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螳螂捕蟬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琅邪王字數:2436更新時間:24/06/28 12:30:38
夜晚,在賭場打烊之後,丁甲便一個人往自己城北家中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走到一半,確定身後沒有人跟上來後,便轉身往南市的方向而去。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後,丁甲便出現在了南市附近,左顧右盼確定四下無人後,便走進了一家名爲福新居的酒樓。
此時,酒樓也準備打烊了,幾個夥計正在收拾大堂內的桌椅,看到有客人走進來,連忙迎上前滿臉陪笑道:“客官,對不住了,小店已經打烊了,你明天白天再過來吧。”
丁甲摸了摸肚子,笑笑道:“小兄弟,我現在實在是餓得厲害,要不你們跟後廚說一聲,隨便給我做點什麼吃的吧。”
說話間,從袖中滑下一塊腰牌,藉着身體的掩護對小二晃了晃。
小二低頭看了一眼腰牌,面上依舊不動聲色陪笑道:“如果客官實在餓得慌的話,小店後廚還有幾個饅頭,客官跟我去拿吧。”
“那就多謝小兄弟。”
丁甲說完,便跟在小二後面,往後院的方向走去。
小二領着丁甲來到後院,並沒有帶他去後廚,而是帶着他來到柴房,搬來牆角的一堆柴火,露出了底下的一塊木板,衝丁甲點了點頭。
丁甲搬開木板,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洞口,隨即他沒有半點猶豫就下了洞內。
地洞下面是一間並不算大的密室,裏面只有一桌一椅一櫃,一個黑衣男子正坐在桌前,對着桌面上的兩份情報眉頭緊鎖。
他名叫衛濟,乃是錦衣衛司州司的都尉,對外的身份是福新居酒樓的少東家。
福新居酒樓也是南市一帶的老字號,因爲飯菜可口,價格又實惠,生意一直不錯。
只不過在去年,原來的老東主突然回鄉下養老了,將酒樓交給了他的兒子衛濟來經營。
衛濟雖然年輕,但是也將酒樓打理得井井有條,讓酒樓的生意更上一層樓,深得那些熟客的誇獎,認爲老東主後繼有人。
任誰也想不到,就這麼一間普普通通清清白白的酒樓,竟然是錦衣衛在洛陽城中最大的據點。
衛濟也不是老東主的兒子,他只是在盤下這家酒樓的時候多給老東主一成銀子,條件就是老東主告訴別人自己是他的兒子。
而衛濟加入錦衣衛的經歷頗爲離奇,他出身寒門,聽說蕭恪以才取士,便不遠千里從幷州老家跑去徐州參加州試,沒想到一連兩次都名落孫山,就在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時候,聽說錦衣衛在招兵買馬,便去了錦衣衛,很快便以自己的本事得到了邱東和蕭恪的賞識,將最重要的司州司交給了他。
衛濟也沒有讓邱東和蕭恪失望,他派出了不少暗探安插在青樓、酒肆、賭坊和寺廟這些魚龍混雜的地方做事,探聽和套問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是邱東和蕭恪即使遠在下邳,對洛陽城中的動向也是瞭如指掌。
但此刻衛濟看着白天送來的兩份最新線報,心中卻猶如籠罩上了一層迷霧。
這兩份線報上的內容都很簡單,一份說是忠武將軍方威從城西的涼州軍大營帶走了一萬兵馬,去向不明。
另外一份線報是說顧舉的兒子顧翀同樣從城北的幷州軍大營帶走了一萬兵馬,一樣的去向不明。
更奇怪的是,涼州軍和幷州軍似乎都是在祕密調兵,一路上派出了大量斥候沿途巡查,使得錦衣衛的暗探不敢跟蹤大軍,以免打草驚蛇,最後暴露他們自己。
最終,除了知道涼州軍和幷州軍都是往北而去外,再也沒有更多有用的線索。
這也是正是令衛濟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那一萬涼州軍和那一萬幷州軍到底有什麼圖謀,兩者之間又有什麼聯繫。
就在他還在苦苦思索之際,洞口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本能有些警覺看過去,當即壓低聲音喝問道:“是誰?”
“衛都尉,是我,丁甲。”
好在洞口傳來的是一個他熟悉的聲音,這才讓他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多時,丁甲出現在他面前,對他見禮道:“屬下丁甲,參見衛都尉。”
“不必多禮。”衛濟輕輕一擡手,隨即看向丁甲,“賭坊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新的消息?”
丁甲點了點頭,隨即將今天賀海說的話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什麼,顧翀去了北邙山!”
聽完丁甲的話,衛濟霍然起身,隨即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將自己最近得到的情報都匯聚起來,試圖發現它們之間的聯繫。
北邙山?
圜丘?
冬至?
祭天?
突然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轉身在櫃子後面好一陣翻找,終於找到了之前涼州司那邊飛鴿傳書送來的消息,上面說羯胡人偷襲了河西四郡。
“嘭——”
衛濟重重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面色因爲興奮顯得有些猙獰和扭曲,倒是把丁甲嚇了一大跳,連忙問道:“衛都尉,你沒事吧。”
“哈哈哈,我怎麼會有事呢,是我終於想明白了其中的玄機。”
說到此處,衛濟擡頭看着丁甲,興奮說道:“說起來,還要多虧你來告訴我顧翀的動向,否則我一個人躲在這裏不知道還要繼續想多少。”
“衛都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丁甲越聽越糊塗。
丁甲是衛濟親自挑選帶來洛陽的人,對他自然是信得過,便將桌面上兩份戰報遞給他,耐住性子解釋道:“很簡單,只要將這幾件事聯繫在一起,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羯胡人偷襲了河西四郡,董逵想將駐守在洛陽的涼州軍調去對付羯胡人,卻又不甘心將洛陽拱手讓給顧舉,就想趁皇帝冬至這天去北邙山圜丘祭天的時候,將皇上劫持去涼州或者雍州,所以事先派方威帶一萬兵馬埋伏在北邙山附近,只等冬至那天發難。”
“原來如此。”丁甲聽完頓時恍然大悟,隨即又有些不解道,“那顧舉爲什麼又派自己兒子帶兵去北邙山呢?”
衛濟目光有些凝重,沉聲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顧舉發現了董逵兄弟的圖謀,打算跟他們玩一出將計就計?”
說到這兒,衛濟不由冷笑一聲:“可顧舉百密一疏,萬萬沒想到如此萬無一失的計劃竟然壞在自己的寶貝兒子手裏,若不是他耐不住寂寞,臨出發前還去找自己的姘頭,又口無遮攔將自己要去北邙山的事說出來,怎麼會讓我們錦衣衛知道呢?”
丁甲聽完也有些心動,他起初只是覺得這個情報很重要,因此才連夜跑來福新居酒樓跟衛都尉稟報,可沒想到最終卻是成了解決問題的關鍵。
隨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提議道:“衛都尉,既然如此,我們不如想辦法將此事告訴董邈,讓涼州軍提前有所準備,也讓幷州軍和涼州軍狗咬狗,自相殘殺。”
衛濟點了點頭,他自己也是這個意思,只是以他們的身份不方便做這件事,因爲很容易暴露自己,只能假手於人。
而此刻,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很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