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老手被擒、顧偃開歸家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搶你辣條字數:4498更新時間:24/08/07 00:33:41
    眼見天色開始暗了。

    顧廷燁開始頻頻看向窗外,卻是久不見顧廷煒來找自己一同回去,不由頭眉頭暗暗皺起。

    他知道弟弟廷煒的性子,按理說不會捱這麼久才對……

    這樣一想,顧廷燁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心裏登時有些懷疑:是不是三弟被小秦氏截胡,提前回家了?

    小秦氏說的是父親晚上歸家……

    難道不是晚上,是下午?

    此念一出,再聯想到小秦氏素來的行事作風,顧廷燁這下頓時坐不住了,當即提出告辭。

    長柏這邊還和楊文遠請教的津津有味呢。

    而楊文遠也是難得被長柏這個學霸虛心請教,這一下也是過足了好爲人師的癮頭。

    可謂是皆大歡喜!

    而聽了顧廷燁的分析,兩人面面相覷過後,也是覺得很有道理。

    畢竟依着小秦氏的那個脾性手段,剛好顧廷燁今日要去赴宴不在家中,若是不在此事上做文章,那就不是她了!

    本以爲有顧廷煒一起陪着沒事,誰卻是想還有這一招“釜底抽薪”!

    看着顧廷燁離去的背影,楊文遠朝着長柏,若有所思道:

    “你說,那顧廷煒到底是故意出去的,還是恰逢其會?”

    “應當是恰巧吧?姐夫你上午不是試探過了嗎?”

    長柏略微一琢磨,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開口道:

    “而且聽仲懷一直對他家三郎很是關愛,應當是少年喜歡玩,沒什麼心機。”

    楊文遠默默點了點頭,略微嘆道:

    “就怕是這般少年心性,導致最後才不好辦。”

    要是故意的那就好辦了。

    這邊散了場,女眷那屋也是差不多歇了,開始在各家大娘子的帶領下,相繼離開。

    不多時,侯府重新恢復安靜。

    昏暗的天色下,空氣中的溫度開始急劇降低。

    屋檐下。

    女使婆子們開始清掃白日留下的痕跡。

    楊文遠則是在華蘭的陪同下,在湖中水榭繼續奮鬥。

    我就不信了!

    長柏我釣不過,華蘭你個新手我還能釣不過!

    見楊文遠一副孩子氣的模樣,華蘭輕笑一聲,也不多言,只讓彩簪多拎了幾個火爐過來,照得周邊光亮如白日。

    楊文遠輕輕瞥了一眼領過來的火爐。

    卻是發現裏面不是銀絲炭,而是乾燥的木柴。

    好嘛,果然是管家婆!

    火爐裏木柴燃燒的噼裏啪啦作響,華蘭一隻手提着魚竿,一隻手懷揣着楊文遠健壯的臂膀,身上搭着狐裘,依偎在楊文遠的肩頭,細聲細語地敘說今日的事。

    當說到母親王若弗今日輸了好幾貫,回去的時候拿如蘭撒氣的時候,華蘭更是樂不可支。

    “母親也是,明明自己嫁妝那麼多,還因爲這幾貫心氣不順。”

    楊文遠聽到這心中一頓。

    不過想到一切都得等長青調查清楚,並處理完,才好說話,於是便將心中的想法按了下去。

    接過話頭,笑着道:

    “伱也別笑話,岳母她老人家的脾性你還不知,也就是這一下心裏不暢快,但等她到了家,說不定氣就已經消了。”

    王若弗就是個典型氣不過夜的人。

    除非你如林噙霜那般,數十年如一日地做她的眼中釘。

    華蘭贊同的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愜意安詳。

    她很是喜歡這種夫妻倆嘮家常的舒適氛圍。

    小時候她在父親母親身上看到過,但卻是轉瞬即逝,只存在了很短的時間。

    想到這,華蘭不由得摟得楊文遠更緊了,見楊文遠有些奇怪的看過來,華蘭眼睛滴溜一轉,隨口問道:

    “你呢,你下午幹什麼去了?”

    楊文遠直說自己帶長柏去書房看軍情去了。

    華蘭螓首微點,輕輕“嗯”了一聲。

    她知道弟弟從小就對這方面的事感興趣,如今有了自己官人的關係,恐怕更是喜不自禁。

    楊文遠繼續往下說,隨後便說到了顧廷煒和顧廷燁的事。

    “啊?還有這等事?”

    華蘭聽得黛眉皺起,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家。

    “是啊!”

    楊文遠點了點頭,悄咪咪地看了一眼華蘭那邊不斷點頭的浮漂,繼續開口道:

    “我看那顧廷煒多半是被小秦氏派人提前拿回去了,仲懷今晚回家怕是要吃掛落。”

    “哦。”華蘭簡單應了一聲,輕輕用俏臉蹭了蹭楊文遠的肩膀。

    兩人之間隔了一層柔軟的狐裘,讓華蘭覺得很是舒服。

    “這你可要記住了,以後要離那位顧家大娘子遠些,她慣是會拿別人當刀子的,你純真心善,莫要被人家賣了都不知道。”

    華蘭剛要反駁楊文遠的話,免得他以爲自己耿直沒有謀算,但又聽他說自己“人美心善”,也就不想反駁了。

    “嗯嗯,你說得對!”

    恰在這時,華蘭手上的魚竿突然傳出一陣劇烈抖動。

    那程度,立刻將華蘭驚醒過去。

    “官人,這…這是不是中鉤了?”華蘭一雙素手緊握釣竿,如蔥白般細長的玉指用力握住,一臉欣喜地朝楊文遠問道。

    “……”

    楊文遠抿了抿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是從哪來的傻魚?

    魚餌都快被你吃完了,這也能中鉤的?

    別說你是我家湖裏養的,丟人!

    恰好這時,翠蟬過來稟報。

    “主君、主母,天色暗了,房裏的地龍已經生好了。”

    感謝翠蟬。

    感謝長青。

    感謝自己!

    楊文遠當即把竿子一甩,正要讓長青收拾殘局,卻是想到長青被自己安排做事還沒回來,而又迎上華蘭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楊文遠無奈,只能幫着把魚弄了上來。

    走近一看,這罪魁禍首居然還膘肥體壯!

    被釣上來後,也不亂蹦亂跳,足足像是輕車熟路的老手了!

    好個傻大個!

    你這麼多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燉湯,燉湯!”

    楊文遠絲毫沒有氣急敗壞,只想給華蘭補補身子:

    “冬天鮮魚燉豆腐最是滋補,快把它拿到廚房去,給夫人好好滋補一番!”

    而那條魚進了魚簍,卻是發現魚簍一直被人擡着走,和以往一片平靜決然不同!

    似乎覺得今時不同往日,它立馬開始掙扎起來,在魚簍裏都激起了響亮的水聲。

    對此,楊文遠暗暗冷笑:

    ‘前朝的丹書鐵券,護不住你這條本朝的魚!’

    而見華蘭滿臉高興,楊文遠也沒有落敗的頹喪。

    說來說去,自己還是有好處到手啊!

    魚兄,一路保重!

    ……

    寧遠侯府。

    正屋廳堂內。

    一位風塵僕僕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上首,神情一片肅穆。

    就在此時,顧廷燁也是剛到了侯府門口。

    誰知剛一進大門,就看見自己父親的親兵已經在門口候着了。

    顧廷燁心裏暗暗一沉。

    沒想到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竟成真。

    小秦氏果然謊報了父親歸家的時間!

    “二公子,侯爺有請!”親衛臉色嚴肅,恭敬板正的行禮道。

    顧廷燁臉色不好看,但知道遷怒於這些親兵沒用,只能冷哼一聲,徑直往廳堂裏走去。

    等顧廷燁到了屋內,已然看到了小秦氏和顧廷煜坐在裏面,四房五房的老爺和夫人也都來了。

    一副三堂會審的模樣!

    “顧廷燁,你給我跪下!”顧廷燁前腳踏進門檻,還沒走到近前,顧偃開就儼然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怒吼道。

    顧廷燁臉色不改,腰桿挺直地順從一跪,一言不發。

    此爲孝,不爲情。

    “今日我回家,你不提前在家候着就算了,還敢跑到酒樓去喝酒去了?”

    顧廷燁臉色一訝,旋即立馬轉頭看向了正在拿着手絹掩面的小秦氏,以及其身後唯唯諾諾,不敢正面瞧自己的顧廷煒。

    顯然,小秦氏順水推舟,將所有都對到了自己身上。

    而顧廷煒向來畏懼父親,這下也不敢把事情說出來。

    但顧廷燁也臨危不亂,只指了指自己,解釋道:

    “父親,我近日沒喝酒,不信你大可讓這位兄弟聞聞我身上,有沒有酒氣?”

    說着,顧廷燁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放到那領自己進來的親衛面前:

    “你聞聞,有沒有?”

    見顧廷燁和親衛稱兄道弟,還大庭廣衆之下扯袖子的不着調行爲,顧偃開更是不喜。

    雖然從親衛的眼神裏知道沒有酒氣,但還是怒道:

    “那酒樓上你的名字是誰記得?

    你領了你外祖父的家產,又喜歡留戀勾欄瓦舍,怕是早在外面養了許多宅院。

    回來之前,就洗漱乾淨了?”

    顧廷燁見顧偃開又是這樣一副強壓自己低頭的態度,心中不忿,但還是強壓着道:

    “父親,我今日未曾去過那酒樓……”

    想着,顧廷燁瞄了顧廷煒一眼,見這三弟弟滿臉惶恐,畏縮在小秦氏身後,只能道:

    “想來應當是我的朋友去那,最後記在了我的賬下,若是父親不信,可以讓我和親兵大哥一起去酒樓對峙……”

    “夠了!”

    顧偃開見顧廷燁還要“犟嘴”,臉上頓時浮現出盛怒的潮紅,喝道:

    “左一個朋友,右一個知己,那酒樓的人不看到你的人,難道就隨意讓別人記到記得賬上不成?滿口胡謅,謊話成性!”

    “你要真是個男子漢,就大大方方的應下來!”

    顧廷燁見顧偃開這副態勢,知道自己多說無益,索性緘口不語,只最後說了一句:

    “既然父親心裏已經認定了我,那還問這麼多作甚?索性直接給我家法伺候就是!”

    “二郎~!”

    這時小秦氏站了出來,走到顧廷燁身前,緩慢伸出手想要輕撫顧廷燁的額頭,卻是被顧廷燁狠狠甩過頭躲了過去,見事不成,小秦氏眼裏噙着淚,來到顧偃開身邊柔聲道:

    “老爺,你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從小驕縱二郎慣了,使得他誰的話都聽不入耳……”

    “不怨你!”

    顧偃開哼聲道:

    “他就是這根性,不打就擰不正的歪竹!”

    “來人,家法伺候!”

    是夜。

    顧廷燁一身傷痕的躺在牀榻上,由一旁的常嬤嬤塗抹藥膏。

    看着顧廷燁背上的累累傷痕,常嬤嬤一邊抹藥,一邊忍不住地流下眼淚:

    “我的哥兒啊,你怎麼就不能和侯爺服個軟呢?惹得父子倆間這麼心狠,你看看這打的……”

    顧廷燁雖然疼的齜牙咧嘴,但還是硬氣道:

    “我說的都是實話,他自己聽不進去,我爲什麼要服軟?

    我母親當年就是因爲性子軟,才被他們顧家人欺負,我就要替母親存着這口氣,這一輩子也不會給他們說一句軟話!”

    見這勸不了,常嬤嬤只能說到今日的事上。

    “那哥兒,你今日爲何要爲三公子抵事呢?他……”

    顧廷燁伸手一擺,開口道:

    “嬤嬤,我在這家裏,就廷煒一個人視我爲親人,我若是再把他推出去,豈不是真得了個衆叛親離的下場?

    再說,那都是我家那大娘子的‘功勞’,廷煒他也是被強壓着回來,酒也是小秦氏另外讓人加上的。”

    常嬤嬤憋着哭聲,爲顧廷燁感到委屈,不由得小聲抱怨道:

    “哥兒你也是太心善。要我說,那秦小娘子就是用三公子來桎梏哥兒你,你回憶起往昔的樁樁件件……”

    “誒,嬤嬤莫要說了。”

    顧廷燁不想聽這些話,當即打斷,轉而笑着道:

    “你與其想這些,不如想想我日後的婚事。”

    “婚事?”

    顧廷燁先前沒有同常嬤嬤說過他想要結親的事。

    現在驟然一聽,常嬤嬤不由得面露喜色。

    “哥兒想要成家了?”

    以往顧廷燁常是在外浪蕩,常嬤嬤雖有心說,但念及自己的身份,也只能隱隱旁敲側擊幾句,沒想到如今顧廷燁自己倒先想了。

    “嗯。”

    顧廷燁在燈盞燭光下輕輕點頭,回道:

    “看到東桓那樣,我也有了念想。”

    顧廷燁本來因爲自己母親和父親的悲劇,還有曼娘那活生生的例子,對於婚姻沒什麼指望了。

    但現在又有了楊文遠這就在眼前的例子,心中因而再度燃起希望。

    “那敢情好!”

    常嬤嬤自然是高興不過。

    顧廷燁若是能早日成家安穩下來,她日後就算出了什麼不測,也能在九泉之下再見自家姑娘了。

    “那哥兒可有相中的人?”

    顧廷燁略微想了想,答道:

    “正在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