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惡魔先生

    “你原來就在興隆山莊工作嗎？是個歌女？還是舞女？”爲了掩蓋身份，莫測又追問了一句，裝作以前並不認識眼前的小舞女。

    “舞女…”小雨稚氣未脫的嘴角抽動：

    “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被突然被關在這裏，可能是…可能是上次惹惱了一位客人。”

    “那是一位熱泉市政廳的大人物，姐妹們都稱呼他叫閆司長。”

    閆司長…莫測皺眉，瞬間感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並很快在幾天前的記憶中找到了這個人的形象那個和自己新交的“朋友”，也就是赫塞人提維迪打桌球並被修理很慘的那個燕尾服矮子。

    莫測不動聲色…聽着小雨的彷彿告狀一般的傾訴：

    “那位閆司長他…他不是個好人，他是一個變態！”

    “，他有很多癖好，總是會將姐妹陪他之後，第二天一早便昏迷不醒，被擡出房間，有些嚴重的幾乎遍體鱗傷，丟掉了半條命……就算那些幸運的人，也要修養好長一段時間。”

    “我們私下裏都叫他惡魔先生…姐妹們都怕他，但是我們不敢得罪他，他是興隆山莊六樓的黑卡客人……每次惡魔先生來到興隆山莊之後，我們都會刻意躲着，生怕被他帶去側樓的客房……當然，只有我們這些底層的舞女才會擔心，頭牌的姐妹們有艾老闆保護。”

    “很不幸…上個禮拜，他去二樓觀看歌舞，我不幸被他點中…他似乎不太中意那些姐姐，更喜歡年齡不大的…”

    “我…我很害怕，但是沒用，我哭了着掙扎了好久，還是被他的保鏢拖到側樓…我…”小雨已經開始變得結巴，費勁力氣才將發生的事情敘述完：

    “他的保鏢把我丟在…沙發上，惡魔從酒櫥裏面拿出一瓶紅酒，也丟在沙發上，他…他說…他說一會灌我喝下整瓶酒，說留着酒瓶，他有用處……他一定是想把我灌暈，然後用酒瓶打我……我怕急了。”

    “我也不知道哪裏來了力氣，我舉起那瓶酒，嘭的一聲打碎了，玻璃和紅酒濺的滿地都是，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單子，攥着破碎的酒瓶，刺中了他的胳膊…”

    “然後，我就被他一巴掌打暈了…”

    說完，小雨忙不迭的拉開衣領，露出纖瘦白皙的脖子，鎖骨與脖子的連接處還有着一處紫色的淤青……

    這就是興隆山莊底層女人的生態…莫測沉默不語，看向女孩脖子上那條青紫色的淤痕，沉默不語…之所以沉默，是因爲通過小雨的訴說，胸口感覺似乎壓着一塊石頭，感覺很不舒服，而另一個原因，則是……爲什麼閆司長那樣的廢物老頭子都能一手刀將人打暈，我特麼怎麼就是做不到？

    上次面對茱莉亞費德羅夫人的尷尬，仍然縈繞在耳畔……還有，那個酒瓶子…妹妹，按照我的理解，那個酒瓶應該不是用來打你的，你果然還是個天真的孩子。

    “幸虧我不禁打，一下就被打暈了，不然…不然…他一定會把打死的。”小雨沒察覺莫測的聯想，以爲他的沉默只是因爲聆聽，繼續說道：

    “彭斯先生，我不敢和別人說這些事情的，也只有…也只有對您這樣的好人，我才敢提這件事。”

    “我醒來以後，就被黑風衣們關在地下室，他們不讓我吃東西…三天…我被餓的死去活來，身上沒有半點力氣，這才被放出來…不過，他們不讓我繼續做舞女了，他們說，如果我不來委託處這裏工作，就把我打死，丟在熱泉市中央廣場上。”

    “他們說我必須在這裏工作一輩子，才能爲自己的行爲贖罪……我…”小雨擡頭看向莫測，咬了咬血色單薄的嘴脣，臉上露出慘笑：

    “我也以爲，我這輩子都離不開這裏了，我真的很絕望，我…我有時候想，不如就這樣死了算了…反正或者也沒什麼意思了，我要永遠被關在這裏了……沒想到，我遇到了您…我聽姐妹們說過，您是個大好人，把原來委託處這裏的一個姐姐帶了出去……”

    小雨的目光再次落到莫測身上，眼中散發這某種光芒。

    莫測這才點了點頭…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自己的腦後似乎有類似光芒的東西發散…在眼前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面前，自己扮演的彭斯羅德曼，似乎逐漸划向如同佛陀般偉正光的英雄形象…

    似乎成爲了一個無助女孩的救命稻草，原本帶聶漪走的無意之舉，竟然成爲了小雨所有的希望…

    這讓莫測有些壓抑。

    委託處小小的房間中，氣氛有些古怪的沉寂。

    沉默了足有半分鐘，莫測這才輕嘆了一聲：“如果你離開了這裏，以後準備做什麼？”

    “以後做什麼？”小雨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呆滯，思考了許久，才咬了咬牙，說道：

    “…我是和幾個同鄉的姐妹一起來熱泉市的，有姐妹做大人物家中的女僕，還有的做清潔工，大部分的姐妹在南區的工廠做女工…我還算好的，我在餐廳做服務生，收入比他們高一些…”

    “也怪我…怪我當時被艾老闆的人誘惑，他們來這裏工作會賺好多好多的錢…我，我也是…我也是想多賺點錢，才來到這裏…彭斯先生，我知道，我不應該被金錢誘惑。”

    “如果我出去了…我…我應該不會繼續在熱泉市生活，因爲…因爲…我說不上來，可能是因爲在這裏每月能賺80多銀元，再出去，恐怕也不想做每月20銀元的女僕…”

    說到這裏，小雨擡頭，語氣頗爲堅定：

    “回我的老家，回我老家的鄉村…也只有這樣，才能養活自己…老家那邊，沒人知道我做過舞女…”無助的慘笑再次浮現在小雨臉上：

    “幸運的話，也許有男人不會嫌棄我，會娶我做婆娘……也許，我是說也許，我以後還能過上平靜而且幸福的生活。”

    除了在中，對和錯這種鮮明的劃分方法幾乎無法簡單衡量現實中的任何一件事情…莫測心下長嘆一聲，這是一個很讓人糾結的故事，有着對生活的嚮往，也有着貪婪的原罪，是一個女孩涉世未深被欺騙故事，也是被金錢誘惑，逐漸滑落深淵的故事…可憐與可恨，追求和貪婪，誰能說的清呢？

    莫測沉思了幾秒鐘，隨意的笑了笑：

    “放心吧，再等一段時間，你會離開這裏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小雨重重的點了點頭。

    莫測起身，指着鐵門：“我要走了。”

    小雨拿起旁邊的面具，再次將自己稚嫩臉掩蓋，準備站起身來推開鐵門…卻忽然停下動作，說道：“對了，先生，可能還有另一件事情。”

    “哦？”莫測詫異。

    小雨擡手，像是怕遺漏什麼，說道：“把我下放到這裏的原因，除了得罪惡魔先生，還有另一個事情.....我想起來了，我前段時間接待了一個監察署的客人，保鏢們似乎對此很在意，在囚禁我的那三天，一直逼迫我說認不認識莫測。”

    ...莫測愣了愣，有意外發現！

    莫測壓住心中的躁動，詢問：“莫測？”

    自己叫自己的名字，感覺有那麼一點點奇怪...

    “是，就叫莫測，據說是監察署的人。”小雨露出回憶的神色：“保鏢一直問那天莫測有什麼奇怪的舉動...我...我如實說了，他逼迫我上牀睡覺...對的，那天晚上，莫測命令我上牀睡覺，然後我就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我如實說的，但是他們並不滿意，還在一直詢問我莫測有沒有和我說過什麼...對我做過什麼，去了哪裏...”

    “我也是剛剛想起來這個事情...我半睡半醒的時候，聽到有人說接待過監察署的人，就不要留在二樓，最好控制起來...所以，我覺得這也是我被控制在這裏的原因。”

    看來，艾良還是對我和道格拉斯當時到來很在意，不，不僅僅是在意，應該說非常關注...這是否說明，他已經有所懷疑？

    艾良是個很有道行的人，對於兩名檢察員同時來興隆山莊，應該會格外關注的，而且莫測還是彭斯老兄想要暗殺的人...莫測繃住表情，對小雨點了點頭，沉聲道：“我知道了。”

    打開鐵門，沒有停留，老莫也沒回頭再看小雨，徑直走過通道。

    艾良對莫測的懷疑，應該只是目的上的，還沒有聯繫到對彭斯羅德曼的懷疑...應該是這樣的，當時的暗殺，所有人都被幹掉了，附近並沒有其他人...

    至於那輛吉普車，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彭斯老兄的車被打花了，奪取艾良手下的吉普車，這也說的過去，並不算是紕漏...

    監察署的同事到了之後，也沒在四周發現什麼異動...對，這一點也沒問題，可以認定彭斯羅德曼反殺了所有人後，在監察署封鎖現場前離開的...

    聽到小雨敘述的意外內容，莫測第一反應是扮演彭斯羅德曼的事情泄露了，並爲此擔心，不過，在一番仔細的推敲後，這才否定了這個想法。

    應該只是艾良小心謹慎的火力偵查，還沒有明確的指向...小雨只是火力偵查的炮灰而已，當然，得罪惡魔先生也是她被監禁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自己當初那一晚，逼迫小雨睡覺的做法...呵呵，也是沒誰了，艾良很想挖掘出當時的真實情況，畢竟，莫測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幸好，當晚刺殺彭斯羅德曼失敗，他應該還沒有將兩件事聯繫到一起，不...也許已經有所聯想，但是缺乏足夠的證據。

    應該還有繼續扮演彭斯，繼續調查的空間...只是，越來越危險了，對手的謹慎還是讓莫測心中一凜...

    艾良並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而且似乎會在每一個細節上挖掘背後的事實...這樣的對手，絕對不能小看。

    就在沉思的時候，忽然一陣鬨笑。

    莫測擡頭，發現是側前方的桌球大廳，六樓貴賓們的另一個活動場所。

    從思緒中緩過神來，他很輕鬆地就在人羣中發現了低矮的閆司長，小雨剛剛說到的惡魔先生…這個時候，應該一局結束，貴賓們在歡慶，而閆司長正是贏家，正正高舉球杆，表情頗爲得意地環視衆人，叫囂道：

    “怎麼樣？我的球技！”

    “還有誰來？！”

    衆人紛紛搖頭，另一個同樣拿着球杆的人則是垂頭喪氣，伸手掏出一張金線鈔票，遞了過去…

    閆司長興高采烈，接了過去，伸出手指重重的彈了一下，讓鈔票發出一聲脆響，傲然說道：

    “我是熱泉市桌球第一人！”

    我記得，幾天之前你剛被老子的新朋友修理很慘…莫測環視衆人，卻沒在人羣中發現提維迪的影子。

    擦…遇到這種情況，如果是歐陽傲的話，一定會狠狠地把臉打回去，尤其是聽過小雨的傾訴後…莫測無聲吐槽，月蝕組織老大的意志，就有我這個成員去履行吧。

    前後思量，反正應該不會對調查的工作有什麼影響，莫測整理了一下風衣領子，邁着六親不認的步子衝桌球廳走去。

    “羅德曼先生！”

    剛走出兩步，莫測被人叫住。

    樓梯口的人，看到莫測從走廊裏面出來，頓時收斂住嘴角嗪着的笑意，衝莫測喊道。

    莫測轉頭打量了一眼…亞麻色的捲髮，深黑色的瞳孔，制式的深藍色西裝隨意的敞開着，裏面的棕色襯衣也全被拽出了褲子，隨意的低垂着，頗有點灑脫的味道…

    嗯，是興隆山莊的人，年紀不大…莫測沉聲問道：

    “你是誰？”

    “達斯佛朗哥，艾老闆的貼身祕書。”自稱達斯的年輕人露出燦爛笑容：“艾老闆知道您來了，讓我來這裏等你。”

    “您去了委託處這麼久，我已經等了您半天了。”

    “等我？”莫測咕噥了一句。

    “是啊！”達斯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艾老闆早就在等着您了，想給您看一樣東西，他說，必須讓您親眼看看，這才吩咐我來接您。”

    莫測假裝回頭看了一眼桌球室，裝出一副輕鬆的姿態，笑罵了一聲：“本來還想教訓一下閆司長的，這小子運氣不錯……”

    達斯眼睛微眯，笑道：“沒關係，等您和艾老闆談完正事，再回來收拾他不遲！”

    ......

    今天兒子開學，還有家長會，忙了整個白天，先一更。

    上午的一更老是沒時間寫，連續打臉兩天了...丟人啊，我明明沒寫裝逼打臉的書，怎麼自己總想反派那樣，被抽到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