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遇貞子(求月票)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天海山字數:2083更新時間:24/06/28 12:56:44
埃芒見狀,忙上前兩步,推開廚房的大門,垂首待王太子進入。
衛隊長克索德沒料到殿下會突然拐向廚房,忙腳下一錯,轉頭向兩名親衛招手示意,快步跟了過去。
約瑟夫跨進門,看到廚房裏非常寬敞,中間是六七張拼在一起的巨大案板,散發着魚腥味和香料味,周圍則堆滿了各種食材和炊具。屋裏只有一半的燈亮着,卻沒見到任何值班的廚師。
他記得,宮裏好像就算沒有舞會、慶典的時候,晚上也至少應該有三到五名御廚值班,可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約瑟夫向裏走了走,繞過一個兩米多高,四米多寬的褐色儲物櫃,依稀聽到角落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
只是有個掛滿了鍋和金屬勺的架子擋住了他的視線,看不清那裏的情況。
約瑟夫有些好奇,大廚們躲在牆角幹什麼呢?晚上閒來玩牌?
他疑惑地轉過木架,擡眼就看到角落裏的燈光下,站着一個背朝自己,身披發皺的白色長袍,一頭散亂的黑色長髮,個子不高之人。
約瑟夫這才注意到,那人面前放着一面碩大的斜置木板,板子上刀痕累累,周圍還有不少血跡,在跳動的燭光下顯得極爲詭異。
白袍人似乎非常專注,此時才聽到身後的動靜,當即猛地轉過身來。
約瑟夫頓時瞳孔一縮,就見那人的正面滿是血污,手裏捏着一把黑紅色的尖刀,臉隱藏在散亂的長髮之後,隱約能看到一雙滾圓且泛着綠光的眼睛,而那垂至腰際的頭髮上還粘着黏膩的零碎,像是什麼東西的內臟……
約瑟夫腦子裏嗡的一聲,只覺腎上腺素瞬間便涌滿全身,心中裏只有一個念頭:我X!貞子?!
他當即用力向後一躍,後背重重撞在掛着湯勺的木架上,發出一陣雜亂的噪音。
他顧不得疼痛,正要轉身,就看到埃芒閃身而至,左手握着一柄短劍,右手將王太子拉到了自己身後。
“保護殿下!”埃芒大喝一聲。
克索德暗道不好,幾個箭步衝了過來,拔出佩劍和近侍並肩而立。
“衛隊!”
他緊跟着大喊,同時側頭對約瑟夫道:“殿下,您先退出去!”
十多名王太子親衛呼啦涌了進來,強壓下心中對那不知是幽靈還是女巫的東西的懼意,視死如歸地拉開槍機,舉槍指向角落裏的貞子。
就在這時,那貞子終於動了。
她將手裏的刀甩上半空,手指插入長髮之中,抱頭原地蹲下,發出刺耳的尖叫:“啊——”
約瑟夫一怔,從埃芒身後探出頭來,忽然感覺這個貞子好像有點兒熟悉。
“喂,別叫了。”他試着跟貞子溝通,“你是什麼……人?”
貞子聽到他的聲音,顯然也愣了一下,擡起頭,從髮絲的縫隙中看了過來,聲音有些顫抖:“王、王太子殿下?”
“嗯?你認識我?”
貞子拼命點頭:“是我!殿下,我是佩爾娜!別,別開槍!”
克索德小心上前,撥開女子的頭髮,不禁長出了一口氣,將佩劍收起,轉身道:
“殿下,的確是佩爾娜小姐。”
約瑟夫滿頭黑線,打量着佩爾娜,以及她身後的沾血木板,疑惑道:
“你?你在這兒幹什麼?”
“我……”佩爾娜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發現小刀“不見了”,眼神飄忽地解釋道,“那個……我在幫瓦利斯特先生分割肉類。”
她說着,慌亂地在棕色的圍裙上反覆擦拭手上的血污,而後抓起地上的一根髮帶,將長髮束在腦後,又匆忙屈膝行禮:“王太子殿下。”
約瑟夫看着她臉上的血跡,取出手帕示意:“把臉擦擦吧。”
埃芒忙接過手帕,上前一步,交給佩爾娜。
後者小心翼翼地接過來,隨着她在臉上仔細擦拭,一張象牙般潔白的臉逐漸顯露。
那精緻的臉龐上,一雙淡綠色的眼眸像極了兩顆清透的翡翠珠,睫毛烏黑濃密,尤其是嬌俏的紅脣邊那一對梨渦更顯甜美,跟之前那個駭人的“貞子”簡直判若兩人。
約瑟夫愣了一瞬,微笑道:“我還從沒見過你這樣打扮。挺漂亮的。”
他看向佩爾娜身後的木板,上面用釘子整齊地固定了一隻小獸。
那是只兔子,腹部切口整齊,內臟分割完好。
他不由得好奇道:“你在練習解剖?”
佩爾娜大驚,連連擺手道:“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約瑟夫上前看了看兔子,點頭道:“好專業的手法,伱練了很久吧?”
他又看向佩爾娜:“對了,你怎麼在廚房練習解剖?”
佩爾娜聽他語氣中的篤定,心中一緊,王太子竟然還懂解剖學,這下怕是賴不掉了。
她右手用力揪着左手的手指,踟躇一陣,終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挺起胸膛,高聲道:
“殿下,是的,我是在練習解剖!”
她深吸了口氣,像是終於說出憋了很久的話:
“我認爲,現今的風氣很不利於醫學的發展!
“比如女子不能學醫,就是對醫學的嚴重掣肘,更是對女性的不公!
“我很崇拜我的父親,我從小就陪着他接診病患,這讓我對救死扶傷的醫生職業充滿了嚮往。
“我知道父親很愛我,他甚至同意讓我穿上男裝,作爲他的助手幫着診療病人,我很感謝他。
“但即使這樣,他仍堅決禁止我上手術檯,也不許我練習解剖,因爲這會讓我嫁不出去,沒人願意娶一個女醫生!這就是現實!
“然而,我仍然希望自己能成爲獨當一面,挽救病患的醫生。我接觸不到屍體,所以只能用動物練習解剖,來熟悉生物體的構造。
“我和瓦利斯特先生達成協議,每到深夜,我可以來這裏練習解剖,順道爲廚師們將第二天要用的肉塊切好,他則幫我保守祕密。”
說到這裏,她的眼中已是滿含淚花,顯然多年來已因此事受盡了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語氣變得平靜:“殿下,您去告發我吧,剛纔我嚇到您了,這是我應得的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