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白鶴磕頭

    按照爺爺的吩咐，父親將奶奶的遺物放在爺爺的身邊，又在牀下點了七星燈。

    從早上到下午，父親一共添了兩次燈油。

    到了傍晚，院子裏忽然飛來兩隻白鶴。白鶴在院子裏閒庭信步，就像在覓食一樣。

    父親不敢驚擾，就坐在屋子裏，眼睜睜看着它們一前一後走進屋子，在堂屋裏轉了一圈，直接往爺爺的牀前去了。接下來，父親便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

    兩隻白鶴竟然跪在了爺爺的牀前，一連點了三次頭，這才轉身離開。

    當它們飛出院子的霎那，父親忽然聽到“咔嚓！”一聲巨響。

    那聲音就像是房樑斷了一樣。

    父親扭頭去看，七盞油燈的火焰，已經變成了綠色，飄飄忽忽，就像快要滅了一樣。於是連忙拎着燈油過去，準備添加。

    然而，剛到牀前，父親手上的清油罐子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阿爹！”

    父親渾身發抖，慢慢朝牀上的爺爺靠近。

    此時的爺爺，臉色蒼白，鬍鬚上若有露珠。父親伸手一摸，氣若游絲。

    “阿爹！”

    父親當場跪了下去。

    就在這時，父親猛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

    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

    此人看上去三十歲上下，留着幾根小鬍子，身穿黑色中山裝，背上披着一件白色披風，像是遠道而來，但是一雙皮鞋卻亮堂堂的，一塵不染。

    “別哭了，你爹還沒死！”身邊的男人面無表情說道。

    父親揉了揉眼睛，問道：“這位大哥是？”

    “大哥？”

    男人冷哼了一聲。

    “你爹沒告訴你我姓白麼？”

    “姓白？原來是舅舅！”

    父親急忙起身，朝他鞠了一躬。

    姓白的依舊是一副冷酷的面容，轉身朝門外走去。

    “別叫我舅舅，我沒你這樣的外甥。以後，你就叫我白少爺。”

    “白……白少爺！”

    父親趕忙拎着茶壺追到院子裏，將洗好的茶杯放在磨盤上，給白少爺倒茶。

    “白少爺，我爹，真的還沒死嗎？”父親膽怯地問。

    “三魂已去其二，只有等到你的孩子出生，了卻一番執念，你爹才會離開。”

    “我的孩子？”

    “沒錯！小子，今晚洞房你可要努力一點。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

    說到這裏，白少爺抓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自顧自地笑了笑。

    “便宜你小子了！本是個死人，沒想到竟然活過來了。活過來就算了，在這樣的年代，一人還能娶兩個媳婦……”

    “小子，你可知道，這是爲何？”白少爺扭頭打量着父親。

    父親想了想道：“因爲我爹會法術！”

    白少爺一臉不耐煩。

    “錯！”

    “你爹會法術不假，但是你復活這件事，他一個人還左右不了。這事兒，你還得好好感謝你的母親。你的母親……”

    白少爺擡頭四處看了看，見周圍沒有耳目，才接着說：“你的母親，是我們五大家的人。”

    “五大家？”

    “沒錯！狐黃白柳灰，聽說過嗎？說起你母親，那可是我們五大家的掌上明珠。她雖然是狐家的人，可我們四大家都很喜歡她，都把她當女兒般看待。”

    “可惜，這麼好的女人，竟然被你爹這個會點法術的人類給騙走了。”

    “哎！都是造化啊！”

    父親仔細瞅了瞅白少爺，越看越覺得眼熟。尤其是他的那幾根鬍子。

    “狐黃白柳灰，這不是……五大仙麼？”

    “你說，我娘是狐仙？”

    “傻小子！”

    白少爺再次瞅了瞅父親，又忍不住失望地搖了搖頭。

    別說白少爺，就連父親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自己這麼傻，而且一點法術都不會，會是狐仙的兒子麼？

    怎麼看都不像啊？

    “別傻愣着了，趁現在還有時間，你去找個砂鍋過來，咱們煮點東西吃！”

    說罷，白少爺摸出一個閃閃發光的錦囊，抓在手上抖了抖。

    小小的錦囊裏，竟然噼裏啪啦掉出一大堆東西，就像變魔術似的。

    “這是一朵千年靈芝，傻小子，你聞聞香不香？”

    “還有這根人蔘，沒有一千年也有五百年了。你小子福氣不錯，當初本少爺過生日，白奶奶都捨不得讓我吃，現在卻把它送給你這個傻小子，簡直浪費！”

    “這根鹿茸也不錯……”

    “還有這根鹿鞭，這麼大一根，只有鹿王才配擁有！”

    “奶奶啊！您老太偏心了！”

    “這……這麼肥的熊掌！”

    “啊！啊！啊！”

    看着越來越多的寶貝，白少爺氣得在院子裏跑了三圈。

    “小子，快去燉了吧。你吃肉，我喝湯，不能便宜你這個小子了。”

    父親一臉懵逼。

    “這個……白少爺，幹嘛讓我吃那麼多補品？”

    白少爺氣呼呼道：“因爲，今晚你要入洞房，而且，本少爺已經打聽到你媳婦兒的來頭了，據說，特別猛！不讓你補補，老子怕你被她榨乾了！”

    “還有，五大家現在的態度很明確，反正你已經廢了，咱們根本沒有把希望寄託在你的身上，所以，只能寄託在下一代身上了。”

    “下一代？”

    “對啊！你知不知道，你剛出生的時候，咱們五大家共聚一堂，由擅長卜卦的灰家，爲你算了一卦，結果，那個卦象啊！不是一般的難看！”

    “哎！當時，那個卦象，把灰先生都看傻了，還以爲自己的靈力消失了呢！”

    “哈哈哈！”

    “堂堂狐仙之子，竟然是個廢物！天生道體，卻沒有靈根！”

    “不能修道就罷了，還是個活死人！”

    “這樣的結果，可把狐家氣得半死，發誓要與你爹斷絕往來！”

    “不過，就在七天前，你爹忽然來到我們五大家，要求灰家再爲你算一卦。”

    “結果如何？”父親問。

    “結果，把五大家都驚呆了！卦象上顯示，你這樣的傻小子，竟然有一個兒子，不但天生道體，還有一雙天眼，能通天地，識鬼神……”

    “所以，咱們五大家才願意出來保護你。並且，各自湊了這麼多名貴藥材，就希望你養足身子，早點把兒子生下來，也好讓我們五大家開開眼界！”

    “你那兒子，可是人中龍鳳啊！連我這個當舅爺的，都迫不及待了！”

    “傻小子，快去燉了吧！”

    “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