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重症需用猛藥,盛老太太的精明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搶你辣條字數:4413更新時間:24/08/07 00:33:41
    盛老太太也是個極好的捧哏。

    當即一臉驚怒道:

    “你不光打着盛家的旗號去放印子錢,還用的是家裏的公中?”

    盛老太太沒想到王若弗才重新拿回管家權沒多久,就幹出了這等“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用公中的錢去放印子錢,這是什麼樣的腦迴路?

    先前用棒槌形容王若弗着實是有些擡舉她了。

    怕是連個木魚都不如!

    王若弗也知道自己理虧,神色訕訕道:

    “這都是姐姐的提議,我本想用自己……”

    “什麼錢都不行!”

    盛老太太見王若弗依舊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當即怒喝道:

    “放印子錢是什麼行當你都沒弄清楚,聽了你姐姐的幾句話,伱就敢拿盛家的名頭,以及公中的錢去幹事?”

    “我姐姐能起什麼壞心思……”

    “可是母親,就算印子錢不談……”

    華蘭取出一份楊文遠拷問來的草書賬冊,放在桌前,說道:

    “你出了這麼大的力氣,全打的是我家的名頭,怎麼大半的錢又是姨母那得的?”

    “你還是爲了貼補孃家?!”盛老太太這下可是真的怒了。

    她本來還覺得奇怪。

    畢竟盛家是宥陽大戶,自家這麼多年一直有大房的供給,還有她前些年從嫁妝裏支取的鋪子,怎麼說也不是缺錢的人家,而王若弗也不是個嗜愛財貨的人。

    怎麼這下就冷不丁的去放印子錢了?

    合着,原來是爲了貼補孃家啊?

    這事發生在盛老太太這個直接把孃家搬空的人眼前,其心中的震怒可以想象。

    “我給姐姐去放貸吃利錢,也是生財之道,貼補家用,賺來的的利息分一些給她,也算不得貼補孃家吧?”

    王若弗瞥了盛老太太一眼,小聲嘀咕道:

    “她是我姐姐,自然是要多分些的……”

    見王若弗依舊不覺得事情嚴重,盛老太太氣得冷哼一聲,遂不想多言,只讓華蘭給她的木魚母親好好交待清楚。

    “母親,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放印子錢是什麼好事,怎麼姨母不拿她家的名頭和公中去放呢?”

    豈料王若弗此時開口道:

    “我姐姐也想啊,不過是掛念我這個妹妹,所以把‘機會’讓給了我罷了。”

    讓給你?

    這話說的當即讓盛老太太和華蘭都是兩眼一黑。

    我的天爺啊!

    佔了這一個嫡親姐姐的名頭,就讓你王若弗腦子變成漿糊了不成?

    王若弗:嗯嗯,好像是的……

    華蘭自然知道這怕是康家姨母那以退爲進的招式,立馬便讓自己母親上了鉤。

    當下也不廢話,直接告訴王若弗,放印子錢是讓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陰損行當,還會連累家裏的名聲,以及父親盛紘、弟弟長柏的官途。

    末了,華蘭還加上一句:

    “母親,不然爲何那些人要把我們盛家告上官府呢?還不是因爲活不下去,只有這一條路走罷了。”

    王若弗這才如夢方醒。

    又想到因爲自己使得盛家被人告上了官府,這是王若弗先前從未有過的經歷,登時一臉惶恐道:

    “這…這怎麼辦?我們家被人告上官府,這事豈不是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

    隨即,王若弗又想到了自己的姐姐王若與,臉上滿是哀傷,四肢無力地重新癱軟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道:

    “這事姐姐應當不知道吧?不然她怎麼……”

    說着,王若弗心裏的幻想卻是破滅了,畢竟現在回想起來,先前不經意間忽略的細節卻是栩栩如生。

    自己姐姐似乎真是把自己往火爐前推?

    自己可是她的嫡親妹妹啊!

    見王若弗魂不守舍的模樣,盛老太太知道重話須得自己說,只冷冷道:

    “這下知道利害了?你那姐姐作爲在汴京這麼多年的官眷,她焉能不知放印子錢的害處?她攛掇你參與進去,不光片葉不沾地賺了錢,手裏還攥着了你的錯處,日後你有把柄在她手裏,豈不是任由她拿捏?”

    王若弗聽到這,已是眼含熱淚。

    自己姐姐對自己的謀算竟是這般不留情面,這對於無望夫妻情深,只能把血脈親情當做支柱的王若弗而言,實在是太過血淋淋了!

    我對你掏心掏肺,你回以掏心掏肺!

    現在王若弗已然知道孃家那不把自己當自家人,只有兒女能……

    而此時,王若弗又想到這事已經被告到了官府,長柏那猶未可知,但是華蘭卻是已經有了惡果,怕是已經和楊文遠吵得不可開交,所以才回了孃家吧?

    此念一出,王若弗當即失聲痛哭。

    華蘭眼見王若弗那淚流不止的悔恨模樣,實在於心不忍,不由寬解道:

    “母親放心,這事官人那已經處理乾淨了,告到官府的訴狀已經拿了回來,昨夜就已經燒了。”

    “解…解決了?”

    王若弗紅腫着眼眶,呆呆地看向華蘭,直到華蘭又點了點頭,這才心裏稍安,心裏開始求佛祖拜菩薩的慶幸起來。

    眼見王若弗表情稍緩,盛老太太須知重症須得重藥除的道理,當即道:

    “雖然事情解決了,但你也別急着高興。”

    “母親請說!”王若弗淚水未乾,猶自哽咽道。

    “你先給我個保證。”

    盛老太太臉色嚴肅,看着王若弗沉聲道:

    “出了這檔子事,你那姐姐的憎惡面目料想你也已經看清了,差點毀了我們盛家和華蘭、長柏的前途,日後想必你不會同她往來了吧?”

    “不會,決計不會!”

    王若弗忙用袖子擦了擦臉上涕泗橫流的痕跡,認真道:

    “我事事爲她着想,她卻這般不留情面,這樣的姐姐,不要也罷!”

    “嗯!”

    盛老太太這才臉色稍緩的點了點頭,繼而轉頭看向華蘭。

    王若弗這時也意識到,華蘭因爲自己的緣故,一大早便從楊家跑了回來,現在還不知道緣故呢。

    但從還帶了許多行李來看,儼然是一副要常住的模樣。

    也對,若是楊家人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本就因爲自家門第不高興,這下肯定是遷怒到華蘭身上了。

    王若弗當即心裏忐忑不安,朝華蘭囁喏道:

    “華兒,你這是要回家住幾日啊?”

    聽了王若弗的囁喏,華蘭心中一軟,但想到楊文遠的交待,以及上面盛老太太堅毅的目光,當衆心裏一狠,怯聲道:

    “母親,女兒這回怕是要在家裏常住了……”

    “啊?”

    王若弗大驚失色,忙詢問道:

    “是因爲母親的事和文遠吵架不成?”

    王若弗嘴上詢問,但是心裏很是篤定。

    略作思索後,王若弗朝華蘭認真道:

    “華兒你放心,這都是母親惹出的錯處,文遠過幾日就要來家裏唸書,到時候母親親自給文遠認錯,消除芥蒂!”

    顯然王若弗下了很大的決心,爲了華蘭的婚姻美滿,不顧輩分也要給楊文遠賠罪。

    “不是,母親,文遠倒是沒責怪,反倒是知道後就安慰了我……”

    華蘭還是知道護夫君的,不想壞了楊文遠在孃家的形象,說道:

    “是這事被叔父、叔母知道了,官人他怕我不好交代,所以便讓我先回家,叔父、叔母那裏……”

    華蘭欲言又止。

    畢竟這事不是真的,不好說楊宇卿夫婦對此的觀感,只能含糊其辭。

    用楊文遠的話來說:就是給藝術留白,讓別人想象。

    至於拿楊宇卿夫婦來作勢,這自然是楊文遠提議的。

    把長輩牽扯進來,更能讓王若弗記憶深刻,不敢再犯。

    而且也不擔心王若弗去問。

    她做賊心虛都來不及呢,怎麼還會直接找上去找罪受。

    “楊都指揮使夫婦都知道了?”

    王若弗這下坐立不安了。

    本聽了楊文遠不計較安心許多,但一聽傳到了楊宇卿和陳大娘子耳裏,心裏立馬開始七上八下,擔心因爲這事讓陳大娘子心裏產生了惡感。

    二品夫人和楊家長輩的身份,讓王若弗感覺如芒在背。

    同時心裏越是痛恨姐姐王若與的狠辣心腸。

    要不是輕信了王若與的話,自己也不至於落到這般田地,還害得華蘭也被迫回孃家避難。

    “嗯。”

    華蘭輕輕點了點頭,柔聲道:

    “官人說他先在家裏幫忙解釋勸說,等叔父叔母消了氣,再通知我回去。”

    “都怪我!”

    王若弗掩面羞愧道:

    “若不是因爲我,你也不至於……”

    “母親,不必太過苛責自己。”

    華蘭起身來到王若弗身前,輕撫其手,輕聲道:

    “都是那姨母對我家心存歹意,母親只要這次吸取教訓,日後不再與其聯繫便是好的。”

    “那肯定!”

    此刻的華蘭越是安慰體貼,王若弗心中的愧疚就是越多一分,對王若與的痛恨也是有增無已。

    “好了,好了!”

    盛老太太怕華蘭多說,使得這場戲的效果下降,此刻出聲道:

    “行了,大娘子你先回去罷,洗漱洗漱,不然這副狼狽樣,被人看到成什麼樣子?”

    王若弗低頭看了看,也是老臉一紅,知道自己在母親和女兒面前出了洋相,當即簡單收拾了一番,便起身告退。

    壽安堂外。

    劉媽媽見自家大娘子紅腫着眼睛出來,怕是剛哭過一回,立馬意識到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連忙迎了上去。

    “扶我回院……對了,華兒她要在家裏住幾日,她的院子再收拾收拾,雖然每日清理,但保不住哪處疏漏了。”

    “是,大娘子。”

    劉媽媽默默點頭,攙扶着王若弗離開。

    壽安堂內。

    王若弗一走,屋內原本沉悶的氣氛頓時一空。

    華蘭看着盛老太太一臉的怡然自得,不由問道:

    “祖母,您看出來了?”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旁人聽不出來,盛老太太卻是當即笑了。

    “你是我教的,你什麼脾性我還不瞭解?”

    盛老太太看向重新坐到自己旁邊的華蘭,伸手點了點她光潔的額頭,說道:

    “你若是真在楊家那受了委屈,怕是憋在心裏,生怕別人看出來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一大早就跑回家裏哭訴,還大包小包的往家裏搬,擺給誰看呢?”

    說着,盛老太太看了眼屋外,沒好氣道:

    “也就你母親那樣沒頭腦的,連自己女兒什麼性子都不清楚,還傻傻的矇在鼓裏呢!”

    華蘭從剛纔盛老太太幫着自己說話,還將此事的惡果往最壞處說,就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爲沒瞞住精明的祖母。

    這下又是一聽,當即摟着盛老太太的手臂嬌聲道:

    “我就知道瞞不住祖母您!雖說您一直處在壽安堂裏,但什麼事卻看得比旁人都透徹!”

    “你這小滑頭,點你母親還不夠,還想藉機點我是吧?我老婆子可不吃你的迷魂湯。”

    盛老太太裝作要推脫開華蘭摟着自己的雙手,卻是被華蘭抱着不放,笑着道:

    “祖母這是哪裏的話?孫女的謀算都是您教的,怎麼會想着教您做事呢,我學都來不及!”

    “我教的?”

    盛老太太話裏意有所指,說道:

    “我只教了你識人管賬,可沒教你這套回家賣慘的戲碼。”

    華蘭嘻嘻一笑。

    “祖母猜的沒錯,就是您那孫女婿教的!”

    在盛老太太面前,華蘭毫無顧忌的把楊文遠給賣了出來。

    見華蘭臉上滿是驕傲,求誇獎的表情,盛老太太不由揶揄道:

    “你被我教出一副知書守禮的性子,結果這才過門多久,就被楊文遠給扭了過去。”

    “祖母……”

    華蘭不依地朝盛老太太撒嬌道:

    “孫女哪都沒變啊!”

    說着,華蘭把臉湊到盛老太太面前,蔥白素指點着自己的臉頰,像是要讓盛老太太瞧個清楚。

    “好嘛,你這臉上是塗了多少妝粉?”

    盛老太太別的沒看清,只看到華蘭臉上的蒼白竟都是妝粉化出來的。

    難怪先前看的臉色差呢!

    華蘭當即俏臉一紅,這才想起臉上故意裝扮蒼白的痕跡。

    “旁的不說,這又是我那孫女婿的傑作?”

    盛老太太不由覺得好笑,沒想到華蘭不光嘴上有貨,臉上也是不少折騰。

    “我說怎麼瞧着你臉色不對呢,原來是要特意拾掇了呢。”

    “嗯嗯!”華蘭狠狠的點了點頭。

    都是您孫女婿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