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套話

    再次發出一聲悶響！

    沒錯，是悶響，並沒有玻璃碎裂的聲音...杯子如同意料一般堅固。

    噗通~~~

    依諾克再次倒了下去，這一次不再掙扎，而是倒在地上的身體不斷抽搐...生死不知。

    死了就死了吧...莫測捏了捏手裏完好無損的杯子，很滿意這東西的質量。

    不錯，用這東西暈人真是靠譜多了，至少比手刀砍脖子好用的多啊。

    整個過程，兔起鸛落，快的嚇人。

    就連伊諾克所有的同伴都沒反應過來，一個人正在對着莫測高聲怒喝：“監察署禁止...”

    伊諾克就已經倒地不知死活了，後半截話頓時被硬生生卡在喉嚨裏，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此時的莫測一腳踩在沙發上，一腳踏在酒桌上，手裏端着似是染血的檸檬水杯，正微笑着俯視一個個同伴......

    窩在沙發上的小紅帽米娜仰視着莫測，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只是眼睛裏，有種莫名的東西在閃爍。

    事實上，這又快又足夠狠的一擊的確是把這羣同伴鎮住了。

    這一杯子下去，伊諾克的確可能會被砸死，至少，視覺衝擊力足夠證明這一點。

    他們是契約者，但只是潘多拉管理的契約世界內的白級契約者，只是平日裏仗着能力欺負欺負別人而已，即使使用能力，也不敢隨便殺人啊...那樣的話，監察署的懲罰者會讓他們重新做人的。

    不過，被完全震懾倒是不至於的，幾個人在短暫的錯愕後身上頓時符源滾動，就要動手。

    莫測抿了抿嘴脣，微笑着提醒了一句：

    “哎哎哎~用符源的話，可是違反《天罰》的，你們要想清楚啊。”

    嗯，幾個人身體頓時僵了僵。

    明明是你先用符源出手傷人的，提醒我們別用符源？

    你先違反《天罰》的好吧！

    就在兩批人劍拔弩張的時候，酒場的契約者保安還是發現了這裏的騷動，擠過人羣，一聲爆喝：

    “住手！”

    “這裏是羅蘭俱樂部，禁止私鬥！”

    莫測頓時暗歎了一聲，這幾個人運氣真好。

    本來嘛，我又不會打架......

    哎，我只會殺人！

    隨即舉起了雙手，笑着說道：“沒打架，沒打架，誰也沒看到我們打架吧？”

    說完，還環顧周圍看過來的客人...莫測掂了掂手裏的酒杯。

    這回，就連保安眼皮都是跳了跳。

    這地上還倒着一位呢，沒打架，那在幹什麼？

    睜着眼睛說胡話嗎？

    “他砸暈了伊諾克！”一個同伴高聲提醒：

    “用契約能力！”

    看到酒吧保安轉向他的目光，莫測無奈地聳了聳肩：

    “誰說我用能力？誰能證明？”

    “就算證明了又能怎麼樣？你去監察署舉報我啊？”

    見到莫測這幅無賴...不，囂張的樣子，酒吧保安眉毛再次跳了跳，厲喝一聲：

    “羅蘭俱樂部不許動手，明白了吧！”

    “動手的人會舉報給懲罰者！”

    “有問題的話，你們出去解決！”

    說完，竟是轉身走去了旁邊的酒桌，找了一張椅子做來下，只是注視着這裏便不再管了。

    剩下一片同夥面面相覷。

    莫測心下暗笑，果然如同預料的那樣...酒吧保安一來，這人又殺不了了！

    保安又不是懲罰者，他們的職責是讓羅蘭俱樂部不出更大的亂子，導致影響生意，至於在他來之前誰動了手，誰打了誰，無所謂的啊，只要別再他的注視下再動手就行。

    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但是，不能在羅蘭動手！

    這個意思很明確了。

    眼見這架打不成了，幾個同夥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依諾克......這地上還躺着一個呢！

    動手已經沒了可能，幾個人攙扶起諾依克，衝着莫測罵了一聲“你等着！”，便同樣離開了羅蘭俱樂部。

    又是這句“你等着！”，一般說這句話的人，總是讓人有種無奈的錯覺，也不知道是不是套路看多了...莫測心下搖了搖頭。

    沙發上，只剩下了小紅帽米娜和莫測兩個人。

    這小姑娘眼角還含着淚，眼影明顯已經花了，弄的如同熊貓眼...好不容易從一系列震驚中反應了過來，卻是連忙湊到身邊，拉動莫測的胳膊，焦急說道：

    “先生，你快逃吧！”

    “快，快走吧，離開東城市，這裏不能呆了！”

    莫測笑着看向她，卻是對不遠處的兔女郎打了個響指，這才俯視她：

    “逃？爲什麼要逃？”

    小米娜錯愕了一下，語速極快地解釋：

    “那些人離開俱樂部，肯定會去監察署舉報你的啊！”

    “你會被懲罰者抓走的！”

    “還有，就算不舉報你的話，那羣人怎麼可能善罷甘休？他們一定會在外面等着你的，一定會報復你的！”

    “依諾克大人...不，依諾克混蛋那羣人很兇狠的！”

    都這個時候了，還稱呼契約者“大人”，莫測無奈搖頭，想了想，卻是露出一個極爲囂張的笑容，不屑道：

    “怕什麼？不用怕！”

    米娜頓時愣住了，不知道眼前這個原本一臉敦厚的傢伙怎麼會露出這麼自大的表情，而且，這心也太大了吧？

    連懲罰者都不怕的嗎？

    見兔女郎走到近前，莫測點了兩杯檸檬水，這才用手指敲着桌子，極力模仿想象中歐陽傲的樣子，倨傲說道：

    “我是契約者，契約者有超能力，怕個毛線的懲罰者啊！”

    “剛纔沒看到嗎？我這麼牛掰，一瓶子就把那個光頭大漢開瓢了！不用擔心，不用擔心...”

    小紅帽瞪大了眼睛，彷彿在說：

    你這一臉敦厚老實的人...老實地過分了吧，你是真傻吧！

    莫測就像看不見，端起溫度正好的檸檬水喝了一口，絮絮叨叨說道：

    “那羣傢伙更不用擔心了，老子是契約者，契約者有超能力...”

    “你們這些普通鐵民不懂的，我是超人，無所不能呢！”

    小米娜隱隱覺的他話裏有話，卻是一時間想不明白他要表達什麼，停頓了一秒鐘，這才給這個剛剛救下自己的傻男人解釋：

    “契約者也有強有弱啊，懲罰者很厲害的啊，你...你打不過他們的！”

    “剛纔被你開瓢的依諾克混蛋也是契約者啊，還不是被你輕鬆就修理了，契約者也不能應付任何情況的...”

    倒是真的擔心我啊，這份真誠不是假的，聽到她如此說的莫測笑着將被子放在桌上，笑道：

    “原來你也知道契約者不是萬能的...”

    米娜張了張嘴，頓時不說話了。

    見莫測就是不肯逃，她也沒什麼辦法，頓時安靜了下來。

    端起酒桌上的檸檬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這才重新仰視莫測，打量這個“救命恩人”。

    一臉純良本分，看上去就像個誠實靦腆的大男孩，誰能想到...

    出手竟然那麼狠！

    想了想，米娜卻是找不到任何話題，這才嘆了一口氣，眼神黯淡地低聲說道：

    “謝謝你出手救我。”

    莫測聞言搖了搖頭，目光卻是並沒有看向米娜，注視着檸檬水杯說道：

    “不用謝我！我可不是爲了救你...”

    “你們看到嗎？那幾個人先過來圍住我的，我是自衛，明白嗎？自衛！”

    米娜以爲自己這是遇到了一個做好事不留名的額好人，又或許是以爲他在照顧自己這個小女孩的自尊，不管怎麼說，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被幾個人男人欺負和脅迫都不是什麼好聽的事情......總之，心下忽然涌起一股暖意。

    然後，她就聽到莫測後面神色倨傲地又加了一句：

    “老子是契約者，契約者是無所不能的！有人惹上門來，老子當然要教他們做人！”

    “老子可是厲害的契約者，你們這些普通鐵民不懂的！只能仰望我！”

    聞言，小紅帽米娜頓時撲哧一聲笑了。

    她明白過來這個看上去老實敦厚的大男孩一遍遍傻傻地重複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頓了幾秒鐘，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用還有些稚嫩的語氣悠然說道：

    “你是想告訴我...告訴我想成爲契約者的執念不對的...契約者也是有限制的，呵呵，你這個人真怪，話都反過來說。”

    這只是“欺詐”，老子在練級呢好不好，莫測不置可否，也沒回話。

    小紅帽米娜看着莫測，想了許久，說道：

    “不管怎麼說，成爲契約者還是能做到以前無法做的許多事...”

    “雖然契約者不是萬能的，但是要比普通人更厲害啊...誰又不想具有非凡的能力呢？只是這種能力卻不是我們自己能決定的，這是所有...所有普通鐵民的悲哀。”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哎~~怎麼說呢，人生階級不一樣的。”

    人生階級...這麼牛掰的詞彙都整出來了，莫測看着這女孩尚有些稚嫩的臉龐，總感覺她剛纔說的話有種與實際年齡不符的滄桑。

    也懶得再說其他什麼話，莫測搖了搖頭：

    “我認識的很多人...他們雖然是普通鐵民，但是比契約者可厲害無數倍。”

    “再厲害的契約者見到他們，也要恭恭敬敬的......”

    米娜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這才沉默了幾秒鐘後嫣然一笑：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啊！謝謝你救我！”

    莫測點頭，算是回覆了謝意，端起檸檬水一飲而盡。

    經過這樣一個小風波，卻是終於有機會和這小女孩攀談正事了。

    莫測壓低了聲音：“你是在這家俱樂部打工嗎？你這麼小，怎麼能來契約者的地方打工？”

    米娜點頭。

    經過這件事，不管怎麼說讓兩個人的關係親近了不少，米娜倒是也真的對這個救了自己的老實大哥哥心懷感激。

    原因無他，即便是剛纔兩個人的對話，也讓她能感受到莫測的善意。

    陌生人之間的隔閡早已經蕩然無存。

    米娜目光有些悽然地點了點頭：“我一直跟母親長大的，五年前媽媽覺醒了，成爲了契約者...可惜，是廢契約能力。”

    “她被潘多拉帶走了...我就被...嗯，被安排進入了這裏工作，一個人生活。”

    五年前，大概是八九歲的樣子吧...莫測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說到你的傷心事了！”

    米娜笑着搖了搖頭：“我已經習慣了。”

    “先生，你叫什麼名字啊？來東城市做什麼？”

    說完這句，米娜卻是忽然想起了上次的事情，恍然間壓低了聲音：

    “哦，對了，上次就是我帶你去交易的，你這次來...不會是爲了交易吧？”

    這就很絲滑了，都不用刻意去引導了...莫測相當滿意地點了點頭，頓了頓，用神祕而且擔心的語氣說道：

    “是想去啊，可是...我有點不放心啊！這裏可是契約者活動場所的，竟然有祕密的地下交易...”

    “這很不安全的吧？我怕契約者過來查啊！萬一被堵在這裏，被抓住，豈不是要潘多拉流放了...”

    莫測緊張兮兮地說道：“我上次辦了張卡，這次還是不敢去啊。”

    米娜聞言哈哈大笑：“你剛剛不是還說，不怕懲罰者的嗎？”

    “怎麼？現在不吹牛皮了？”

    莫測很是配合地撓了撓頭，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同時，指尖符源滾動，如同一條快速遊走的靈蛇一般鑽進了米娜瘦小的身體中。

    米娜這才看了莫測一眼，壓低聲音說道：

    “不用擔心的，這裏的交易相當安全！”

    “所有參加交易的人，都是我一個個挑選的...嘿嘿，其中就包括你呢。”

    “你...”莫測皺着眉附和疑問。

    見莫測詢問，米娜很是自豪地低聲說道：

    “當然了，我可是記牢了所有的資料。”

    資料......莫測心下一動。

    米娜不慌不忙地解釋說道：

    “沒錯，就是資料！整個東城市監察署的人員名單，潘多拉隱榜排名前一百的人物，還有...潘多拉通緝令上所有的流亡契約者。”

    “我都幹了好多年了，早就記得滾瓜爛熟，嘿嘿，每一個進入這家俱樂部的客人，我一眼就能分辨出他是不是官方的人，還有，東城市的契約者我也大多都臉熟，在搭話的時候要儘量注意...總而言之吧，身份上有問題的人我一眼就看的八九不離十。”

    “有這樣的人，我才會試探他想不想去交易呢，明白嗎？”

    “就算試探被拒絕了也沒關係的啊，我年紀又不大，就算當場被人抓包也只當是小孩子的屁話...而且我只是普通鐵民，就算監察署也不太好處理我。”

    莫測裝出恍然的樣子，點了點頭。

    米娜瞟了莫測一眼，繼續說道：

    “交易環節，還有後續的管理都是很嚴格的，監察署的人別說進入俱樂部了，就算是靠近俱樂部百米範圍之內，裏面也會早就收到警報的。”

    莫測再次點了點頭，微笑着表示自己放心了。

    這羅蘭俱樂部，果然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