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禁止永生

    蝶衣一望着張楚，表情僵在了臉上。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還真沒資格與張楚談條件，她所擁有的資源，她所有的一切，一旦認了張楚爲主，那都是張楚的了。

    “可恨！”蝶衣一非常懊惱。

    張楚則笑道：“跟我走吧，放心，你要是成了我的寵物，餓不着你。”

    “我本來就餓不着！”蝶衣一說道。

    張楚則笑道：“沒準，我還能賜你一場造化。”

    “黃泉麼？希望它可以與我分享。”蝶衣一說道。

    張楚則說道：“不止是黃泉。”

    如果蝶衣一真的成了張楚的寵物，那張楚肯定要把蝶衣一體內的蟲子給打乾淨了，這對蝶衣一來說，肯定是一場造化。

    而蝶衣一卻目光閃爍，心中嘀咕：“在黃泉界，恐怕真是無法違背諾言，但離開了黃泉界，去了奈何州，我反悔不認，他也沒辦法。”

    想到這裏，蝶衣一的心情，稍稍好了一點。

    當然，蝶衣一的心中，還是警告自己：“當然，還是要警惕人類，這些人類都太狡猾了，萬萬不能吃他的東西，否則，像姜百隱對老狼和檮杌那樣，就慘了。”

    不長時間之後，張楚和蝶衣一的腳下，出現了無數的骨。

    那些骨，有些發白，踩在上面，直接化作了粉塵。

    也有些骨，閃着金色的光澤，哪怕無數歲月過去，依舊帶着凶煞之氣。

    此刻，兩個人踩着那些骨，一步步向前走去。

    終於，前方出現了一座大墳。

    大墳四面開孔，有金黃色的泉水從四面流出來，但流出來之後，直接沉入了大地之下，與張楚曾經見過的場景一模一樣。

    張楚和蝶衣一停了下來。

    一陣陣濃郁的死亡氣息，從那座大墳上擴散出來，不斷影響着張楚和蝶衣一的神魂。

    “這是誰的墳墓？”蝶衣一小聲問道。

    張楚則心中沉吟，棗樹神曾經說過，這奈何州，其實是一處天尊葬地，難道這個大墳，就是無數歲月前的那位天尊之墓麼？

    忽然，張楚再次感覺到了，那面血旗，出現在了虛空之中。

    “真是陰魂不散！”張楚心中想道。

    而就在此刻，一個巨大而隆重的聲音，在張楚的心中響起：“你來了！”

    張楚心中一驚：“誰闖入了我的心中？”

    同時張楚很驚訝，這聲音在張楚心中響起，竟然沒有驚動虛空中的那面旗。

    此刻，那巨大而隆重的聲音，再次響起在張楚的心中：“我就是未來的你，你，就是以前的我……”

    “什麼？”張楚心中不解。

    那隆隆的聲音響徹在張楚心中：“九泉，我等了多少歲月，終於等來了一個九泉者，這世上，終歸是開出了一朵與我相似的花……”

    張楚聽到這裏，心中突然倒吸冷氣！

    什麼意思？

    他忽然想到了姜百隱，那個從墳墓中爬出來的傢伙。

    一個幾萬年前，甚至幾十萬年前死在奈何州的人，因爲來了一個與他相同的人，於是他從遠古復活，走來。

    現在，輪到張楚了麼？

    難道說，無數歲月前，曾經有一個張楚？

    而黃泉的存在，就是爲了等張楚到來？

    越想，張楚越是覺得毛骨悚然，如果這是一個局，一個佈設了百萬年的局，那也太可怕了吧！

    但仔細想想，那些開創出功法，讓無數徒子徒孫修煉，希冀着後世開出一朵同樣花的天尊，也同樣可怕。

    不過，那隆隆的聲音，再次響起在張楚的心中：“錯了。”

    “錯了？我想錯了嗎？”張楚心中問。

    那聲音在張楚心中說道：“沒有誰能取代你，這世間，只能開出相似的花，卻開不出相同的花。”

    相似與相同，雖有一字之差，但意義卻天差地別。

    就在這時候，張楚的內心之中，忽然浮現出一個人類的虛影。

    那個身影一襲白衣，背對張楚，讓張楚看不清他的面貌。

    但那個身影的氣息卻極其恐怖，他一出現，連大道法則都退避開。

    “你是誰？”張楚的神識回到了識海，對這個神祕的影子，保持着警惕。

    然而，那個影子卻淡淡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歲月過去了太久，我的名字，我自己都忘了。”

    “你就是奈何州葬下的那位人類天尊嗎？還是說，你是什麼東西的化身？”張楚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已經存活了很久。”那模糊的影子回答道。

    “你就是黃泉天尊！”張楚說道。

    那影子卻搖搖頭：“不是，我隱約記得，我的名字很長，很複雜，但我半個字都記不起來，如果你願意稱呼我爲黃泉天尊，也可以。”

    張楚心中十分震驚：“我聽說，你已經故去了百萬年，普通葬地，十萬年就消失了，你竟然能存在這麼久，這也太可怕了吧。”

    黃泉天尊則淡淡的說道：“那是因爲，我受到了天道的懲罰。”

    “懲罰？”張楚越發不理解，他開口道：“我聽聞，所謂天尊，是天地大道尊其道，認可了天尊的地位，可與天道齊平，故而天尊受天道尊重。”

    “爲什麼，您會被天道懲罰？還有，如果被懲罰，不應該早就魂飛魄散了麼？”張楚不解。

    此時這模糊的影子說道：“懲罰，從來就不是消亡。”

    “你不想消失的時候，它要你魂飛魄散，便是懲罰。”

    “你想乾乾淨淨的離開，它偏要你在世間留下痕跡，也是懲罰。”

    張楚皺眉，望着那個虛幻的影子，越發的不理解。

    道理雖然是他說的那樣，可難道這黃泉天尊，想乾乾淨淨的消失麼？

    就在這時候，黃泉天尊忽然改變了話題，他指了指張楚的頭頂：“感受到那面旗了麼？”

    張楚點頭：“感受到了。”

    “知道它爲什麼在哪裏麼？”黃泉天尊問。

    張楚說道：“是因爲它知道，能抵達這裏，獲得黃泉的，必然爲九泉，是佼佼者，它想要獵殺每個境界的佼佼者。”

    黃泉天尊卻搖頭：“錯了，它怎會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爲了一口吃的，在這裏守候百萬年。”

    “這……”張楚忽然感覺，黃泉天尊的話，一點問題都沒有，雖然大樹能撞死兔子，但也不能守一棵大樹萬年吧。

    於是張楚問道：“那是爲什麼？”

    “因爲它怕我。”黃泉天尊很自負的說道。

    張楚微微蹙眉，沒說話。

    黃泉天尊則淡淡說道：“因爲它知道，一旦黃泉被人獲得，一旦世間再開出一朵與我相似的花，它的末日，便要來了。”

    張楚倒吸冷氣：“您的意思是，一旦我得到黃泉，那些禁區內的大帝屍體，就會不得安寧？”

    “不錯！”黃泉天尊的語氣之中，透露中強大的自信。

    而張楚則一臉的不可思議，這黃泉，究竟隱藏着什麼祕密？

    而此刻，黃泉天尊又指着天空中說道：“永生禍，永生禍啊，爲了自己的永生，採摘所有的生靈爲靈藥，妄圖熔鍊一爐長生藥出來。”

    張楚點頭，果然，兔小梧的母親，猜測的是對的。

    而此刻，黃泉天尊看起來很氣憤，他怒道：

    “大帝該死，大帝該殺！死後形成禁區，不許生靈踏足，真是好大的排場！”

    “九泉者，答應我，一旦獲得了黃泉，踏平那些禁區，把那些想要從墳墓之中爬出來復活的帝屍，放在陽光下曝曬，放在煉獄中抽打，讓它們徹底消失。”

    張楚一臉的震驚，這黃泉天尊，爲何對大帝屍體有如此強的敵意？

    這時候張楚問道：“我不理解，您想要做什麼？”

    此時黃泉天尊說道：“所有生靈都在追求永生，可是它們卻不知道，永生，會滋生大禍，追求永生，是大荒的毀滅之源。”

    “所有生靈想要永生，但我，偏偏不許它們永生！”

    張楚神色驚訝：“不許它們永生？”

    黃泉天尊點頭：“不錯，我曾經闖入很多大帝禁區，不爲盜取無上祕法，只爲毀了那些古帝的肉身，斷了它們復生的希望。”

    “我曾經毀了很多天尊的法，爲的就是，不許讓後世，開出一朵相同的花，不許任何生靈重現世間。”

    “我還曾嘗試着補充天地大道，不得讓誰能永生。”

    張楚聽的目瞪口呆，這位黃泉天尊，好有想法，好大膽！

    而黃泉天尊則語氣激昂：“我不許這世間有永生，我不許讓死去的大帝復活，我也不許死去的天尊，能在法中重新開出同樣的花。”

    “甚至，就算是普通人，我也不許他們的死後的神魂，帶着記憶轉世輪迴。”

    “死了，就應該清清白白，死了，就應該塵歸塵，土歸土，死了，就應該完全消失！”

    “這世間，唯有死亡，才是永恆。”

    黃泉天尊語氣激昂，雖然萬古歲月過去，但他心中的一股激情，卻彷彿無法被歲月磨滅。

    但張楚還是問道：“所以，您自己死了之後，您想乾乾淨淨的消失，但卻留下了黃泉？”

    “是啊……”那模糊的影子，語氣忽然低落下來：

    “我本想以身殉道，乾乾淨淨的死去，不留一絲痕跡。”

    “但卻沒想到，我竟然百萬年不泯，甚至，我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卻都無法完全消失，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