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天有陰晴月有缺，人有悲歡宴有別

    古佡？

    這孩子背後怎麼會有一個陌生的古佡？

    教主不是說除了黑蓮佛母外，其他古佡都已經沉睡了嗎。

    難不成已經有一些教主不知道的古佡，於沉睡之中甦醒了？

    一般人或許察覺不到陸晨身上散發出來古佡的氣息。

    可對於已經接受過多次古佡饋贈，並且走上古佡一道的郝福來說。

    這股古佡氣息於他眼中就如同黑夜中的火焰，清晰無比。

    這其中的原因，就在於古佡一脈的特殊性。

    不同於修士感悟天地的修煉方式。

    古佡一脈的修煉方式，更多的是‘掠奪’和‘借用’。

    因此除非是有一個全新世界出現在佡孽面前，那他們才能放下‘信仰’之爭，共同對付全新的敵人。

    如若不然，信仰不同古佡的佡孽之間說是生死仇敵都不爲過。

    在陸晨身上感知一個未知的古佡氣息。

    這透露出來的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啊。

    不過眼下的郝福已經來不及想這麼多了，因爲陸晨那一劍已經落到了他的護體丹氣上。

    這一劍的聲勢雖然遠不如化龍劍意和浩然劍意浩大。

    可那是因爲這一劍真正的威力，既不在劍鋒上，也不在那劍式中。

    而是這一劍所攜帶恐怖的劍意，

    這一劍斬的，乃修士之魂！

    砰！

    當劍光落下，郝福的護體丹氣應聲破碎。

    而他更是立刻口吐鮮血，連着後退了好幾步後才停下。

    明明這一劍沒有對他的肉身造成半點傷害，可它卻做到了陳富貴之前消耗無數飛劍都做不到的事情。

    一劍傷金丹，哪怕郝福只是假丹，可金丹，就是金丹！

    而沒等郝福調整好氣息，他就看到臉色蒼白的陸晨，強忍着臉上的痛苦，又一次召喚出了一個外道化身。

    還、還有一劍？！

    如果說之前的一劍，讓郝福對陸晨很是震撼。

    那現在這一劍，就真的讓他感受到了恐懼。

    沒有任何猶豫，郝福立刻發動了自己的黑蓮賜福。

    外道神通……百手佛母。

    當無數血肉扭曲聲從郝福的背後響起，數百個手臂立刻從他的背後長了出來。

    這些手臂從外貌上來看有男有女，有長有幼。

    可與陸晨施展出外道一劍時，郝福能依稀從他背後看到了古老存在不同。

    郝福施展出這外道神通時，他的背後什麼都沒有出現。

    毫無疑問，這說明他在大慈大悲黑蓮佛母的眼中，並不是什麼值得關注的存在。

    因此面對陸晨的這第二劍，郝福只能夠選擇被動防禦。

    砰！

    當陸晨又一劍落下，那包裹着郝福的大量手臂立刻冒出了無數的裂痕。

    隨後這些手臂齊齊斷裂，從他的身上脫落下來。

    “噗呲！”

    郝福又吐出一口鮮血，身上的傷勢進一步加重了。

    要知道所謂的護體丹氣，本質上就是一種金丹顯化的手段。

    到了金丹期後，修士可以利用自己的金丹調動周圍更多的天地之力。

    因此他們的護體丹氣看似是通過自身修爲來維持。

    可實際上他們其實是借用天地之力達到類似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因此除非是同級別的存在，又或者是具備能夠以力破巧的恐怖手段。

    不然能戰勝金丹期的，往往也只有金丹期修士。

    但眼下的陸晨卻通過某種特殊手段，達到了許多人無法達到的地步。

    他這兩劍，第一劍切斷了郝福體內金丹與天地間的聯繫，從而讓護體丹氣破碎。

    而這第二劍又斬斷了郝福和背後古佡的聯繫，進一步加重了他的傷勢。

    兩劍，就兩劍。

    他這兩劍，讓郝福感受到了什麼才是天地寵兒。

    也感受到了什麼才是真正被古佡的偏愛。

    郝福付出了無數努力，做了無數的事，用盡一切辦法想要討好大慈大悲黑蓮佛母。

    可換來的，不過是佛母隨手的施捨。

    但陸晨呢？

    若不是陸晨自己施展出外道化身，那他幾乎覺得陸晨和尋常修士沒有任何區別。

    完全沒有一點被古佡之力污染的架勢。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

    要麼是他有規避被古佡之力污染的辦法。

    要麼就是他得到了古佡的眷顧，可以毫無代價的借用祂們的力量。

    在郝福看來，陸晨肯定是後者。

    嫉妒，無邊的嫉妒。

    此時的郝福看向陸晨的眼神，就好像一個被邊緣化的孩子，嫉妒的看着另外一個被萬千寵愛給予一身的孩子一樣。

    “被古佡眷顧又如何，說到底，你依舊只是練氣！！！”

    “我不信現在的你，還能借用那位的力量！”

    郝福怒吼一聲，也不等體內的氣息調整好，當即一掌朝着陸晨砸過來。

    而這一掌在半空中化作了巨大的肉掌，遮天蔽日。

    可陸晨接下來的動作，卻讓郝福的表情從瘋狂，變成了恐懼。

    因爲他看到陸晨居然又一次擺出了那個讓他懼怕的動作。

    只是這一次陸晨不是用外道化身來施展的那一劍。

    而是用的本體。

    看到這一幕，郝福立馬條件反射的想起了前面那兩劍給自己帶來的痛苦。

    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這小子怎麼敢用本體去承受那一位的力量啊！

    他真以爲被偏愛的人，就可以一直有恃無恐下去嗎！

    哪怕那些無上存在再寵愛他，可他也絕不可能毫無代價的，三番五次借用不屬於自己的力量！

    或許是猜到了郝福心中的想法，陸晨一邊施展着外道一劍，一邊開口了。

    “陳老師用生命爲我爭取來的機會，作爲學生的我就算是死，也絕不能將其浪費。”

    “斬。”

    對着的巨大手臂，陸晨一劍落下。

    下一秒，郝福那巨大手臂就停在了半空中。

    隨後無數的血線從那手臂上冒出來，並很快迸射出大量的血液。

    “啊！”

    郝福痛苦握着自己斷裂的右臂，一臉驚恐的看向陸晨。

    可當他發現陸晨那已經蒼白到沒有一點血色的面容，以及那如風中殘燭般脆弱的神魂後。

    心中的恐懼很快就變成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還好還好，還好他只有這一劍了。

    要是他還能施展出一到兩劍，那自己可就真的危險了。

    望着只能勉強站立的陸晨，郝福捂着斷臂，語氣複雜的說：“還好你只能斬出三劍，也還好伱只是練氣期，若你是築基或者能多斬出哪怕一劍，那我今日說不定真就死在你的手裏了。”

    “能教出你這樣的學生，老陳這一輩子……也算是值了。”

    可就在郝福就準備轉身帶着地上邊守一離開時，陸晨突然開口了。

    “誰告訴你……我只有這三劍了？”

    郝福驚恐的回過頭，發現一道金光突然出現在了陸晨的身上。

    他原本那千穿百恐的身體，如風中殘燭的神魂，在這金光滋養下居然開始不斷恢復。

    這種情況，就好像有什麼東西修改了陸晨身上的命數一樣。

    讓他出現了眼下這種違背天地至理的情況。

    “怎、怎麼可能？！”

    郝福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切，大腦一片空白。

    死而復生，這是真真正正的死而復生。

    絕不是類似奪舍或者借殼重生的手段！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手段嗎……

    看着陸晨從一個將死之人，到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

    郝福感覺自己從小塑造起來的修行之道，被徹底擊碎了。

    人死不能復生，魂飛而道消。

    這是刻在所有修士心中的至理。

    就算是佡孽也不例外。

    可陸晨卻打破了這個至理。

    別說陸晨只是個練氣期了，就算是金丹期、元嬰期……乃至真正的仙人。

    也絕不可能違背這一天地至理啊！

    不然世界早就亂套了。

    而也是在一刻，陸晨終於明白當年的青雲真仙爲何是選擇鎮壓小金龍，而不是選擇殺死它了。

    因爲小金龍掌握的道，是斬不滅的，哪怕仙人也不例外。

    【天道碎片（迴天）】

    【效果：可抵消一次死亡，原地復活】

    迴天，這就是小金龍吞噬了數個龍脈後，所掌握的道。

    其原理，大概便類似江山和王朝的關係。

    不管王朝怎麼變化，但江山還是那片江山，天還是那片天。

    而小金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代表的就是江山。

    只要它所代表的天地還在，那它這個代表萬里江山的氣運金龍，就永遠不會真正的死亡。

    反之，一旦這片江山消失了。

    那小金龍就真的死亡了。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萬里江山才是小金龍的真身。

    所謂的氣運金龍，不過這萬里江山的魂罷了。

    因此當年的青雲真仙若是想要斬了小金龍。

    那他就需要毀掉那萬里江山。

    這對於他來說，無疑是無法接受的事情。

    而陸晨雖然做不到小金龍那江山不滅，神魂不死的程度。

    可藉助這一小部分的天道碎片，他卻短暫達到了類似的效果。

    也就是面板上所說的……復活一次。

    簡單的幾個字，背後卻蘊含了恐怖的含義。

    迴天之道的浩瀚，比之那神祕的外道一劍還猶有過之。

    陸晨現在別說參透了，他連理解都無法理解。

    不過這些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都不重要了。

    因爲他必須先解決掉郝福這個重傷的假丹修士！

    “斬。”

    隨着陸晨又一次召喚出外道化身，那一道幾乎避無可避的一劍，又一次朝着郝福斬了過去。

    “不！！！”

    而這一次，郝福沒有再選擇正面抵擋，而是扭頭就跑。

    可他跑的再快，也不可能有陸晨這一劍快。

    只見郝福才剛剛跑出一步，他的身體就瞬間停在了原地。

    緊接着，他的頭顱就和身體分了開來，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就在陸晨還準備給郝福補上一劍的時候。

    他突然看到一隻虛幻的玉手從空中出現，從郝福的屍體上拿走了什麼。

    在那個玉手中，陸晨看到了一個不斷掙扎的小人。

    可不管那小人如何掙扎，他就是無法擺脫玉手的掌握。

    待那玉手消失，郝福的屍體瞬間乾枯了下去，並在啪一聲中變成了一攤粉末。

    看到這，陸晨知道郝福徹徹底底的死了。

    至於他的魂魄，應該是被黑蓮教背後的黑蓮佛母給取了去。

    而讓神魂落入到那等存在手裏，想來這對於郝福來說，絕對是比死還恐怖的事情。

    只是陸晨雖然暫時解除了危機，可他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因爲他環顧四周，發現只有自己和幾個同學僥倖存活了下來。

    而原本瘋狂進攻他們的齧齒鼠羣，此時就好像收到了什麼消息一樣，開始如潮水般褪去。

    與此同時，原本遮天蔽日的血雲不知爲何被人劈開了一道縫隙。

    陸晨擡起頭，只看到兩個身影出現在了那被斬開的血雲中。

    這兩個身影，一個是站立在斷劍上的老者，還有一個則是年輕劍修。

    這兩人雖然只是剛出現，可卻對洛城一中上空的子鼠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以至於子鼠不再管孟傳平，當即頭也不回的朝着遠處跑去。

    對此，那站在斷劍身上的老者悶哼一聲直接追了上去。

    至於那年輕劍修，則是朝着洛城一中周圍還殘留着的黑蓮教徒襲去。

    雖然只是築基修士，可陸晨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比郝福還大的壓力。

    因爲此人赫然也是一個掌握着劍意的劍修。

    且他身上的劍意，絕對不只一個。

    或許是身上的劍意與陸晨心心相印，那劍修遠遠就注意到了陸晨，並對着他露出了個和善的笑容。

    隨後他就立刻御劍追上了四處逃竄的黑蓮教徒們，開始大開殺戒。

    尋常人在築基時，最多也只能駕馭三到四把飛劍。

    可此人每一次的御劍，都是成百上千。

    這麼多的飛劍聚集在一起，就好像一個由飛劍組成的江河，讓人望而生畏。

    這便是清河道院的劍院首席，人稱‘風流劍仙’的江東流。

    萬里江水浪滔滔，卻唯一人獨領風騷。

    哪怕是在天驕雲集的清河道院劍院中，江東流也依舊是那毫無爭議的，最出彩的一個。

    畢竟他能當上劍院首席靠的可不是什麼關係。而是一劍一劍打出來的結果。

    看到這，陸晨也知道這黑蓮教的危機解除了。

    可這份劫後餘生的喜悅，在陸晨看到老師陳富貴的遺體後，瞬間就被沖淡了。

    一想到陳富貴不久前，還和自己私下裏討論如何宰兩大道院一頓的畫面。

    陸晨就感覺那一幕就彷彿就昨天一樣。

    想到這，他默不作聲的走到陳富貴遺體邊，莊重的行了個大禮。

    “感、感謝恩師多年來的教導，學、學生陸晨在此……恭賀老師飛昇。”

    天有陰晴月有缺，人有悲歡宴有別。

    在人生這漫長的道路上，既會有人不期而遇，可同樣也會有人不辭而別。

    滴答、滴答……

    愧疚，無窮無盡的愧疚。

    這既是因爲陸晨覺得是自己引來的黑蓮教，從而害死了陳富貴。

    也因爲他覺得自己要是能再強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這一切都會有所改變。

    如果他能早點築基，又或者他能早點修煉出合道境的劍術來……

    此時此刻，陸晨只感覺那殺死陳富貴的根本不是郝福，而是他自己。

    是他的弱小，害死了陳富貴。

    不知過了多久，陸晨擦了擦進了風沙的眼睛，望着陳富貴的遺體，鄭重的說：“老師，我以後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絕對不會……”

    至於這話到底是說給陳富貴聽，還是自己聽的，只有陸晨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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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