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七章 鼠王

    所有聚集過來的，赤着上身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他們雙眼中充斥着某種衝動，齊齊注視樹林中的監察署......

    氣氛相當詭異，彷彿一衆狂熱信徒圍攏着信奉的聖物！

    隨着人數逐漸增多，貌似帶頭的中年人舉起手中的步槍，帶頭一聲高喊：

    “爲了聖女！”

    從者當即齊聲高呼，聲音震天！

    “解救聖女！”

    “解救聖女！”

    “解救......”

    就在狂熱的氣氛抵達高潮後，帶頭人舉着步槍扣動扳機。

    隨着一聲清脆的槍響，衆信徒百衆一心，衝着監察署發起衝鋒，紛紛舉着武器衝進樹林。

    密集的槍聲頓時打破監察署一直以來的平靜......

    這些人，無疑是紅方的信徒!

    如同莫測預料的那般，紅方新老巢被解決的那些赫塞人不是她的全部手下，她還有隱藏着的，當時不在那棟別墅中的力量。

    這些人念頭完全的一致，因爲被紅方的契約能力影響，狂熱崇信着南部落聖女紅方自詡代表的“慾望”。

    此時，自然是爲了聚集力量，攻破監察署，將聖女從牢籠中解救出來。

    莫測當初對紅方的審訊，主要的目的是爲了驗證長生節計劃的真相，並沒有花時間仔細探查紅方隱藏的其他祕密...而眼前出現的情況，正是紅方成功藏住的信息。

    這並不怪監察署和莫測粗心，因爲紅方自己也記不起這個信息，這個能夠營救自己出去的信息——

    在莫測等人攻破紅方的新老巢時，紅方不單單將長生節計劃相關的記憶，將自己底褲上寫下提醒自己的內容，她還打過一個電話...

    她通知了那時不在那棟別墅的信徒，結合着自己的思考，下達過這個命令——

    “在長生節當天，聚集人手進攻熱泉市監察署，將我營救出來！”

    紅方相當機敏！

    長生節當天，正是艾良計劃的審判日，監察署絕對會彙集所有能聚集的力量，專心對付艾良。

    他們的主要敵人是艾良！

    那麼屆時的監察署呢？自己應該還被關在監察署——因爲其中只有一天左右的時間間隔，想必監察署不一定能從自己刪除的記憶中套取到想要得到的情報...

    也就是說，在自己失去情報價值之前，監察署很可能不會將自己送到潘多拉總部，接受《天罰》的審判。

    那麼，在所有的懲罰者專心對付艾良的時候，想必監察署“老巢”相當的空虛——因爲就算監察署傾力而爲，也不一定能搞得定興隆山莊老闆...紅方深知艾良的厲害，知道長生節計劃的恐怖。

    畢竟，爲了躲避長生節計劃中契約能力：石化病的強大力量，紅方選擇投降監察署，躲在具有湮滅的拘留室內，不受“石化病”紅光的影響。

    監察署要關住自己，一定要使用“湮滅”才行，不然的話，一旦紅方能夠使用契約能力，任何囚籠都有可能困不住她——她完全可以蠱惑拘留室的警衛，或者給拘留室送飯的工作人員，或者其他的管理人員之類...總之一句話，只要有人接近拘留室，不能徹底中斷她與其他人的聯繫，她就有機會進行設計，逃出監察署。

    這個電話則是個絕佳的後手，如果自己沒逃出去，那麼就靠散落在外的信徒，在長生節這個契機裝備武器，攻破監察署！

    打完這個電話，紅方將打過這個電話的內容一併刪除了...

    同樣，因爲這個後手與長生節計劃以及艾良沒有任何必然聯系，莫測就算洞察了長生節計劃，也沒能順着邏輯挖掘到這一點。

    這也是紅方被捕時並不慌亂的原因！

    因爲有了這個後手，有了心理方面的暗示，紅方雖然將這部分內容的記憶全部刪除，但是並沒能抹去這個後手帶給自己的，隱晦的心理暗示...

    她隱隱的知道，自己應該能逃出監察署的，但是卻因爲刪除記憶的關係，想不起來原因。

    所以，她不慌不忙的狀態雖然被莫測察覺不對，但是讀心術讀不出來任何實質內容，莫測最終只能將這種情況歸結於一種常見的現象——

    有的人，有時候會偶然感覺失落，卻不知道緣何悲傷。

    當然，半吊子莫測不知道這在心理學上是什麼反應，什麼應激之類的描述。

    總之，紅方在自己不知道情況下，成功隱瞞了信徒進攻監察署，營救自己的後手。

    她的信徒並沒有讓她失望，或者說，她的契約能力的確非常適合控制人心，控制手下。

    此時......上百號人，上百條槍，再加上各種私制手雷以及燃燒瓶，還有重火力的三挺火神機槍，足夠將監察署的小樓夷爲平地。

    畢竟，懲罰者在外，監察署本身的普通工作人員也就是百來號人，其中還有各種文職以及後勤人員，真正用於戰鬥的行動隊不過區區三四十人而已，常規裝備更是清一色的手槍，連發衝鋒槍這種東西在沒有行動的時候都是躺在後勤倉庫裏，數量也不多。

    饒是莫測不再這裏，不然看到紅方分在在外的“慾望教”信徒還有百多號人，恐怕會驚聲感嘆：

    這才幾天？紅方就“睡服”了這麼多人！這堪比一支微型軍隊了！她契約能力拉隊伍的速度太快了，既享受又免費。

    一百米...

    五十米...

    就在赤膊人羣衝進手槍的射擊範圍後，原本寂靜異常的監察署動了！

    三樓的樓頂上，十數名身穿黑色監察員制服的身影忽然從樓頂圍牆出現。

    居高臨下，下方進攻的衆教徒一覽無餘。

    他們是潛伏好的，一直就等着紅方的信徒到來！

    十多名監察員憑藉着樓頂圍牆躲避射擊，同時向一顆接着一顆地投擲手雷。

    手雷墜入慾望教人羣，引起連番的爆炸！

    爆炸聲頓時壓過下方稀疏的槍聲，緊接着，慘叫聲此起彼伏...

    出其不意的攻擊，一波就讓慾望教衆損失慘重，前面靠近的監察署的第一波赤膊男人在沒有任何遮蔽物的情況下，幾乎全部被炸死。

    雖然監察署沒能從紅方的審訊中得到她安排教衆在長生節進攻監察署的佈置，但是莫測等人還是從局勢出發，對此作出了預算。

    尤其是莫測，他作爲“參謀”，重視整個戰局內外細節的人，早就想到長生節當天一旦監察署遭遇攻擊，會出現什麼情況。

    想到這一點並不難，紅方可是被關在監察署的，而且知道長生節當天內部相對空虛......

    不過，莫測也是只提了個醒，並沒有做出任何應對的措施——老楊會在當天留在監察署，這位非契約者的署長只要提醒一句後，就會做出相應的防範。

    而且以監察署的戰力而言，根本用不着過於擔心。

    因爲，還有三名文職的契約者存在！

    在慾望教衆向着監察署外的樹林靠近時，接受預警任務的卡萊爾就已經鼻血流個不停。

    有危險！

    原本就做好戰備的，潛伏在各個防範位置的監察員們立即得到通知，用手雷招呼來犯之敵。

    慾望教衆的第一波攻擊頓時如同被突然斷流一般遏止，留下了十幾具被炸死炸傷的屍體。

    不過，狂熱的信徒們卻沒有絲毫的退卻心思，彷彿倒下的隊友將生命奉獻給慾望之主，是相當榮耀並讓人身結局得以昇華的法事。

    只是，這不代表着他們不珍視生命，所謂信仰就是這麼難以捉摸而又互相矛盾的事情。

    他們不再衝着監察署大樓發起衝鋒，紛紛躲在樹後，躲在手雷無法達到的距離，並有組織的讓手持步槍的人對着監察署樓頂出現的敵人射擊。

    手槍打不到這麼遠的距離...

    稀疏的槍聲響起，子彈紛飛的同時，三挺需要數人搬運的火神機槍終於架設好位置。

    三挺火神，足夠十八根能夠轉動的黝黑槍管同時瞄準監察署的三層小樓。

    火神機槍，無論是射程還是威力都讓人恐怖，如果三挺火神不顧消耗地對着建築齊射，監察署的牆壁根本不足以抵擋機槍的威力。

    就在赤膊的幾名機槍手壓好厚重的彈鏈，等待着頭領揮手下令的時候......

    地面上，忽然出現了老鼠。

    一隻接着一隻的老鼠！

    每只老鼠的眼睛都是漆黑一片，沒有任何眼白，更讓人驚訝的則是這些老鼠仿若有靈性一般，彷彿有種神祕的力量操縱一般，齊齊面向慾望教衆的簡易陣地。

    彷彿在審視着這些妄圖進攻監察署的人...

    老鼠...數量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彷彿陣列一般不斷擴大，竟然將教衆面前的地面完全覆蓋起來，變成一張不斷擴大的鼠制地毯。

    頃刻間，戰事變成了百來號人，面對萬千整齊列陣的“鼠軍”。

    饒是慾望教衆被植入了狂熱的信仰，甘願爲慾望聖女付出生命，但是面對着如此詭異的情況，還是陣陣頭皮發麻...

    “敵人”的數量太恐怖了！

    而且，老鼠怎麼會如此有組織的行動，有組織地對自己一方對峙，眼見就要發起攻擊？

    這簡直匪夷所思...

    面對着這支軍隊，根本沒有武器能夠戰勝對方......教衆首領已經隱隱感覺，似乎今天就會是自己的末日。

    就連舉着步槍狙擊三樓矮牆後監察員的射手們被眼前這離奇的“大軍”震懾，忘記了扣動扳機。

    一時間，樹林裏只有老鼠不斷從地下洞口中跳躍而出，踩動地面落葉的聲音。

    成千上萬只黝黑的鼠眼中，倒映出百來號慾望教徒臉上的恐懼與絕望。

    “不要退...爲了聖女！”

    “讚美聖女！”

    “讚美...”

    “聖女會護佑着我們...”

    教衆首領嘴裏不斷重複着一句句教義，語氣越來越堅定，似乎通過某種神祕的力量，讓他面對無法戰勝的敵人時，仍然有着赴死的勇氣...

    這勇氣在不斷攀升！

    “解救聖女！”

    “解救聖女！”

    ......

    其他的慾望教徒似乎受到了感染，戰意在節節攀升，在不斷膨脹。

    因爲契約能力“狂熱”的影響，慾望教衆無法違背植入的信仰之力，更無法臨陣脫離，放棄解救身處監察署中的聖女紅方。

    他們是被操縱的...

    只是他們想不到的是，面前的萬千鼠軍同樣是被操縱的。

    監察署的三名文職人員中，剛剛休假歸隊的隊員李安琪的能力就是——“鼠王”。

    不是附身老鼠，也不是通過某種激素讓老鼠們乖乖聽話，而是當她發動能力的時候，就會成爲附近一片區域內所有老鼠的首領——鼠王。

    在這片區域內的老鼠，會成爲絕不背叛鼠王的臣民。

    作爲鼠王的她只需要念頭一動，就可以讓認她爲主的範圍內老鼠執行她的命令。

    這只鼠軍，就是她發動能力的結果。

    畢竟，鐵民不知道的是，地面下潛伏的老鼠數量技術是鐵民數量的百倍不止。

    “爲了聖女！”

    慾望教徒首領一聲高呼之後，勇氣攀上巔峯。

    他躍然而出，擡起手中的大口徑左輪，對着老鼠大軍發起悍不畏死的衝鋒。

    砰~砰~砰~

    ......六顆子彈傾瀉而出，似乎打死了幾隻老鼠，卻並未能撼動鼠軍分毫。

    鼠軍似乎對如此渺小的“戰損”毫不在意。

    慾望教首大喊一聲，對着身後的衆人擺出一個戰鬥的手勢。

    之後猛然擡腳，揣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隻老鼠...

    雖然老鼠被操控，雖然老鼠聽命於李安琪這個“鼠王”，但是它們仍然只是普通的老鼠，並不會因爲契約能力的影響而變成“鼠金剛”。

    毫無疑問地，被慾望教首踩中的老鼠當即變成了扁平的“鼠片”。

    他身後的衆人在接到命令的同時，也紛紛擡槍，準備對着敵人射擊。

    就在這時，“鼠軍”也開始動了！

    原本一直列陣的，沒有絲毫運動的鼠軍似乎接收到了攻擊的命令，靜如處鼠，動若拖鼠！

    如同潮水一般，直接衝向膽敢對他們進攻的敵人。

    幾乎瞬間，鼠軍就將剩餘的慾望教衆全部吞沒。

    所有人，都被密集的老鼠覆蓋全身...

    鮮血的味道頓時彌散在監察署前的整個樹林，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更是此起彼伏。

    稀疏的槍聲，徹底歸於平靜。

    短短不到一分鐘時間......束縛這“鼠軍”的命令似乎消散了。

    鼠羣頓時紛亂起來，如果說原本它們向同一個方向的潮水，那麼此時如同亂流的獸潮。

    所有的老鼠似乎都失去了命令，紛紛逃離這片區域，紛紛鑽入地下，剛纔讓它們統一行動的意志消於無形。

    很快，鼠羣散去。

    地面上只留下散亂的，破碎的紛紛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