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論機遇（5100+）

    系統自打把李顏的主要技能——包括除目前還摸不太明白的“速度”外的四個二級技能，常用的學科領域技能，身體與精神相關的四級技能都提升到60%進度之後，存在感直接驟降。

    要不是有一個突破到61分的意志力，李顏都快以爲60分就是系統的極限了。

    他有一天晚上還做了噩夢，夢見等他其他覺醒的不常用技能或者亂七八糟小技能，也提升到60%進度之後，系統突然發出長長的一聲“滴——”

    【我的旅途就到此爲止了，接下來的路，你自己走吧】

    把他直接給驚醒了。

    然後在心裏大喊了好幾聲“系統”，想起來系統並不會跟他閒聊，才久違地動用了“數值梳理”的功能。

    聽着系統的電子音在腦海裏轟炸，把所有技能羅列了個遍。

    這可是個離譜的大工程，他曾經特地給系統下過禁制——如果不小心有了清點的念頭，必須確認他是否想要羅列全部技能。

    以前他還總嫌這個聲音聒噪，巴不得系統少說兩句。

    但當時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心。

    安心之後是焦慮。

    他都忙活計算機相關的東西多久了，論文、課題研究、前沿技術啃了多少了，在羣裏也不知道解決了多少難啃的bug，按以前的進度來說，早特麼該突破了。

    但是很安靜，以前就算是沒有正式突破，他也能隱隱感覺到不同。

    就像是他往對應數值的桶裏邊倒油，雖然沒到某個刻度，但是至少知道有進展，能感覺到逼近了。

    而現在他就特麼跟倒進黑洞裏一樣……啥反應都沒有。

    最近偶爾有一些令人振奮的“叮”，結果全是因爲李顏身心數值比較高，技能之間存在一定交叉，所以數值比較低的技能在他壓根沒練習的情況下，被動提升了。

    例如各種體育運動，身體數值上去了，有時候只是腦子念頭亂飛，或者不小心看到點比賽畫面，運動技能數值就突然提升了。

    真正的人在家中躺，球技心中漲。

    主動提升的也有，例如營養，基本是吃得多吃得好就會提升。

    問題是當他提升到一定程度，例如現在的51分，李顏吸收營養的效率就已經非常客觀。

    於是食慾也跟着一起下降。

    這要是提升到超高水平，會不會每天吃兩片營養片就夠了？那可太沒意思了，沒有美食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希望系統那條永遠對他好的原則不會變，這個技能不至於有一天變成稍微吃點好的就營養過剩，害他變成一個胖子。

    這些技能的“叮”聽久了，李顏也麻了。

    跟孔元德這頓飯讓他意識到就算是持續醍醐灌頂，也同樣無法突破60%大關，屬實是有點失落了。

    積累數值的路子走不通，突破認知的路子也走不通……

    他甚至一下子有了奇怪的想法。

    如果系統真的到此爲止，該怎麼辦？

    他目前的成就，有多少是系統給的？

    60%的技能分數進度，已經是在全人類範圍裏都算優秀的水平了。

    李顏很明確，現在他的計算機水平肯定比數值剛剛60分的時候要強上不少。

    或許靠自己的努力，也一樣可以取得耀眼的成績。

    而且現在的他已經比重生前強了太多，或許也該知足……

    “個屁啊！”

    李顏突然驚坐起，嚇得正在筆記本電腦前逛“知識星球”的隊友們全都一個激靈。

    因爲林志遠對這個網站很感興趣，他們四個就開啓了介紹，聊着聊着就開始研究“知識星球”的八卦版塊，看着各種亂七八糟的故事看得正入迷。

    就差沒被李顏這一嗓子把魂嚇飛了。

    “顏神，錯了，我們不該看這些的。”賴一寧火速認慫。

    “看啥？”

    “嗯？那你在說啥？”

    大家面面相覷。

    “呃……沒有。”

    “我們還以爲你是累了要休息，剛剛回來狀態就不太對。”鄧宇迪說道。

    有這麼明顯？

    不過現在沒事了。

    李顏在腦海中狠狠扇了想要知足常樂的自己一巴掌，李某人野心絕不滿足，往前永不止步！

    重生帶掛了，竟然追求知足？

    不可能的，區區60%的一道坎，算個集貿，衝爛就是了。

    活人還能給系統憋死？

    “我不累，就是出了會兒神，你們在幹啥？”

    賀子翔看向林志遠，“顏神總是能保持這樣眼裏着火的狀態嗎？”

    “你這話聽起來不太對勁的樣子？”林志遠吐槽。

    “沒事，他又不是對着女孩這樣。”鄧宇迪接話。

    “草，那更恐怖了。”賴一寧把槽點推向頂峯。

    “咳咳，別發散思維了。”賀子翔發揮了他總結仙人的特性，跟李顏解釋了一下他們正在向林志遠同志科普知識星球網站。

    “挺好，除了八卦，也可以直接把咱們開發過程中遇到的程序難題發上去，集思廣益。”

    “很好！我正好收集了一堆問題，有些解決不了的，有些可以優化的，還有些實際上沒啥必要現在處理的……”賀子翔連連點頭。

    “所以你是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利用這個網站的準備，才會要我們當時建立極客社羣嗎？”鄧宇迪問道。

    舒服啊老鄧，裝逼路上少不了你這樣的配合高手。

    “只能啥都乾點，總會有用處的。”李顏回答。

    “這就是全能的饋贈。”賴一寧總結。

    屋子畢竟太小，大家洗完衣服晾陽臺，就又回酒店去了。

    林志遠自認度過了被開光的一天，非常興奮地回了宿舍——晚上跟同學約好了跑步。

    難怪他瘦了不少，看來女同學的誇讚頗有成效啊。

    等等，約跑步的同學，難道就是女同學？

    好小子，也開始藏着掖着了。

    “李顏，咱也回一趟宿舍唄？”陳凡提議。

    “林恆又說啥了？”

    “老套路，在羣裏發了17個哭泣的表情。”

    “17個？”

    “咱們有17天沒回去了。”

    李顏挑了下眉，“行，回去一趟。”

    剛推開宿舍門，看到的就是幾雙震驚的眼睛。

    “有沒有這麼誇張……”李顏哭笑不得。

    “你不知道很多感情就是這樣慢慢變淡的嗎？李師兄！”林恆最近的演戲慾望確實強烈得很，李顏一直懷疑這人有心儀對象了。

    但骨子裏騷包實際卻慫包，只能把旺盛的表演欲在宿舍釋放掉。

    “還叫起師兄了……”李顏回到座位坐下，立刻打開了筆記本電腦，“該說不說，還是坐在這看電腦的感覺舒服點，很自由。”

    “我也覺得。”陳凡三兩下上了牀，也打開了電腦。

    “哇伱們兩個，一回來就開電腦，不跟我們敘敘舊嗎？”朱青倫手上的書都放下了。

    “若飛呢？”李顏問。

    “打球去了。”樑天成回道。

    挺神奇的，之前籃球賽結束、李顏還在宿舍那會兒，李若飛從來沒有主動提過打球的事，平時也沒打過球了，最多就是體育課的時候活動活動。

    李顏一度以爲他對籃球失去興趣了。

    看來還是很熱愛的嘛，也算是一種特別的心理。

    其實李顏自己有感覺到的，自從他逐漸脫離舍友們所在的“新北一中零班特招”這個層級之後，他的存在本身，就一直在給舍友們帶來巨大的壓力。

    其實宿舍裏除了跟上他腳步的陳凡，還有一直非常活寶的林恆，其他人跟李顏的交流是越來越客氣了。

    別看見了面大家嘻嘻哈哈的，包括林恆在內，這羣舍友找李顏問問題上來都是“麻煩”“請問”“可不可以”了。

    難免的。

    李顏一直在進步，上限一直在提高，他總該要走一條不斷拋離身邊人的路。

    前方人生路璀璨輝煌。

    他沒有時間等誰。

    這世上能爲他時間負責的，只有他自己。

    “老顏，”林恆打斷了李顏的思緒，“你說要搞一個屬於未來的手機，現在有啥進度？能說給我們聽聽不？”

    “保密。”李顏拒絕了。

    “我靠，”朱青倫卻興奮起來了，“看來顏總都覺得有壓力啊，這得是多驚天動地的東西？”

    “你們別看我啊……我其實現在腦子裏也沒概念。”陳凡連連擺手。

    “那聊點別的，”林恆沒有因爲李顏的保密而有任何情緒，“你跟韋學姐怎麼樣了？”

    “啥怎麼樣了？”

    “還裝傻，老顏，你沒有以前真誠了。”林恆連連搖頭。

    “我得出去一趟，師父找我。”李顏突然站起身，“如果真的好奇我都在做什麼，可以問問陳凡，他跟進的東西很核心。”

    話音剛落，李顏就瀟灑離開宿舍了。

    “這……”林恆怔怔地看着宿舍門好半天，“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連這點時間都要利用起來啊。”

    “李顏跟我們也拉開差距了。”樑天成一語中的。

    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複雜。

    陳凡其實有點緊張，腦子正在快速整理着與“河圖系統”有關的一切，這時候他才感覺其實一直都只是被李顏提的需求推着走，身爲開發團隊的一員，竟然也不太清楚河圖系統的全貌。

    他就這麼愣住了。

    李顏腦子裏到底裝了一個什麼樣的東西，他想做到什麼？

    不過最終他的緊張白費了，因爲舍友們保持着沉默與一絲絲悵然，並沒有問出什麼問題。

    “你們說，是不是李顏在躲避跟韋學姐有關的問題？”陳凡想着換個大家感興趣的話題。

    但大家看起來沒啥興致，他們心裏想的事情，陳凡也曾經想過。

    所以陳凡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拿起電腦繼續自己的研究。

    其他舍友也都安靜地翻開了書。

    明明快到飯點了，大家卻不太想吃飯的樣子。

    李顏還是輕視了自己對於這羣同學的影響。

    或許只有到他真的離開新北一中那一刻，才會真切體會到他對於這所學校的意義吧。

    “我聽說你最近在外邊行走，沒想到今天這麼巧，還就回學校來了。”

    有一陣子沒見楊成章了，老頭看上去更精神了些。

    也是，李顏越牛逼，他身爲李顏目前名義上唯一的師父，自然越是風光。

    雖然目前也沒啥媒體拿他跟李顏的關係做文章，但架不住老頭自己覺得爽啊。

    “師父說笑了，怎麼說我也還是新北一中的學生。”

    “客氣了，你這臭小子，有段時間不見連我都生疏了？”

    太敏感了吧老楊。

    “師父主動提，那才叫生疏呢。”李顏在木生藝術二樓前廳找了個位置坐下，這才突然想起來還有個被他掛着的漫畫家曹心碩。

    “小曹跟我說了，”楊成章站在窗邊，“你也是挺任性的，有沒有想過要是賺了錢，怎麼跟小曹分？”

    “五五開咯。”李顏聳肩。

    “爲啥？”

    “方便，懶得去分析這些東西。”

    “我還特地找鄒陽瞭解過，你這本挺厲害的。”楊成章挑眉，“真搞成漫畫了，賺的那筆錢可不少。”

    “那挺好，讓碩哥名利雙收。”

    楊成章的眼神非常好讀懂，簡直可以讀出字來：

    果然是充滿理想主義的年輕人。

    或許老楊想用過來人的經驗告訴李顏，在利益分配這件事情上，沒有理想可講。

    當金錢明晃晃擺在眼前的時候，心裏的天平就會開始運轉。

    “這明明是我的版權，我的創意，你只不過是技術工。”

    “當初可沒答應分版權給你。”

    “合同呢？我想我們沒有籤合同吧？”

    楊成章已經開始在腦海中預演了。

    眼看着他還是忍不住準備給李顏來一波毒雞湯，李顏主動出聲：

    “我不傻，師父。我只是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相比起仔細琢磨這裏的分配，不如省點心。而且如果這五五開的分成，能讓碩哥竭盡全力，完成一個由我主導的漫畫作品，那很值得。”

    楊成章怔住了。

    敢情你小子真把曹心碩當技術工了？

    雖然楊成章也沒怎麼把李顏當初中生看，但這話一出來，着實還是讓他的認知產生了割裂感。

    再怎麼天才，哪來的人生經驗啊？

    “對我來說，多賺那麼點幾十萬層級的錢，遠遠沒有完成一部精彩漫畫的意義來得大。”

    換言之，這本漫畫對李顏的意義主要是作品本身，他約等於花漫畫一半的收益換曹心碩的全力以赴。

    李顏在天平一端放的是版權免費與高額分成，另一端則是自己的主動權與別人的感恩。

    “但如果你賣了版權，能賺到的可不是什麼幾十萬。”楊成章還是點了點他。

    “版權還是在我手裏，我照樣可以賣。”李顏笑了笑，“如果到時候我對拍劇拍電影有了興趣，說不定也會先追求一下質量。也說不定到那時候，《南宮少年》已經入不得我眼。”

    太自信了。

    但還真沒法說什麼。

    楊成章是站在李顏這邊的，深知李顏的能力，絕對不會讓自己有半點被打臉的機會。

    “走吧。”

    “嗯？去哪？”難怪老楊一直沒坐下，原來是準備出門。

    “紅龍請你吃飯。”

    還特地強調是請我……

    李顏招招手叫住了楊成章，“師父，不急着去，這頓飯有啥目的？”

    “沒目的還不能吃飯啦？”

    “在商言商。紅龍就是個搞生意的公司，我不認爲他們是要跟我聊藝術。”

    楊成章捋了一下頭髮，笑得眼角紋能夾住撲克牌。

    “看來你對紅龍印象不太好啊？”

    “要是講商業的話，沒什麼好不好的，能掙錢能打響名聲就是好。”

    “你上回那張畫，簽了自己的名字，沒做任何宣傳的情況下賣出去了十五萬，這事兒讓紅龍非常驚訝。”

    “我也很驚訝。”李顏笑笑。

    “他們想跟你談談合作。”楊成章走向李顏，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合作？那挺好啊，準備給我搞宣傳？什麼新興青年畫家那種嗎？”

    “會有。”楊成章坐在了李顏隔壁，“但前提是，你要在五月份畫兩張畫給他們，沒有基礎作品他們也不好宣傳。”

    “前提？”李顏嘆了口氣，“我也有前提，那就是得六月份以後才有時間畫。”

    這個迴應楊成章是真沒想到了，“六月份以後？你有什麼安排嗎？不是不用中考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來了來了，楊成章之前最擔心的事情出現了。

    李顏這小子會的東西太多，而且偏偏都還很強，都有點成績。

    畫畫不是他唯一證道自己的途徑，必然會對一些畫畫人趨之若鶩的機會不太感冒，就像現在。

    紅龍畫廊的主動合作邀請，不知道是多少青年畫家夢寐以求的，李顏卻反過來提要求。

    但凡換別的徒弟，楊成章一句“傻孩子”就說出來了。

    然後就是苦口婆心的勸導戲碼，“你以後必將後悔今日的年少輕狂！”

    問題就在於這個徒弟是李顏，幹啥成啥，勸了恐怕就要上打臉預備役。

    楊成章看起來非常彆扭，糾結了半天說了句：“這是機遇。”

    “我知道，但我現在有更大的機遇。”

    靠“未來記憶”看到的機遇，是身爲重生者特有的神蹟。

    楊成章欲言又止，站起身走了幾步，復又坐下。

    “我也勸不了你什麼……爲師只能提前給你打預防針，機會如果是主動錯失的，就當它沒有存在過，萬萬不可沉溺於‘如果’。”

    不管怎麼說，老楊確實是個好師父。

    李顏目前遇到的這些老師前輩，郭啓文、楊成章、蘇思青，確實都非常好，各種意義上。

    李某人之幸也。

    所以他站起了身，鄭重其事地跟楊成章說道：

    “師父，您放心，紅龍後邊會求着我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