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中書柳乾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琅邪王字數:2120更新時間:24/06/28 12:30:38
    司州,洛陽。

    “鄭大夫,您這邊請。”

    淳化坊的柳府內,一名下人指引着回春堂的坐堂大夫鄭諒往家主柳乾的臥房方向走去,身後還跟着一名揹着藥箱的徒弟。

    柳乾前幾日不知怎麼的身上突然長出了一些紅疙瘩,很是瘙癢,找了好幾個大夫都沒看好。

    這時便有家人提起回春堂的坐堂大夫鄭諒醫術不錯,柳乾便差人去將鄭諒請來府上給自己診治。

    見是中書令來請自己的大夫上門去看病,回春堂自然不敢怠慢,鄭諒匆匆收拾一番,便帶着自己的徒弟跟着柳府的下人來到了柳府。

    下人將鄭諒師徒領到了柳乾的臥房外面,輕輕敲了敲房門,隔着門稟報道:“老爺,回春堂的鄭大夫到了。”

    “嗯,請他進來吧。”

    片刻之後,臥房內響起了中書令柳乾的聲音,只是聽起來有些中氣不足,似乎被病痛折磨得不輕。

    下人輕輕推開房門,將鄭諒師徒領了進去,一眼便見到柳乾坐在牀邊,面色有些病容。

    “草民參見中書令大人。”

    一見到柳乾,鄭諒和他的徒弟自然不敢怠慢,當即一齊恭恭敬敬向柳乾行了一禮。

    柳乾輕輕擺了擺手:“鄭大夫不必多禮,老夫的病就有勞鄭大夫費心了,來人,給鄭大夫看座。”

    鄭諒似乎有些受寵若驚,嘴上連稱不敢。

    隨即便有下人搬來一張小凳放在牀邊,鄭諒說一聲“冒犯大人了”,便上前坐到小凳上,將三指輕輕搭在柳乾的手腕上,微閉雙目,爲柳乾號起了脈。

    片刻之後,鄭諒睜開雙眼,起身後退一步,躬身向柳乾行了一禮,恭聲道:“從脈象上看,大人的病症是因爲衣物不潔所致。”

    聽鄭諒能說出病症的緣由,柳乾不由面色一喜,當即追問道:“既然如此,鄭大夫能否治好老夫的病症。”

    鄭諒輕輕點了點頭,可隨即卻面有難色,有些遲疑道:“草民有一種藥膏,只要給大人塗抹上,便可藥到病除,立時不癢……只不過可能要斗膽冒犯到大人的身軀了。”

    柳乾明白鄭諒的意思,並沒有多想,只是揮揮手示意房內伺候的下人和丫鬟都退下,只留下鄭諒和他的徒弟。

    待下人都退出去後,柳乾便解開身上的裏衣,露出長滿紅色小疙瘩的後背。

    鄭諒吩咐自己的小徒弟打開帶來的藥箱,從裏面取出一瓶藥膏,開始塗抹在柳乾的後背上。

    柳乾只覺得塗過藥膏的地方一陣清涼,很快就沒了瘙癢的感覺,不由連聲讚道:“鄭大夫的藥果然神奇,效果立竿見影呀。”

    正在給柳乾塗抹藥膏的徒弟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笑容,隨即淡淡說道:“其實柳大人是中了毒,草民現在只是給柳大人塗抹解藥罷了,見效自然是快!”

    “什麼!老夫是中了毒?”

    柳乾聞言不由面色微微一變,隨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語氣陡然變得異常凌厲:“你爲何知道老夫是中了毒?”

    “因爲大人身上的毒正是草民所下。”

    出乎意料的是,徒弟並沒有一點否認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承認是自己給柳乾下了毒。

    柳乾聞言頓時又驚又怒,當即轉過身子,目光凌厲盯着眼前的鄭諒師徒:“你們師徒到底是什麼人,爲何要下毒害老夫。”

    徒弟起身向柳乾施了一禮,不緊不慢說道:“草民只是爲了見大人一面,不得不出此下策,若是有冒犯到大人的地方,還望大人恕罪。”

    柳乾霍然站起,厲聲喝問道:“告訴老夫,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徒弟和鄭諒相視一眼,隨即沉聲說道:“不瞞柳中書令,在下乃是錦衣衛司州司的都尉衛濟。”

    “什麼!你們竟然是錦衣衛的人?”

    饒是柳乾心中早有準備,還是忍不住一陣錯愕,隨即很是惱怒道:“老夫雖說是中書令,但自問從未與你們錦衣衛結仇,你們爲何要如此害我。”

    衛濟再次躬身施了一禮,隨即解釋道:“柳中書令真的誤會了,我們錦衣衛並沒有要害大人的意思,只是朱雀衛一直在派人盯着京城不少重臣的宅子,在下有事要見柳中書令一面,又不想引起朱雀衛的懷疑,唯有出此下策了,還望柳中書令見諒。”

    聽衛濟提到朱雀衛,柳乾面色更加不好看。

    因爲自從出了韓辭刺殺龍昭之事後,大將軍顧舉便設立了朱雀門,名義上是爲了搜捕潛藏在城中的細作,但私底下也在盯着他們不少朝中重臣的一舉一動,提防他們有二心。

    但柳乾還是想不通,便沉着一張臉道:“可老夫跟你們錦衣衛素來沒有什麼瓜葛,也不想有什麼瓜葛,看在你們今日上門爲我解毒的份上,先前你們給我下毒之事,我便不計較了……你們走吧,就當你們沒有來過老夫府上。”

    見柳乾下了逐客令,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鄭諒當即上前幾步,剛想說點什麼,卻被衛濟一把攔住,不由有些不解看着衛濟。

    衛濟也不多做解釋,只是從藥箱的夾層中拿出一塊玉佩和一封信,一起放在桌面上,低聲說道:“在下只是受人所託,給柳中書令送東西罷了,如今東西已經送到,在下便告辭了。”

    說罷,又躬身對柳乾行了一禮,拉着就要離去。

    柳乾目光下意識望向桌面上的玉佩和書信,面色登時一變。

    因爲他認得這塊玉佩,正是當年他的女兒柳璇經常佩戴在身的那一枚,還是在她及笄那一年,自己送給她的。

    他連忙拿起玉佩,反覆查看過後,確定它就是自己女兒柳璇的玉佩,一時間久久怔在當場。

    當年柳璇突染急病不治身亡,龍璟以爲防傳染爲由,連夜將她火化,他這個做父親的甚至都沒來得及見女兒最後一面。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活在對女兒的愧疚之中,覺得自己當年若不是一時糊塗,將女兒嫁給龍璟,也不會讓她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

    白髮人送黑髮人,就是上天對自己最大的懲罰。

    如今突然見到了女兒的玉佩,一時間自然是百般心事涌上心頭,讓他內心久久無法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