭來仔細思索一番之後，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才是出了問題的那個。

    普通鐵民...想擁有契約能力，想成爲契約者，難道不是一件源於本能的希望嗎？

    這應該是很自然的渴求吧！

    在後面交往的過程中，小米娜對於莫測，或者受對於友情的渴望，再一次讓莫測遍尋卻得不到答案。

    他這才忽然想到，自己已經深陷“欺詐”的影響中......

    然後，更讓他意外的是，和這個普通鐵民的小女孩在一起，體會最初始的友情的感覺，竟然能讓他在感受快樂的同時，更是似乎脫離了“欺詐”的影響，整個人莫名地輕鬆了不少。

    這種久違的輕鬆，讓他感覺舒服的想要伸個懶腰...

    漫步在沒有路燈的林蔭道上，莫測催動符源，從“倉庫”中取出一根煙，叼在嘴裏點燃。

    菸頭的微弱火光，在黑暗之中灼灼閃亮。

    以後，有機會的話，多和這個米娜走動走動吧。

    自己這個實習的心理醫生，現在竟然也到了需要心理按摩的狀態......

    這有助於減緩情緒執念的副作用。

    莫測呼出一口煙霧，任其飛散在黑暗之中。

    .........

    走到前面的街口，莫測伸手攔住一輛人力車，對車伕說道：

    “東城市四海酒店。”

    不管怎麼樣，源石的渠道已經搞定了，這解決了他目前最迫切的需求。

    蓮妹妹那邊也差不多搞定了...嗯，應該可以嘗試那件契約物品了。

    而對於羅蘭俱樂部，對於“黑鏡”組織的非法源石交易，莫測卻是在疑惑的同時放下了許多的擔心。

    各種試探之後，還是能大概能確定黑鏡這傢伙應該與影組織無關。

    沒錯，莫測的確需要購買源石的渠道，但同樣需要確定一件事——這黑鏡是不是與影組織有關！

    這也是他今晚來羅蘭俱樂部的另一個目的。

    根據達斯的指認，東城市這邊是有一位影組織的代理人的，而且他很確定，這位代理人是個男性，而且在聯邦政府工作。

    以影組織代理人的能力，想必這傢伙職位應該不會低。

    他應該是一名高官。

    職位低了的話，哪有足夠的能量四下活動？

    而當初對於羅蘭俱樂部的猜測，莫測從小米娜那裏收穫了一些初始情報後，馬上就意識到了這羅蘭俱樂部的“黑鏡”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羅蘭俱樂部可是一家合法的契約者活動場所，竟然在監察署的眼皮子底下搞源石交易，而且竟然還能搞到監察署的檔案...能有力量操作這一切的幕後人人，東城市聯邦政府的高官是有可能的。

    也就是說，不能排除羅蘭俱樂部的背後是影組織！

    而且，還有其他的一個特徵比較吻合，影組織是需要源石的，艾良的興隆山莊就與聯邦激進派合作，弄了個買賣源石的“委託處”。

    所以，莫測覺得很有必要摸摸“黑鏡”的底，雖然代理人基本都是普通鐵民，黑鏡卻是契約者，不能排除他背後另有影組織代理人操縱。

    但是這一輪接觸之後，合作倒是談成了，可是，這“黑鏡”並不是“影”的人啊。

    黑鏡組織的源石交易，更像是個人行爲。

    正思索着，四海酒店已經快到了。

    莫測重新戴上“面具”，下車付錢，並在人力車伕有些詫異的目光中離開。

    看了看乘客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裏的鈔票，車伕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嘀咕道：

    “鬧鬼了嗎？”

    “剛上車的時候...好像不是這個人啊...”

    .........

    推開套房的門。

    達斯·佛朗哥正坐在中廳的沙發上。

    嗯，頭頂油光可鑑。

    看到莫測回來，達斯連忙上前，壓低聲音對莫測說道：

    “裏面的人沒出來...我聽動靜，一個小時前她好像去洗澡了。”

    “之後就沒什麼聲音了。”

    表現不錯......莫測輕輕點了點頭，眉毛卻是皺了皺：

    “你聽人家洗澡幹什麼？禽獸！”

    “你不是喜歡男人麼！”

    達斯嘴巴頓時張開，卻發現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剛想說不是你讓我監視她的麼，卻發現莫測已經打開了臥室門，並“砰”的一聲關上。

    透過門打開的間隙，達斯伸長脖子想要搜尋裏面絕世美女的位置，卻因爲時間太短，沒找到任何蹤跡。

    “莫測的女人.......”

    略感失望，達斯嘴裏無聲唸叨，百無聊賴地轉身，回到自己的臥室中。

    .........

    見莫測進門，窩在沙發上的蓮28563緊張地裹了裹身上的黑袍。

    莫測看了過去......嗯，的確是剛剛洗過澡，頭髮還溼漉漉的。

    清水出芙蓉啊。

    咽了口唾沫，莫測伸手指了指她的黑袍，笑道：

    “你就這一件衣服嗎？”

    蓮28563緩緩放鬆下來，點了點頭：

    “月神的子民，成年阿勒貝一生只有一套衣服。”

    回想了一下當初記憶中“家園”的場景，莫測確認了心魘部落的人的確都是一樣的袍子，頓時明白了蓮妹妹所言非虛。

    家園物資貧瘠啊...

    頓時感嘆道：

    “月神都讓你們這麼窮了，你們還願意當祂的子民？”

    見涉及信仰，蓮妹妹俏臉上立刻寒霜一片，鄭重說道：

    “月神讓我們在家園得以存活！”

    “讓我們深受苦難的，是你們安爾拉！”

    唉~~~果然沒辦法溝通......莫測心下連連搖頭，將本想懟的“月神既然這麼牛逼，爲什麼不帶你們重返羅迪尼亞大陸？”這句話咽回了肚子。

    見莫測不說話，蓮28563也沉默了下來。

    兩人對視了片刻，蓮28563似是爲了打破尷尬：

    “見了...見了世界嗎？”

    “嗯，已經安排好了，將你的瓶子借給他了。”莫測也不生氣：

    “不光見了世界，還有預言。”

    “哦...”蓮28563這才點頭。

    見她找不到緩和尬聊的點，莫測笑着說道：

    “你看，我就說借你的契約物品是爲了救世界主教吧！”

    “你還埋怨我用你的契約物品！我沒說謊吧！我真的是在爲了修復黑色漩渦做準備！”

    “你那些契約物品收好了吧！檢查了沒？我可沒有掉包哈...”

    “不稀罕！”莫測傲嬌地最後加了一句，眼神望了望天花板。

    離開之前，兩個人還因爲契約物品的事慪氣呢。

    怎麼也得找回這個“場子”。

    聽出了莫測話裏的故意挖苦，蓮28563目光躲閃地看了他一眼，用幾近微不可查的幅度地點了點頭。

    從表情上看，好像是陷入了“誤會”我的自責中啊...嘿嘿嘿...莫測見效果不錯，得寸進尺:

    “既然誤會消除了，以後跟着我混，要尊敬未來的心魘主教！”

    嗯，趁這個時候樹立主導地位啊。

    蓮妹妹不置可否，轉頭看向窗外。

    看她依舊不肯妥協，莫測也不着急，一邊催動符源一邊從“倉庫”裏面摸索：

    “真是的，我對你真的很好呢！你看，我這不是早就想到你只有一身衣服，還給你買了幾套新衣服。”

    蓮妹妹這才轉過頭來，有些意外地看向莫測。

    眼前，卻是一件接着一件很省布料的，讓人看一眼就覺得有些臉紅的“簡陋”服裝被擺在了牀上。

    一共五件！

    蓮妹妹看着這些衣服，雖然不明所以，卻是本能地咽了一口唾沫，臉上同時一片飛霞。

    莫測神態自若：

    “諾，看上去不錯吧！”

    “這布料這麼柔軟，這麼絲滑，穿上去肯定舒服...”

    “唉唉唉~~~你還坐着幹什麼？還不去換上一套？你這黑袍穿了多久沒洗了啊？”

    “我的月神啊！你真是把人髒死了！快去換，快去換，都有味道了...”

    紅着臉的蓮28563再次咽了一口唾沫，反駁道：

    “你才髒！”

    頓了頓，卻是強壓下心臟的劇烈跳動，疑惑問道：

    “你們...你們安爾拉的女人不穿這種衣服吧？”

    “我在天空監視你的時候，見過太多安爾拉的女性，他們都不穿這種衣服！”

    莫測臉不紅心不跳，一五一十地解釋：

    “這些衣服是在房間裏面穿的，你在路上看到的行人怎麼會穿？”

    “外出要穿正裝，那樣才夠體面！在家的時候沒必要那麼拘束，就穿這種比較舒服的衣服，明白嗎？”

    “你摸摸這材質，是不是很柔軟也很光滑啊...”

    蓮28563依舊疑惑，卻從莫測的話裏挑不出半分的漏洞，猶豫着，伸手摸了摸牀上的兔女郎裝。

    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道：

    “是很柔軟。”

    莫測：“這叫絲綢。”

    蓮妹妹這才點了點頭，喃喃說道：“你們安爾拉的女人真奇怪...衣服這麼節省布料...這衣服能...哎，只能保護身體很少的一部分啊。”

    莫測嘴角微不可查地跳了跳......俺們鐵民不像你們精靈，特麼的戰鬥民族......衣服全是防禦類的契約物品！

    隨口解釋：“因爲安爾拉大部分人不是契約者，不像阿勒貝，每個人都是戰士，都要戰鬥。”

    “在休息的時候，當然是穿的輕便一些了。”

    蓮妹妹再次點了點頭：“有道理。”

    “可是，爲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頭飾？絨毛的。”

    莫測：“因爲可愛啊！你們家園沒有動物，是吧？這耳朵是仿製的，那個...那個咱們吃過烤兔子肉的，兔子耳朵，還記得不？”

    “兔兔是不是很可愛，摸上去很舒服？”

    蓮28563回憶了一下當初的“美食”，若有所思地指着衣服臀部的毛團：

    “明白了...這個尾巴也是模仿兔子的。”

    嗯嗯，可以舉一反三了......莫測點燃一支煙，不慌不忙地等着蓮妹妹“時裝秀”。

    蓮28563的確早就有洗衣服的念頭了，雖然這件黑袍是契約物品，但它也是衣服，總是會髒的啊。

    自從在熱泉市抓了莫測，便沒日沒夜的趕路，後來又被莫測關在瓶子裏，的確好久沒洗衣服了。

    但是，沒換洗衣服啊...

    家園裏都是女性精靈，用不着害羞，直接去部落的池塘裏就能解決，不會有這樣的煩惱，但是在這裏...的確是個問題。

    只是，雖然聽莫測說的頭頭是道，她還是不太放心地將衣服放回了牀上。

    看了看莫測，見他神色無常，蓮妹妹再次確認一遍：

    “安爾拉女人...在家裏穿這種衣服？”

    莫測淡然地點頭。

    然後，符源滾動。

    蓮28563想了想之後，催動符源，整個身體越窗而出。

    嗯，這房間的窗戶被兩個人中午打架的時候“拆除”了，還沒修呢。

    莫測看到她越窗而出，頓時臉色大變。

    他起身，快步走到窗前，伸頭搜尋蓮妹妹的蹤跡。

    只見黑暗中一個曼妙的身影翻飛，落在旁邊的房間窗戶。

    透過窗簾的縫隙，凌空偷窺窗簾的裏面...

    不用說，也知道她想幹什麼了，這不是去參考隔壁了嘛！莫測頓時臉色大變。

    完了，一會沒法解釋啊！

    之後，就看到蓮28563看完這個窗戶之後，又平移到第二個窗戶...

    連續看了三個窗戶，蓮28563這才緩緩地飛了回來。

    莫測連忙回到沙發，恢復原來的樣子，等待社死。

    不過，還是要搏一搏的！

    看發揮了......

    危險啊，這謊話不好圓啊？

    蓮妹妹輕輕越過窗戶，腳尖點地，臉上卻是沒有質問的意思，而是疑惑地連連搖頭。

    妙目看了看莫測：

    “隔壁是個男人...他在家裏衣服更少，只有一條很小的短褲，布料比你買的衣服還少。”

    “看來在家穿的少的確會很舒服啊。”

    莫測頓時呆了。

    這邏輯，好像無懈可擊啊。

    “第二個房間是個女人，正在洗澡，應該沒穿衣服。”

    “第三個房間......額。”說到這裏，蓮妹妹臉紅到了脖子，指着牀上的兔女郎裝：

    “一男一女，男的沒穿衣服，女的穿了一套這樣的衣服，差不多的。”

    “他們抱在一起了...”

    莫測有些麻木地看她，茫然地點了點頭。

    月神啊！

    鐵神啊！

    這也能行？

    不想回憶剛剛看到的羞赧一幕，紅着臉的蓮28563收起兔女郎裝，一步步走向浴室。

    “謝謝你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