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藏不住的存在感

    李顏本以爲會被郭啓文叫去辦公室教育教育，沒想到這位班主任依舊平等地掃視着零班同學們，下了課答完疑就回了辦公室。

    零班對午休騷動事件也基本沒啥討論，這讓李顏很舒服。

    他喜歡出風頭，但不喜歡因爲這種事情出風頭。

    靠實力，潤物細無聲，那才帶感。

    零班確實比較超然，大家眼裏只有學習，非常好。

    午休的時候能明顯感到大家對他有點敬畏，很容易看到“想說話又不敢上前”這種情緒，尤其是他下鋪那個黑皮精瘦男孩，都被李顏瞥見幾次準備伸手打招呼又假裝無事發生了。

    搞什麼鬼，午休室裏可是烏泱泱一羣男生啊！

    個個這麼嬌羞幹屁啊！

    也好，沒人過來說哇塞我好崇拜你，也免了李顏繼續修正形象的功夫。

    結果一回宿舍……

    “講道理，顏哥，”朱青倫對李顏變得很是親切，“我今天回味了一下，可太欣賞你那有理有據的硬剛了，勇氣可嘉。”

    你小子在班裏憋很久了吧，外人面前社恐，回宿舍就話癆，奇了怪哉。

    “這事也沒啥好談的，不是勇氣的事情，”李顏打開電腦，瞥到右下角qq閃爍，“他確實錯了，冤枉了我，我就去糾正，又不是沒給他臺階下，靠的是邏輯，不是勇氣。”

    “你不怕這個老師後邊報復你？或者學校給你穿小鞋？”林恆被挑起了興致。

    “該承擔責任的是他，如果堂堂新北一中的老師乃至學校方，都是這種被情緒牽着走的水平，那他們給的報復跟小鞋能算個球。”

    “顏哥，刮目相看啊。”林恆微笑。

    “唉，我也不喜歡這樣。而且報復、穿小鞋這種事情，說到底還是看伱自己對學校的價值。只要我夠牛，學校會出面幫我教訓一些傻逼的。”

    李顏手上快速回覆着信息，也沒管室友們驚訝的表情。

    他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位零班僅有的體育生，野心很大。

    不過野心很大的李顏正在跟妹子聊天。

    屏幕另一端是剛剛分享了金石實驗入學體驗的李欣媛。

    “你都做了一星期初中生，我現在才追上。”

    “使用標點聊天，非常好的習慣。”

    “……”

    李欣媛回覆了個汗顏的表情。

    重生前李顏不喜歡網絡聊天，尤其討厭表情包，他總覺得隔着屏幕，很多人都變了，很多情緒也變得模糊——交談失卻表情，文字可以僞裝。

    他搞不懂啊！

    現在他變了，隔着屏幕用文字、表情包聊天，給了雙方空間，也給了緩衝墊。

    他還以爲李欣媛加上自己好友之後，會不停發信息，還愁着自己沒時間也沒精力應付，萬一好不容易一個長廊散心把緣給散了，又聊出來什麼錯覺可怎麼辦。

    結果他小看這女娃了。

    李欣媛的距離感把控得很好，穩穩地按在了“曾經的同窗好友”這個定義上。

    這樣就最好了。

    剛重生的時候，李顏還滿腦子擔憂小孩太幼稚，自己顯得格格不入，但這一路相處過來，發現其實當年的小學生，乃至現在這羣初中生，都跟印象中很不同。

    越是長大，越覺得以前的自己應該是很幼稚的，這樣才能凸顯今日的成長。

    一到初中就覺得小學很傻，到了高中就覺得初中不懂事，到了大學就覺得高中在象牙塔……其實工作後的李顏，也已經無法跟大學的自己對話了。

    從這一點上看，大學的自己也幼稚得很呢。

    因爲學生時代還不需要被迫吃下來自社會的負面情緒。

    苦難孩子早當家，也是這麼個理。

    有些富裕人家的小孩，到了工作場也是一順百順，他就可以一直幼稚下去。

    甚至會被誇保有一顆童心。

    這麼看……李欣媛或許並不像表面看着那麼快樂陽光吧？

    林志遠就不在乎什麼距離感，哪怕李顏因爲只有晚上回宿舍才會開電腦，時常一消失就是整個白天，但手機在身的林志遠早上起牀、中午午休都會瘋狂給李顏發信息。

    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都發，小胖子甚至會突然發個表情包，然後說就是試試……

    李顏在跟小胖子偶發性的高強度聊天中，激活了打字技能，並且在他二級技能“速度”的加持下，“打字”裏“打字速度”這一塊提升飛快。

    “好了，今晚第一次集訓練球，先下線了拜拜。”

    “哇塞，那豈不是不用上晚自……”

    還沒看完林志遠的消息，李顏就關了電腦，翻身下牀順手撈球包，在室友們羨慕的目送中奔向體育館。

    同學們都在走去教室的路上，九月初，天色暗得很慢，晚上七點還能見天光。

    李顏步點輕盈，心情舒暢，現在自己過的，說是夢想中的校園生活也沒毛病了。

    纔剛走進亮燈的體育館，就聽到了刺耳的橡膠擦地聲，還有熟悉的羽毛球拍擊球脆響。

    場館外邊看着大，裏邊其實就八個場地，粗略一數，四個老師，十八個隊員。

    今天是初一新招隊員的入隊式，平時少有全員齊整的時候，初三跟初二初一會錯開練習。

    儀式非常簡陋，胸肌看着跟石頭一樣堅硬的吳教練背着手，從嚴肅的臉龐上努力擠出幾點笑意，表達了兩句歡迎。

    立馬又說了十句“醜話說在前頭”跟二十句規矩。

    嚴肅歸嚴肅，發福利的時候還是很讓李顏驚喜開心的，兩個助教老師搬來一個大箱子，裏邊全是裝備。

    “球鞋，球服，每個人一套，只有中碼跟大碼，也可以穿自己的，上來拿吧。”吳教練聲音中氣十足。

    李顏滿心歡喜上前，卻發現只有他一個人脫離了隊伍。

    就連教練們似乎對他上前領裝備這事，都有點驚訝。

    “這些鞋子衣服，就是訓練用的哦？”助教小聲問了句。

    “我知道，我沒有鞋子衣服，剛剛好。”

    李顏拿完裝備邊往回走邊掃視隊友們，哪個不是一身大賽服加一雙新款好鞋，捏在手裏的拍都是只在專賣店看到的貨色。

    不難理解，羽毛球是一項燒錢的運動，能打上高水平的高低有點童子功，能支撐這筆培訓開支的家庭，不會沒法給孩子買一套高級裝備的。

    要真是個初中生，這會兒可能已經沉浸在情緒的泥潭了，但李顏此刻卻只有一個想法：

    白嫖的衣服鞋子，爽爆了。

    第一天訓練，還是以熱身教學、說明、分隊伍這些前期準備爲主，吳教練很快也忙活着帶初三運動員去了——他們確實更緊迫。

    熱身、跑圈，這就是今天初一新隊員的全部訓練內容。

    一個肌肉線條很明顯的寸頭猛男突然拍拍李顏肩膀，“吳教練可是很嚴格的，以後有罪受。”

    “就喜歡這種嚴厲的教練。”李顏笑笑。

    “很好，小子，我是初二的伍強，平時訓練就是我帶初一初二一起練球。叫我阿強就行。”

    “強哥好！多多關照！”

    “你小子，挺精神。”伍強眉毛很濃，配合線條硬朗的外形，可以說把陽剛二字刻臉上了。

    訓練課眼看要結束了，李顏也沒跟同批隊友聊上兩句。

    他從進場館就體驗到了，刨除壓根不在乎的初三，這初二初一的另外十一個隊員，除了友好打招呼的伍強，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狼。

    沒辦法，李顏是零班唯一一個體育生的同時，也是體育生裏唯一一個進實驗班的。

    如果你是學體育裏學習最好的，那就準備接受來自體育的試煉吧。

    “伍隊，”一個隊員喊了聲，“訓練結束，你分配一下，我們初二的一對一，試試這羣新兵水平唄？”

    “開不開？”伍強對着新兵們喊了一聲。

    “聽隊長安排。”初一隊員裏立馬有人響應。

    “你們直接挑吧，但是這個小子，”伍強舉起手中的拍，指向了剛剛站起身的李顏，“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