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刮骨療毒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z詠橘字數:4615更新時間:24/07/16 19:34:20
    “相州已復,降者不殺!”

    “相州已復!”

    “.”

    被戰火瀰漫的周軍連營裏,隨處都可聽到那些聲音。

    許多遼軍將士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相州的位置,那裏正釋放着經久不散的煙火。

    直到這一刻,耶律仁先才明白,大勢已去。

    雖然,他早就做好了相州失守的準備。

    但這不意味着,遼軍所有的將士,都能夠對相州失守的結果釋然。

    於是,在周軍全面的反攻下,遼軍已然節節敗退。

    相州失守,他們同等於沒了‘家’,還怎麼打?

    耶律仁先長嘆過後,只得下令全軍北上撤退。

    衛淵手握關刀,衝殺在衆將士身前,將一些只顧着逃竄的遼軍將士殺到膽寒。

    不料,亂軍當中,竟有一支箭矢射中他的左臂。

    幸好有甲冑防護,未使箭矢射的太深。

    衛淵將箭桿用巧力折斷,在不影響傷勢的情況下,繼續率領大軍奮勇殺敵。

    約莫過去半個時辰左右,在耶律仁先的指揮下,遼軍已經穩住陣型,徐徐北上轉移。

    見此情景,衛淵不由得感嘆起來,

    “若我見大勢已去,率軍撤退,萬不可做到這般縝密。”

    傷痕累累的沈青、蕭逾明二人走到衛淵跟前,陸續道:

    “衛帥,此乃天賜良機,末將願領精兵,乘勝追擊。”

    “衛帥,萬不可讓耶律老兒逃走!”

    “.”

    衛淵卻搖頭道:“我軍.哪還有精兵?”

    真要是再打下去,走投無路的遼軍,只怕會拼死一戰。

    屆時,誰勝誰敗,還真不好說。

    況且

    衛淵低頭看着腹部傷痕,一種火辣辣的痛楚持續傳來,讓他生出有心無力之感。

    沈青等人望着遼軍越行越遠,頓感遺憾,

    “錯過這次機會,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正如衛帥所言,我軍,已無力追趕敵軍了。”

    “.”

    衛淵命將士打掃戰場。

    營帳、糧食、箭矢,這些都是每戰過後,必須要蒐集與檢查的物資。

    而且,還有那些屍體。

    遼軍的屍體,集體火燒。

    至於戰死的那些大周將士,則提前運到已經爲他們準備好的墓穴裏。

    安排諸事之後,衛淵終於扛不住了,或因流血過多,差點兒昏厥過去,幸被蕭逾明攙扶住。

    這時,陳大牛趕來,急忙道:“衛帥,您受傷了?”

    衛淵擺手道:“不可聲張。”

    隨後,他再次下令道:“大牛,將蕩虜軍集結,即刻隨本帥開拔臨漳。”

    蕭逾明道:“不可,衛帥,您傷勢極重,需好生休養!”

    衛淵看着腹部傷勢,微微皺眉道:“無礙,算算時日,臨漳之戰,應該已經打響了。”

    “本帥必須要親自督戰,看到我軍全殲耶律信先麾下諸軍方可!”

    “沈青,派人告知陛下,相州已復,我軍與敵軍野戰,以少勝多,大獲全勝!”

    遼軍夜襲周營這一戰,對他們來說,形同開天闢地的一番壯舉。

    因爲,不考慮早有防備等因素。

    這是周軍與遼軍野戰,唯一一次勝利的以少勝多的戰例。

    必須要彙報給朝廷,普天同慶。

    也能給百姓吃一顆定心丸。

    沈青即刻書寫捷報,差人發往京城。

    陳大牛則勸說起衛淵,

    “衛帥,末將率領蕩虜軍去臨漳,請衛帥放心,只要樑達與敵決戰,末將必親自指揮蕩虜軍,直插敵軍心臟!”

    衛淵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道:“戰場瞬息萬變,你於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尚可,這指揮一軍之事,能行嗎?”

    陳大牛反問道:“衛帥可是不信末將?末將願立軍令狀!”

    衛淵搖了搖頭,“你只需回答,能不能行。”

    聞言,陳大牛堅定地點頭道:“能行!”

    衛淵莞爾一笑,看到身旁有一塊凸起的石頭,順勢坐下,呼出一口濁氣後,面色竟是顯得愈發蒼白,

    “大牛,去吧,本帥等着你的好消息。”

    陳大牛剛欲抱拳就要離去。

    衛淵忍不住再次叮囑道:“萬事小心。”

    陳大牛嘿嘿一笑,“大哥儘管放心!”

    衛淵無奈地搖了搖頭。

    稍後,他喚來蕭逾明,道:“我軍可戰之兵,還有多少?”

    後者應聲道:“未在此戰中負傷者,僅有三五萬人,大戰剛結束,若需仔細盤點,仍需一兩個時辰才能弄清楚。”

    衛淵虛弱的開口道:“等不了那麼久了,你帶着五萬人,從滏陽、成安一帶進軍,繞道至臨漳。”

    “途中若遇耶律仁先的軍隊,拼死阻擋,在臨安之戰未出結果之前,不得放一名遼軍入臨漳。”

    簡單來說,他要使臨漳、內黃等一帶,連成一線,讓這塊區域,徹底變成死地。

    耶律信先的軍隊出不了此地一步。

    其餘任何遼軍,也進不了此地一步。

    關起門來打狗,他要打一場自大周建國以來,從未打過的,大殲滅戰。

    蕭逾明不敢有絲毫遲疑,即刻出發。

    衛淵仍舊坐在那塊巨石上,看着往來的將士,面色露出淡淡笑意。

    而那些將士,見到他,也紛紛恭敬地低頭喊上一句‘衛帥’。

    趁着沒人來打擾的時候,衛淵才小心翼翼的將左臂箭矢拔出,而後簡單包紮了一番,由於那箭矢之威力被護肩甲隔擋大半,所以,那箭頭也僅是入了皮膚,衛淵認爲並無不妥。

    沒過一會兒,或因衛淵自身氣血驚人,那左臂傷勢,竟是止住了血,似欲結疤。

    這時,沈青匆匆走來,道:“衛帥,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派人給朝廷送捷報去了。”

    衛淵微微頷首,注視着往來不停的將士們。

    沈青看着衛淵的傷口,憂心道:“衛帥,您先回城中休養一番吧?”

    衛淵搖頭,“不用,在這兒坐會兒,挺好。”

    沈青又道:“那末將去尋醫師來。”

    衛淵又搖頭,“不可,那些將士們,不敢近了瞧我,發現不了我身上的傷勢,我擔心遼軍反撲,我軍將士不知我受傷,鬥志定是昂然,屆時即使耶律仁先反撲過來,我軍仍有一戰之力。”

    反撲?

    沈青不解道:“怎麼可能?他們撤了再來,志氣焉在?我軍.”

    話還沒說完,衛淵便是打斷道:“方纔我讓蕭逾明領五萬兵去滏陽了。”

    滏陽一帶,正是遼軍撤退的方向。

    衛淵讓蕭逾明率軍去滏陽,並不是要與遼軍正面一戰,而是在夜色的籠罩下,繞道滏陽,嚴防耶律仁先支援臨漳城外的遼軍。

    “等打掃完戰場,我軍返回相州,則便萬事無憂。”

    衛淵說着。

    沈青只好點頭守在他跟前。

    待入了相州城。

    衛淵終於撐不下去了。

    剛走進原相州刺史府大門,便就昏倒在地。

    見狀,一衆代州將領連忙失了神,

    “衛帥!衛帥!”

    “醫師,快喚醫師!”

    “衛帥,您醒醒——”

    “.”

    整個周軍高層,頓時亂成一鍋粥。

    直到醫師爲衛淵止住傷勢,讓他喝了幾味補氣血的藥湯之後,他的臉色,才算是稍稍好了起來。

    但仍舊高燒不退。

    待那醫師走出衛淵躺下的房間,旋即就見幾名渾身浴血的粗獷漢子圍了上來,

    “衛帥如何?”

    “衛帥是否無恙?”

    “若衛帥有何差錯,本將軍拿你是問。”

    “.”

    醫師久在軍中,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

    但眼前這些將士,屬實是有些嚇人。

    一時間,他冷汗直流,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說起。

    生怕說的不對,那些將士手中緊握的軍刀,就落在了自己頭上。

    沈青忍不住地呵斥道:“都讓開,站到一旁去!”

    話音剛落,那些將士頓時如遭雷擊,連忙站在別處。

    沈青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道:

    “你們當中,有不少是跟着衛帥守過雁門的老人,怎麼如此沉不住氣?”

    說罷,他看向醫師,拱手道:“先生,衛帥,究竟如何?”

    醫師呼出一口氣,撫須皺眉道:“衛帥暫時無恙,只是高燒不退,不知何時醒來。”

    暫時無恙?

    沈青頓時緊皺眉頭,情急之下,竟是抓住那醫師衣領,怒聲道:“什麼叫暫時無恙?!”

    那醫師似從沈青的眼睛裏感覺到一股純粹的殺意,頓時膽顫心寒。

    見狀,周圍那些將領再次圍了上去,將沈青與醫師拉開,

    “沈將軍,要沉住氣啊。”

    “沈將軍,聽這醫師的意思,衛帥應該無恙。”

    “沈將軍,莫要擔心,沉住氣.”

    “.”

    醫師冷汗直流。

    衛帥麾下的兵,怎麼一個個都那麼莽啊?

    沈青也感覺到自己失態,深呼吸一口氣,向那醫師作揖道:

    “在下一時情急,望醫師莫要怪罪。”

    醫師連忙回禮道:“將軍客氣。”

    就在這時,屋內響起衛淵那虛弱的聲音,“你們.都進來。”

    醫師一驚,“這麼快便醒來了?”

    說罷,他第一次衝進房間裏。

    沈青等人緊隨其後。

    衛淵坐在牀榻上,面色蒼白的看向衆人,

    “吵什麼吵?想睡會兒都不成。”

    沈青等人見衛淵醒來,連忙喜上眉梢,齊齊作揖道:

    “末將等知罪。”

    這時,醫師來到衛淵跟前,爲他診脈。

    衛淵仍舊時高燒不退。

    醫師皺眉道:“不應該啊。”

    有將士站在他的身後,“什麼不應該?”

    衛淵看着那醫師。

    過了會兒,醫師起身,拱手道:

    “衛帥,您身上的傷勢,在下都看了,血已止住,也讓衛帥喝了幾味補氣血與退熱的藥,然而,衛帥如今始終高燒不退不知衛帥,您身上,可有不適的地方?”

    原本這些話,身爲醫師,不該與病人說。

    但這醫師實在不知原由,若說因氣血有虧而高燒不退,待喝完藥湯以後,應有好轉才是。

    可如今,並無什麼好轉。

    不由得讓這醫師擔憂起來,想讓衛淵自己感悟何處最爲難受,而後對症下藥。

    所謂望聞問切,這便是‘問’。

    衛淵感受着身體上的一些痛楚,其中,尤以左臂痛楚較爲奇特,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再爬,又癢又痛。

    起初,他只以爲,這是傷勢在結疤。

    如今聽到醫師詢問,便將這點兒說出。

    醫師讓衛淵褪去上衣。

    隨後,認真觀察起他左臂的傷勢。

    “衛帥昏厥期間,在下曾纏繞在左臂傷口上的紗布換了換,還敷上一些藥材,原以爲無恙,至於這又癢又痛.且待在下再瞧瞧.”

    說着說着,那醫師突然瞳孔一縮,大驚道:“有毒!”

    毒?

    沈青連忙走上前來,“什麼毒?”

    衆將士的神情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醫師道:“在下初看衛帥這傷口時,只覺已經止血,與尋常箭傷無疑,不料,竟是有毒!”

    有一名性子火爆的將領豁然開口道:“你到底會不會瞧病?!”

    醫師被嚇了一跳,連忙道:“自是會,可那時,在下瞧着這左臂傷勢上並無毒物,鮮血凝滯之態正常,怎料有毒?這毒.似到一定時辰,才會顯現!”

    沈青緊皺着眉頭,“是鴆毒!”

    鴆毒?!

    有周軍將士開口道:“當初那個遼國蕭皇後毒殺情人妻子李氏的慢性毒水?這世上,真有這等奇效之毒?”

    “如何解?”衛淵問道。

    醫師搖頭道:“此毒一旦毒發,必是必是毒入骨髓除非除非”

    沈青着急道:“除非什麼?”

    醫師看向衛淵,正色道:“不知衛帥可聞刮骨療毒一事?”

    刮骨療毒?

    嘶!

    一衆大周將士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其中,有名周軍將士直接將那醫師拽了起來,

    “娘的,刮骨療毒?虧伱能說出這話,快想法子,不然老子把你給活刮嘍!”

    醫師顫顫巍巍,不知該如何是好。

    鳩毒

    遼軍乃至遼國,都擅長使用的一種毒藥。

    遼國宮裏經常死人,便是用這種毒藥給人下毒。

    若非衛淵左臂的甲冑阻擋了箭矢的大半威力,只是稍許箭頭射到皮膚裏,只怕,衛淵早已毒發身亡。

    “那幫混賬!該死的狗賊!老子去找他們拼命!”

    “這可.這可如何是好”

    “衛帥.”

    “.”

    所有的將士都在擔憂衛淵的安危。

    包括沈青在內。

    他一直在強撐着自己的精神狀態不至於崩潰。

    眼窩早已有淚花兒在盤旋。

    衛淵看向衆人,沉聲道:“安靜。”

    隨後,衆人齊齊看向衛淵。

    有些人,嘴脣哆嗦着,甚至都快哭出來了。

    衛淵深呼吸一口氣,看向那醫師,正色道:

    “刮骨療毒之法,你可精通?”

    醫師一怔,道:“往年隨張帥出征,營中將士多有中箭矢淬毒之傷者,在下倒是爲他們診治過,不過.十之僅能活四五.”

    半數都不到?

    然而,對於衛淵來說,並無退路,

    “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