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仙人一醉，大夢千年

    啪！

    趙中明的龍爪雖然穿過了陸晨的身體。

    可意料之中一擊必殺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因爲就在趙中明的爪子剛剛觸碰到陸晨身體的瞬間，陸晨的身體就如鏡子一般當場破碎，化作無數蓮花花瓣，消失在了原地。

    不多時，隨着一道道蓮花花瓣在遠處凝聚，陸晨的身影憑空出現了。

    【特殊天賦：仙靈蓮胎】

    【效果1.仙靈之息：提升十倍靈力上限。可大幅度提升靈力恢復速度，淨化自身方圓百米內的靈力。】

    【效果2.靈魂蓮胎：提升十倍神魂強度。可凝聚靈魂花瓣，用於移動、防禦、攻擊等……可將法寶收納到神魂中，緩慢強化。】

    【當前靈魂花瓣數量：9】

    靈魂花瓣，一瓣一替死。

    以陸晨如今的神魂強度和修爲，已經可以凝聚足足九朵靈魂花瓣。

    也就變相等於有額外的九條命。

    而趙中明看着這一幕，當即眉頭皺起。

    因爲他短時間內竟然看不出陸晨是用了什麼手段，來避開了自己這必殺之局。

    神通？

    術法？

    還是……特殊天賦？

    趙中明無法理解。

    不過無法理解歸無法理解，趙中明並沒有因爲此事而停下自己的動作。

    畢竟同時使用大盈玉璽和大盈山河社稷圖，哪怕是對他這個大盈王朝的皇帝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負擔。

    他無法長時間維持這個狀態，必須速戰速決。

    所以趙中明當即託着山河社稷圖，再次依靠着自身恐怖的修爲，以勢不可擋的姿態，再次朝陸晨衝去。

    而就在他衝出的瞬間，他的腳下彷彿出現了大盈王朝的江山縮影。

    彷彿他和陸晨此時就站在一片縮小的大盈江山之上。

    在如此環境中，趙中明不僅能夠瞬間鎖定陸晨的位置。

    更是能夠限制住陸晨在這個區域內的行動。

    也就是陸晨自身的劍域已經達到了合道境，能夠影響周圍環境。

    不然的話，身處於江山社稷圖中的他，就變相等於身處於某種合道境領域中。

    其下場可想而知。

    也就是眼下屍山血海劍域還在和大盈江山社稷圖互相抗衡。

    使得這個帝具的效果被極大程度的降低了。

    不然趙中明都不需要自己去抓陸晨。

    他只要一個念頭，就可以改變陸晨所在的位置，將其送到自己的面前。

    屆時，只要搭配上他那霸道無雙的王朝氣運之軀。

    四境之下的修士，想要在近身戰在贏過趙中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眨眼間，趙中明再次來到了陸晨的跟前。

    他周身的氣運金光覆蓋在右手，形成了一道巨大無比的龍爪，再次朝着陸晨落下。

    面對這巨大的龍爪，陸晨的絕天劍歸鞘，並擺出了一個拔劍的動作。

    緊接着，趙中明就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劍意從陸晨身上釋放出來。

    恍惚之間，趙中明彷彿看到了一個巨大的人影，出現在了陸晨的背後。

    他雖然看不清那人影的面容。

    可那種來自心底的顫慄，卻讓他深刻感覺到了。

    若是非要形容的話，就是他當初尚未修行時，第一次遇到對自己有敵意的修士時，所體會到的那種感覺。

    趙中明本以爲到了三境之後，他再也不會體驗到這種感覺。

    但感受到陸晨身上這陌生的劍意後，趙中明發現自己或許還是太小看外面的世界。

    在趙中明凝重的表情中，陸晨的劍……出鞘了。

    鏘！

    陸晨拔出絕天劍，隨後一劍揮出。

    這一劍既無特殊的技巧，也無什麼意境異象，顯得很是平平無奇。

    可就是這樣平平無奇的一劍，不僅輕而易舉的就破開了趙中明的龍爪。

    之後更是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讓那股無形的劍意斬在了趙中明的軀體上。

    噗呲！

    一劍落，血光出。

    趙中明周身那由王朝氣運所形成的護體金光，當即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緊接着，趙中明的金色龍袍破開，露出了其中深可見骨的傷口。

    這傷口從肩膀的位置開始，一路蔓延到他的腹部。

    幾乎要將其直接斬斷。

    若是換成一般的三境修士，就算是生命力旺盛的體修。

    絕對是十死無生的傷勢。

    可這樣的傷勢落在趙中明身上，卻也只是讓他停頓片刻。

    趙中明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劍傷，心有餘悸的說：“差一點，只差一點……”

    沒錯，就是差一點。

    陸晨這外道一劍的威力若是能再強上一點。

    那這一劍說不定還真能直接將他斬殺。

    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就是差的這一點，導致趙中明看似受傷頗重。

    但卻不致命。

    只見趙中明頭頂的大盈玉璽灑下金光，隨後他身體上的傷口就在極短的時間內痊癒。

    除了被斬出一道缺口的龍袍，此時的趙中明看上去就跟沒事人一般。

    而這一切都是在短短一兩秒的時間內發生的。

    王朝氣運的霸道，在這一刻毫無保留的展露出來。

    除非一時間擊中趙中明的要害，比如斬下他的腦袋，或者刺穿他的心臟。

    不然其他的攻擊對於趙中明來說，都是徒勞的。

    陸晨看着這一幕，雖然心中早有所料。

    但依舊有些驚歎於趙中明的手段。

    能夠斬斷一切的外道一劍，此時居然無法將趙中明斬殺。

    這不是外道一劍不行，而是他和趙中明之間的差距，很難用外道一劍來彌補。

    此時的他若想要一劍斬殺趙中明，確實是差了一點意思。

    在確定外道一劍都無法秒殺趙中明後，陸晨知道自己也不需要再繼續嘗試其他手段了。

    而同樣的想法也出現在了趙中明的心裏。

    他雖然在嘴上，對陸晨剛剛那一劍表現得很是雲淡風輕。

    可他的心其實早就提到了嗓子眼。

    剛剛只是差一點，可萬一陸晨找到了彌補那一點的辦法呢？

    他可沒有忘記陸晨那散落在周圍的劍花。

    雖然他到現在都不確定這些劍花能起到什麼作用。

    可他本能的覺得這些劍花絕對不是擺設。

    因此他絕對不會再給陸晨哪怕一點的準備時間。

    就在趙中明傷勢剛剛恢復，他就再次朝着陸晨襲去。

    他不相信陸晨那神祕的替死手段沒有代價。

    就算陸晨還能夠繼續用那種神祕的蓮花破碎替死，想來也絕對有次數限制。

    只要自己多來幾次，陸晨最終還是會死在自己的手中。

    以力破萬法，不外如此。

    但幾乎是在趙中明動身的瞬間，一道道青玄色的光芒開始沖天而起。

    與此同時，趙中明已然來到了陸晨跟前，一爪子朝着陸晨襲去。

    但和之前一樣的是，陸晨的身體再次化作無數花瓣，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現時，已然來到了其他位置。

    而周圍不斷升空的青玄光芒，卻是越來越多。

    且這些青玄光芒在空中匯聚後，居然慢慢變成了一把巨大的特殊仙劍。

    而只是凝聚出的劍柄，就有數十米之高。

    可想而知這特殊仙劍要是完全凝聚出來，會是何等的恐怖。

    不能讓他繼續凝聚仙劍了……

    幾乎是一瞬間，趙中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要麼他在陸晨凝聚出仙劍之前，先一步殺死陸晨。

    要麼就是陸晨凝聚好那仙劍，從而一劍斬殺自己。

    沒有任何中間地帶。

    雙方，都沒有退路可言。

    在如此情況下，趙中明的攻擊變得更加瘋狂了。

    他就如同那被困獸，不斷尋求着生路。

    但陸晨的靈魂花瓣卻是一次又一次讓他的攻擊撲空。

    在經過幾次後，趙中明也大概明白了陸晨這特殊天賦的原理。

    人乃萬物之靈，而陸晨似乎能通過某種方式，讓自己徹底變成‘靈’。

    在變成‘靈’的這一瞬間，一切的攻擊對於陸晨來說，都沒什麼意義。

    因爲無論是術法還是神通，其本質上都是由靈力組成的。

    除非他可以做到連靈力都能泯滅的程度。

    不然的話，他就拿陸晨的靈魂花瓣沒有一點辦法。

    此時此刻，趙中明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無力感。

    明明他已經看穿了陸晨的天賦本質。

    明明他也知道了問題出在哪裏。

    可是他卻找不到一點解決辦法。

    這種無力感，只有在當年他尚未修行，卻遇到那些修行者時候才有過。

    一晃數百年過去，他再次體會到這種感覺。

    明明他當初就是爲了不讓這種情況出現，才如此努力的修行。

    可眼下卻被一個遠比自己年輕的域外修士逼到如此地步。

    自己這數百年的謀劃，到底都是爲了什麼？

    一時間，趙中明有點迷茫了。

    而這份迷茫所帶來的，就是他的動作出現停頓。

    以至於在陸晨又一次重新凝聚出身軀後，他卻沒有繼續追擊，而是茫然的站在原地。

    他擡起頭看着已經凝聚出五分之三的浩然青蓮劍，眼神空洞。

    這一刻，趙中明感覺自己就好像回到了四百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一夜，他沒有任何修爲。

    面對着數十個圍攻阿玖的修士，他也如今日這般，除了看，做不了任何事。

    他本以爲只要自己掌握了大盈王朝，只要自己也踏上修行路，那他就再也不會遇到這種情況。

    而之後的幾百年，也證明了他的想法沒有問題。

    在遇到陸晨之前，趙中明覺得就算外界遠比大盈廣闊。

    可作爲三境圓滿的他，即便算不上頂尖，也應該屬於強者的範疇。

    但陸晨的出現，卻徹底打碎了他心中的這份驕傲。

    無論是修爲，還是年齡。

    陸晨都絕對不會超過五十歲。

    這份年齡就算是放在凡人身上，都不能說老。

    更何況是放在修士身上。

    只是一個弟子就能有如此實力。

    趙中明不敢想那些在陸晨之上的青雲宗長輩，會強大到何等地步。

    或許，也只有這樣的地方，才能培養出真正的仙人吧。

    想到這，趙中明的心中突然升出了強烈的好奇。

    “青雲宗內，如你這般實力的人多嗎？”

    聞言，陸晨思考片刻後說：“多。”

    元嬰、化神、乃至大乘……

    這些存在無一例外，實力都遠在此時的他之上。

    陸晨雖然沒見過青雲宗內的化神期及以上的大神通者。

    可元嬰期他在青雲宗卻見到不少。

    別的不說，光是青雲宗五峯的峯主，每一個就都是元嬰期修爲。

    更別說那些常年閉關的元嬰期修士了。

    而在聽到陸晨的回答後，趙中明眼神憧憬的看向頭頂的天空。

    此時的天空雖然被無數青玄光芒覆蓋，卻依舊難掩那夜空內璀璨的星河。

    趙中明彷彿想要透過這些，看到那片更廣闊的世界一樣。

    “如果有機會，朕還是想去外界看看，看看阿玖口中的世界，去她曾經到過的地方，去試試她那些讚不絕口的美食。”

    “若朕能再強一點，哪怕一點，或許就能跳出這裏了。”

    “可惜，可惜朕到頭來……依舊是那被困在井底的蛙罷了。”

    聞言，陸晨的眼神變得很是深邃，思考片刻後，還是決定道出他推測到的大盈真相。

    “與修爲無關，你……出不去的。”

    “嗯？爲何？”

    趙中明聽到這番話，表現得很是不解。

    因爲在他看來，自己出不去的唯一原因，是陸晨攔住了自己的出路。

    如果沒有陸晨，彼時的自己或許已經穿過那兩界之門，離開了此方天地。

    陸晨看着困惑的趙中明，平靜的說：“你所見到的真，不一定是真，你所見到的假，也不一定是假，仙人一醉，大夢千年……”

    “那門，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你要找的東西，也從來不在這裏。”

    “很多時候，真相所代表的不一定是希望，而是……更深的絕望。”

    聽到這話，不只趙中明，連帶着學宮內的衆人全都愣住了。

    在場的人除了個別悟性稍差外，其他人全都是心性出衆之輩。

    他們只是一瞬間，就明白了陸晨所要傳達的信息。

    以及陸晨對於真仙試煉的理解。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

    所謂的真仙試煉，或許從一開始……就不過是仙人的一場夢。

    趙中明，乃至整個大盈王朝，也不過是仙人夢中的產物。

    什麼是真？

    傳承是真，記憶是真，試煉者是真。

    什麼是假？

    世界是假，蠱修是假，一花一木是假。

    若一切真如陸晨所說，那趙中明所要找的‘門’，確實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因爲走出門的那一刻，他就等於醒了。

    而醒了的夢，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因此趙中明從一開始走不出去，也不能出去。

    陸晨本以爲趙中明在聽到這些後會徹底崩潰。

    哪知他此時的表情卻變得無比輕鬆。

    彷彿那一直壓在心中的大石，被徹底卸下了。

    他看着陸晨，笑着說：“或許一切確實如你所說，我們這些人從一開始，就不過是仙人的黃粱一夢。”

    “可朕答應過阿玖，我一定會帶她回家。”

    “所以就算這一切是假的，我也要親眼去看一看。”

    “畢竟就算世界是假的，人是假的，但記憶是真的，愛……也是一定是真的。”

    “況且你應該找到了那‘門’之所在，不是嗎？”

    聞言，陸晨面露異色。

    因爲一切正如趙中明所說，他確實找到了‘門’，一道有可能讓趙中明這些‘人’，走出仙人一夢的‘門’。

    只是這‘門’是否有用，他不確定。

    因爲在今天之前，他並沒有想去試這‘門’是否存在。

    但既然趙中明想試，那自己不介意幫他一把。

    畢竟他也很好奇，當假的夢遇到真的人，這夢……能成真嗎？

    而這‘門’，就是記憶。

    記不住的夢是一場泡影。

    但能記住的夢，又未嘗不能成真。

    趙中明想要靠自己在離開仙人之夢的同時，保住自己的記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爲他在這裏所能接觸到的一切，都是虛假的，無法帶出這仙人一夢。

    但他是假的，自己卻是真的。

    他帶不出的東西，自己卻可以。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以真身進入真仙試煉的陸晨，才是趙中明一直苦苦尋找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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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