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4【結盟】

    畫家忍不住揚起了下巴，略顯驕傲：“當然是真實的，不要小瞧我積累的素材——實際上我剛纔說過的那些案子裏，有不少都被我碰巧撞見過，所以我才覺得那只木偶跟我有緣。”

    江夏沉默了一下，再看向他時，目光隱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他取出自己的名片：“雖然上次應該已經給過你了，但我擔心你沒存下我的聯繫方式……”

    “存了。”畫家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比我的木偶差多少。”

    江夏正色道：“如果你再發現周圍有可能關於命案的異常，一定要及時告訴我，人命關天，我會盡力阻止。”

    正要伸手去接那張變了款式的名片的畫家：“……”

    ……突然就不想找你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個偵探雖然善於破案，但命案的發生往往只在一瞬間——前幾次也沒見江夏成功阻止過案子，相比起來，這個偵探命案纏身的特性實在誘人。

    思緒電轉間，畫家停滯了片刻的手繼續伸出，接過了那張新名片。

    他低頭打量幾眼，蹙了蹙眉：“設計得還算不錯，但這種風格跟你很不搭調。”

    江夏有些好奇：“那應該是什麼風格？”

    畫家不知從哪又摸出一個小一號的本子，刷刷起了個草稿：“這樣的吧。”

    江夏瞥了一眼，發現紙上好像是一扇蝕骨嶙峋的大門，兩邊有鐮刀交錯，邊角還綴着漆黑的鴉羽，僅僅只是草稿，也能看出其中幽森詭譎的味道。

    江夏看得眼睛一亮：“……”不錯不錯，只是黑白草稿就這麼具有衝擊力，等之後用黑紅上色，再配上白骨模樣的字體，效果一定絕佳。改天得騙他過來畫幾套新名片，或許還能順便蹭點案子——這個畫家也一副事件體質很強的模樣，想來不比別人差。

    不過……

    短暫暢想了一會兒，心情不錯的高中生突然沉默。

    “等等，沒記錯的話，我好像是個偵探。”江夏摸摸下巴，思緒飄散，“來找我的要麼是一些循規蹈矩的成功人士，要麼就是受到了某種威脅想獲得安全的倒黴市民，如果用這種名片……把他們嚇跑了怎麼辦？”

    “但是這圖樣看上去的確不錯……”

    猶豫片刻，靈媒師有了主意。

    “問題不大，大不了先做出來放着。到時候就算不用來發給委託人，也可以送給一些不會被名片嚇跑的傢伙，比如組織同事或者fbi——名片嘛，功能性最重要，這些人就算不喜歡上面的圖畫，總不能把名片扔掉，那可是十分沒有禮貌的行爲。”

    偵探和畫家相談甚歡的時候。

    旁邊，赤井秀一打量着畫家的目光，無聲變得凝重了許多。

    赤井秀一：“……”數年間遇到的不同案件，彼此之間“恰好”有着緊密的關聯？

    ……世界上不可能有那麼巧的事，這“巧合”背後，一定有着貓膩。

    一邊想着，赤井秀一一邊按着手機，把剛纔聽到的所有案子提煉出來寫進郵件，然後按下發送，發給了他勤奮的同事。

    有那些關鍵詞在，這些案件的相關新聞應該不難找到，而只要能證明它們的真實性，並從這些案件邊緣找到畫家的身影，那就能說明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小林星二至少從五年前開始，就已經得到了烏佐的關注。

    “和烏佐持續接觸了5年……如果真是這樣，這個畫家身上一定能挖出不少東西。運氣好的話，沒準這人會是烏佐的重要部下、掌握着許多他的相關線索，就像伏特加和琴酒一樣。”

    赤井秀一謹慎思索着：“不過這當中有一個問題——小林星二爲什麼要主動暴露這些信息？”

    “最好的情況是，‘那個人’沒能察覺到我的存在，因此他不知道我會聽見這些話。”

    不過想起畫家紙上自己的死亡特寫，以及今天遇到的許多針對，赤井秀一又默默排除了這個推測。

    “應該是另外一種可能。”赤井秀一心中暗道，“烏佐想通過畫家達成某種目的，爲了這個目的，他不介意讓畫家暴露一些在他看來無關緊要的信息。”

    “至於那個目的……”

    赤井秀一目光一動，落到了被那張名片設計吸引的江夏身上。

    赤井秀一：“……”

    ……那個組織版莫裏亞蒂，果然對東京的福爾摩斯很感興趣。除了平時在江夏周圍搗鼓出來的命案，今天畫家帶來的信息，很可能也是烏佐遊戲當中的一部分。

    而雖然有波本這個臥底對江夏多加庇護，但和這位一天打不知多少份工的大忙人相比，烏佐無孔不入的滲透顯然技高一籌。

    “再這麼下去，別說維護江夏了，或許波本哪天也會因此栽在‘那個人’手裏——對一個擅長掌控人心的‘導演’來說，洞悉人的本質不算一件太難的事，波本如果和他接觸不多還好，可如果接觸太多……這對臥底來說就很危險了。”

    赤井秀一對臥底同行的安危有些擔憂：“得想辦法提醒他一下。當然，最好能和波本結成同盟，然後我們裏應外合，想辦法拿到更多關於烏佐的消息。”

    工作一項一項增加，赤井秀一整理了一下思緒，十分樂觀地開始給今後的行動排序。

    ……

    目暮警部沒注意到有的偵探正在旁邊摸魚。

    他回頭看到江夏正在跟畫家交談，還以爲這位偵探是在從那塊難啃的骨頭那裏幫警方尋找線索，於是目暮警部很快欣慰地收回了視線，繼續做着自己的努力。

    他望向鑑識科的警員：“屍體的死因確認了嗎？”

    警員點了點頭：“是氰化物中毒。”

    赤井秀一回過神，往這邊看了一眼，暗中關注着案情，以便預判這當中可能出現的種種變數。

    此時聽到這個死因，他不算意外：先不說畫家那幅充滿了預言和警告的死亡圖畫，只從屍體的模樣也能大致看出死因——人死後體表往往會很快失去血色，但面前這具屍體，指甲和嘴脣卻不僅沒有發白，反倒呈現出了豔麗的櫻紅。這無疑是氰化物中毒常見的症狀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