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負荊請罪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引火松果字數:2157更新時間:24/06/28 12:27:04
    沈家的數萬石糧食在當天夜裏,便以捐災的名義送去了預備倉。朱肅並未過問,而是一頭鑽進了沈園水榭內的一間書房之中。

    轉眼天已入夜,狗兒帶着沈家的侍女端了晚膳前來,眼見水榭之中燭光通明,一道身影仍舊端坐在桌案前奮筆疾書。

    狗兒轉身從侍女手中接過朱肅的晚膳,揮手將侍女們揮退。自己與侍立門口的吳王衛點頭打過招呼後,便輕手輕腳推開了書房的門。看到朱肅果然仍坐在桌案前專注,他也不敢打擾,靜靜侍立在一旁。

    “什麼時辰了?”朱肅頭也不擡的問道。

    “回殿下,已是戌時。”狗兒忙回答。

    “唔,天竟然都黑了。”朱肅擡起頭看看窗外,揉了揉發漲的眉心。狗兒心下不忍,開口勸道:“殿下且先歇息一會罷。自方纔發落完沈海,便一直忙碌。”

    “您萬金之軀,若是累着了可怎麼好。”

    “你年紀輕輕,說話倒和祥登那老貨似的。”朱肅失笑。

    “狗兒不敢負義父所託……”狗兒道。

    祥登年事已高不耐遠行,被朱肅留在了皇莊之中操持事務。臨幸之前他千叮嚀萬囑咐,要狗兒務必照顧好朱肅身體。狗兒無父無母,又因族類總是爲人所嫌,唯有在祥登和朱肅身邊尚有容身之處。他與祥登同爲朱肅身邊內侍,便乾脆拜了祥登做義父。朱肅倒也樂見其成。

    狗兒若能忘記自己女真人的身份,就最好不過了。

    “有勞你掛心了……只是,手中事務實在太多了。”朱肅嘆了一口氣。“要想防治瘟疫,離不開戴先生相助。這本‘衛生防疫指南’,最好明日之內,就要寫好交到戴先生手中。”

    “還有那一千餘衛所兵……對了,狄猛可回來了麼?”

    “尚未。他與常國公到城外去編練那一千士卒了。想來今夜是宿在軍營之中。”狗兒答道。

    “……這樣。”也是,雖然自己讓他去要錦衣衛有關太湖水匪的消息卷宗,但錦衣衛組織嚴密,想來這些消息,也是要藏於應天錦衣衛鎮撫司本部裏的。

    這消息一來一回,自然不會這麼快就回來彙報。

    朱肅又寫了幾筆,眼看那本《衛生防疫指南》已寫的差不多了,終於把筆一拋,舒了口氣。

    正待起身去用晚膳,外頭的侍衛聽到裏面動靜,進屋通傳道:“殿下,沈家二爺沈旺求見。已等了有一會了。”

    “沈旺?”朱肅抿了一口小米粥。“傳。”

    侍衛點點頭,轉身便出去了。不一會兒,外頭便傳來沈旺的聲音:“拜……拜見殿下……”

    “沈旺啊。坐……噗!”朱肅張口讓沈旺坐下,不料纔剛擡起眼,直接將口中的小米粥噴了出去。

    只見沈家二爺沈旺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被寒風凍的瑟瑟發抖的肥肉來。背上還不倫不類的揹着條木棍……

    “咳咳咳咳咳咳……”被這造型嗆到的朱肅頓時大咳起來。狗兒忙幫忙拍着朱肅的後背。好一會朱肅才緩了過來,哭笑不得道:“沈旺,你這是……負荊請罪?”

    “人廉頗大將軍何等英武……你一個養尊處優的商賈,這一身白肉晃晃悠悠的,也學人家負荊請罪?”

    “你這是來請罪,還是來讓本王反胃的?”

    沈旺卻沒心思聽朱肅的俏皮話,他一張胖臉被凍的通紅,臉上更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殿下,小人……小人才疏學淺,不知怎樣才能消弭殿下怒意之萬一,雖是東施效顰,但也只能出此下策……”

    “犬子無狀,衝撞了殿下,小人教子無方,實在是罪該萬死!”

    說罷,幾個頭深深磕了下去,磕的咚咚作響。

    “噢,那瀋海是你的兒子……”朱肅這才恍然。也對,沈旺是沈家家主沈榮的親弟。沈榮說在蘇州主事的瀋海是他的侄子,那麼自然,就是沈旺的兒子了。

    自己原以爲那瀋海只是沈家旁支,如今想來,沈家雖已將生意的重心移至應天,但蘇州畢竟是老家祖宗之地,自然要選一個親近人作爲主事。

    沈榮年事已高早已退居二線。沈家生意多由沈旺負責,瀋海身爲沈旺之子,負責主掌蘇州一片的生意,確實在正常不過了。

    “不必磕了,這正吃飯呢。磕出血來本王還如何下嚥?”朱肅道。狗兒會意,已上前一步,將沈旺拉了起來。眼見磕不下去了,沈旺便也只好就坡下驢的站起了身,只是仍舊一臉慘然的抹淚。

    “那瀋海,怎麼樣了?”朱肅挾了筷小菜問道。

    “方纔,大哥已重責了犬子三十大板,奪去他主管家務之職,讓他罰跪祠堂思過。何時殿下息怒了,何時再放他出來。”沈旺道,

    “嘶……打了三十大板,還要跪祠堂?”朱肅倒吸了一口冷氣。關於打板子什麼的,他朱肅見得多了。三十大板若是不留情面的打下來,絕對是皮開肉綻,每動一下都要痛入骨髓的。

    而跪祠堂,也並非想象中的那般容易,要知道,跪祠堂是不能吃東西的。且一般情況下,跪祠堂都要足足跪上數個日夜。若只是跪一兩個時辰還好,跪的時間一長,往往麻到整個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渾身更是如被螞蟻所噬。

    打完這麼多板子,還能跪的動祠堂的狠人,朱肅也只見過四哥朱棣一個。

    畢竟人類的習慣性十分強大,被老朱打着打着跪着跪着,朱老四也就習慣了……

    “哼。便宜他了。”倒是狗兒冷哼了一聲。他仍舊記得那瀋海突然暴起,對朱肅無禮的模樣。

    在他看來,這般的狂徒,打斷手腳都是輕的!

    “這是你沈家之事,本王不管。”朱肅瞥了狗兒一眼,狗兒這才驚覺僭越,吶吶低下了頭。

    “沈二叔,你也算是跟着本王的老人了。當知道本王不喜這些虛的東西。有那心思負荊請罪,不如想些實際的,來讓本王曉得誠意。”

    “是,是……”沈旺一邊冷的發抖,一邊額上卻滲出了汗珠。“殿下,小人駑鈍,想不出什麼能討您開心的事兒……”

    “殿下若有什麼想讓小人做的,還請盡情吩咐,小人就算肝腦塗地,也一定爲殿下辦成!”

    “……倒也不至於。”朱肅淡淡的道。“你沈家已舍了萬石糧草,這事兒暫且就算這麼過去了。”

    “只不過,這蘇州城裏,不可能只有你一個沈家在囤積居奇吧?”

    “本王要你,助我讓那些人把糧草也吐出來,你可願意?”

    朱肅眼中閃着邪惡的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