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感情深，一口悶

    南布格河與因霍爾河緩緩地流淌着，流過曾經生機勃勃的尼古拉耶夫市區，流過曾經無比熱鬧的造船廠，然後進入黑海。

    造船廠裏，那高高挺立的龍門吊，那巨大的船臺，那寬闊的船塢，那曾經停靠過無數軍艦的舾裝碼頭，現在都徹底的沉寂下來。

    還有一些人在活動，但是，那些人卻沒有了曾經昂首挺胸的氣勢，他們低着頭，在造船廠的道路上慢吞吞地走着，懷裏揣着幾塊順走的鋼鐵，賣掉之後，就可以去酒吧裏喝上一杯伏特加了。

    他們以前就愛喝酒，現在更是想要每天都把自己灌醉，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忘記痛苦，忘記曾經的輝煌，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代裏，他們都失去了所有的理想。

    清醒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比如，在造船廠附近的一幢別墅裏，一名老人站在二樓的陽臺上，眺望着造船廠的方向，目光裏滿是對過去的留戀，對現狀的無奈。

    他的目光看向了舾裝碼頭，那裏還有一艘巨大的軍艦，靜靜地等待着，它的那巨大的輪廓，艦首躍起的甲板，如同小山一般的艦島，似乎都在說話一樣。

    “唉！”老人又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作爲紅色帝國時代最強大的尼古拉耶夫造船廠的廠長，老人一直都生活在痛苦中，如果能回到過去該有多好！

    尤里-伊凡諾維奇-馬卡羅夫，1934年出生，1958年畢業於尼古拉耶夫造船學院，之後就被分配到了尼古拉耶夫造船廠，從此開始了他輝煌的一生，他聰明能幹，肯吃苦，肯動腦筋，深受老廠長的賞識，1976年就成了造船廠的總工程師。1979年成爲了造船廠廠長。

    在他最充滿幹勁的歲月裏，正好也是紅色帝國最強大的時期，海軍也迎來了高速發展，尼古拉耶夫造船廠靠着不凍港的優越地理條件，成爲了紅海軍重型載機巡洋艦唯一的造船廠。

    先有四艘四萬噸級的1143型重型載機巡洋艦建成服役，被北約命名爲基輔級航母，接着又開始緊鑼密鼓地打造六七萬噸的超級戰艦，1143.5型重型載機巡洋艦，經歷了無數次的波折，最終進入大毛海軍服役，在多次改名後，最終命名爲庫茲涅佐夫號。

    1143.6型，也就是瓦良格號，已經完工了百分之七十，卻只能在舾裝碼頭上任憑日曬風吹！

    不過，這艘軍艦至少還在，它的下一艘，1143.7型，也就是烏裏揚諾夫斯克號的命運更是悲慘，全都怪自己，太相信西方了！

    馬卡羅夫的心中很是很是悲哀，他有一種預感：瓦良格號不可能再建成了，紅色帝國的航母時代已經終結了，尼古拉耶夫造船廠奮鬥了三十五年的偉大事業也終結了！

    想到這裏，馬卡羅夫的心中又是一陣陣的疼痛。

    與此同時，造船廠附近，punkraft酒吧。

    酒吧的面積不大，只有七八個卡座，上面坐滿了人，正面則是一個寬大的吧檯，表面帶着深色的木紋，歲月在上面留下了無數痕跡，一看就充滿了歷史的滄桑感。

    這個橡樹木製作的吧檯旁，還坐着一些人，他們的動作倒是很快，坐下，要酒，然後仰起頭來，一杯酒直接灌進了嘴裏，然後……再摸摸口袋，已經不夠買第二杯酒了，只能無奈地離開。

    他們走馬燈似的走走回回，酒吧的門也開開合合。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口出現了兩個東方小夥子的身影。

    “川哥，這些老毛子也太能喝了吧？”李建設看着暢飲中的老毛子，無比感慨，家裏的老頭子飲酒，也不過就是拿着三錢的酒杯，一口一個，這些老毛子呢？居然都是一口三兩甚至是半斤啊！

    “你川哥也不差啊。”秦川笑着說道：“走，讓你見識一下川哥的酒量！”

    運氣不錯，想要找的人正好在！

    秦川邁開大步，走了進去，來到吧檯，坐在一個人的旁邊。

    “來兩瓶伏特加！”秦川說着，拿出來了一張紙幣，上面印着一個瘦削的老頭。

    林肯！五元面額的美元！吧檯裏的服務生瞬間就是眼前一亮，這幾年來，盧布貶值得特別厲害，這美元才是硬通貨！

    “先生，這是您的酒，等下我給您找錢。”

    “不用了，剩下都是你的小費。”

    “多謝先生！”服務生那叫一個興奮。

    坐在秦川旁邊的人也忍不住扭頭看向了他，然後就看到秦川把其中一瓶酒遞了過去：“老兄，見面就是緣分，來，這瓶我請你！”

    這男人已經喝完了一杯，正打算離開，畢竟他的口袋也不是很鼓，現在看到秦川遞來的酒，頓時就是眼前一亮。

    “謝謝！”他興奮地接過來，對着酒瓶口，咕嘟咕嘟地吹了幾大口，爽！

    等到他放下酒瓶的時候，裏面的酒已經下去了三分之一！

    李建設一直站在秦川的後面，他不敢那麼猛地喝酒，他更不會說這些嘰裏咕嚕的鳥語，只能當秦川的跟班了，看着對方一口幹掉了三分之一，李建設那叫一個佩服，猛啊！

    看到對方的酒瓶放下，秦川笑了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把酒瓶對到了自己的嘴上，向裏面吹氣。

    咕嘟嘟，咕嘟嘟……

    三分之一下去了，半瓶下去了，酒瓶裏面的液體都消失了！

    秦川旁邊的男人睜大了眼睛，甚至附近其他的人也都望了過來，目光中滿是敬佩。

    牛！真牛！能一口氣幹掉整瓶酒！

    在老毛子的世界裏，能喝酒就是英雄！能一口氣喝掉一整瓶伏特加，就是讓他們所有人崇拜的對象！

    李建設看着其他老毛子目光中的崇拜，有種很扯淡的感覺，在老毛子這邊，只要能喝酒，就能獲得別人的崇拜，就能交朋友？

    “你太厲害了！”旁邊的男人開口：“你是個真正的男人！對了，你來這裏做什麼？”

    “我是東方來的廢舊金屬回收商，我叫秦川，看看這裏有沒有廢鋼材可以收購。”秦川說明了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