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五十二 洛神宇

    京都國際機場。

    時近正午，秦陽和趙棠乘坐的飛機，終於降落在了機場。

    剛下飛機的秦陽和趙棠，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果然就是鎮夜司的掌夜使齊伯然。

    如果讓鎮夜司的其他人知道，堂堂齊掌夜使，竟然會在機場親自迎接一個普通小隊的隊員，恐怕下巴都得驚得掉下來吧？

    只是這個時候無論是秦陽還是趙棠，又或者說齊伯然本人，都沒有心情去關注這些小事。

    “直接去藥劑堂！”

    上車之後，齊伯然直接朝着前邊的司機吩咐了一句，讓得後者回過神來，連忙收回打量秦陽的目光。

    能當掌夜使的專職司機，這位自然也不會是什麼普通人，甚至是一尊達到融境的強者。

    可正因爲鄭心跟在齊掌夜使身邊多年，他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掌夜使對某一個年輕人如此重視的。

    親自到機場迎接，甚至還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這要是說出去，恐怕整個鎮夜司都沒有人會相信吧？

    身爲融境強者，鄭心當然能感應出這一男一女都只是裂境。

    就這樣的修爲，爲什麼會得到齊掌夜使如此重視呢？

    只是這個時候的鄭心根本不敢多問，畢竟掌夜使臉色有些陰沉，明顯心情不太好，他可不想觸自家掌夜使的黴頭。

    “齊叔，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當穩穩開車的鄭心，在聽到後邊傳來這樣一道聲音的時候，心頭再次一動。

    鄭心知道，齊伯然所在的齊家是一個大家族，有很多齊家的人他都是認識的，卻從來沒有見過後邊的這個年輕人。

    而能以“叔”稱之的年輕人，恐怕跟齊掌夜使的關係定然不淺吧？

    “我剛剛又跟徐昆那邊聯繫了一下，洛聞的情況……不太好！”

    這或許就是齊伯然臉色陰沉的原因。

    因爲他清楚地知道，若是洛聞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未必就真能護住秦陽。

    那位掌夜使洛神宇雖是女流，行事卻是霸道之極，而且有點屬於女人的無理取鬧，有時候其他三位掌夜使都會主動退讓一步。

    更何況現在齊伯然只知道是藥劑出了問題，但具體是什麼問題，連藥劑堂的三位正副堂主都並不清楚。

    所以他們才第一時間給秦陽打了電話，畢竟秦陽才是完美細胞變異藥劑的創始人。

    又或者說藥劑堂只是遭受了無妄之災，他們並不想背這個黑鍋。

    洛掌夜使一怒，那不是什麼人都能扛得住的。

    “確定真是完美細胞藥劑的問題嗎？”

    秦陽沉吟片刻，開口問了一個問題，事實上他對自己的完美細胞藥劑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如今的秦陽，可不再是當初那個藥劑學的半吊子。

    跟着天護法雲舟潛心學了半個月，他現在也能稱一聲藥劑學專家了。

    雖然還是有些沒有搞懂自己的血脈之力，可以前從來沒有出過什麼變故。

    別的不說，就眼前這位齊掌夜使的親外孫女，不也是在秦陽血脈之下成爲一名變異者的嗎？

    “這樣的大事，我想徐昆他們是不敢胡說八道的。”

    齊伯然知道秦陽在想些什麼，他的口氣也有些凝重。

    而聽得他這兩句話，秦陽只能是微微點了點頭。

    誠中齊伯然所言，現在這件事已經牽扯到了兩大掌夜使。

    若是藥劑堂還敢玩什麼貓膩，那就不是洛神宇一個人的怒火了。

    而如果真是這樣，那恐怕就真的跟完美細胞藥劑有關，秦陽這個始作俑者，無論如何也躲不過這一劫。

    “秦陽，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有我在，即便那洛聞真的死了，也定能保你安然無恙。”

    當齊伯然這幾句話說出口後，前邊的司機鄭心又有些震驚了。

    因爲聽掌夜使的意思，是不惜跟那位洛掌夜使撕破臉皮，也要保住這個裂境年輕人的性命嗎？

    這可不是一般的關係了。

    “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秦陽的神經可沒有鬆懈下來，他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這並不僅僅是牽扯到了一尊鎮夜司的掌夜使，還可能讓秦陽曾經自信滿滿的完美細胞變異藥劑推倒重來。

    這可是秦陽賺取鎮夜司積分最強大的手段之一，於公於私，他都不想看到完美細胞藥劑真出什麼大問題。

    秦陽的這份鎮定，還有那沒有逃避的責任心，讓得齊伯然微微點頭，心想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年輕人。

    “掌夜使，藥劑堂到了。”

    約莫二十多分鍾後，前方的司機輕聲開口，然後前邊的大門口就有一道身影走近。

    待得鄭心搖下車窗，看了那人一眼之後，後者的身形瞬間站得筆直，顯然知道這位到底是誰的司機。

    然後大門打開，鄭心徑直將車開進了藥劑堂內部。

    而他們這車都走得很遠了，後邊的那位依舊沒有任何的動作。

    “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走吧！”

    當車停穩之後，秦陽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帶着趙棠走下車來。

    齊伯然從另外一邊下車，示意司機在這裏等着，然後便當先領路，朝着藥劑堂最核心的實驗中心走去。

    說是實驗中心，其實是好大一片建築，這也是秦陽第一次來鎮夜司的藥劑堂，讓得他都心中驚歎。

    很明顯鎮夜司總部雖然也在京都，但旗下各個部門卻並沒有全都在一起，而是各有各的區域。

    這藥劑堂外邊看起來就真像是一個龐大的製藥工廠，只不過這個製藥廠研究的東西，全部跟變異者有關，這就不足爲外人道了。

    實驗中心的大門口，早就等了一道身影，正是跟秦陽打過多次交道的副堂主徐昆。

    只是此刻徐昆的臉色同樣很難看，甚至看向那邊某道年輕身影的目光，還有一絲幽怨。

    “齊掌夜使，秦陽，你們總算是來了！”

    看到三人的徐昆快步迎了上來，他先是朝着齊伯然行了一禮，然後看向秦陽的目光很不自然。

    顯然在徐昆他們的心中，覺得自己是受到了秦陽的連累。

    這年輕人研究出來的所謂完美細胞變異藥劑，其實並不完美。

    現在還在洛掌夜使的親人身上出了事，導致他們藥劑堂都不好交差。

    徐昆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爲什麼就這麼相信秦陽呢？

    那個時候也不過是親眼看到一人一獸成功罷了，這對於一向嚴謹的藥劑堂來說，試驗人數實在是有些太少了。

    他們當時都沉浸在了完美細胞變異藥劑的興奮之中，想着這樣的藥劑，可以給藥劑堂甚至鎮夜司帶來怎樣的榮耀。

    殊不知這才成功了幾個人之後，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如今洛掌夜使就守在藥劑堂中，讓得林堂主都是壓力山大。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叫秦陽的傢伙帶來的，這讓藥劑堂的幾位大佬，心情都是極爲煩躁。

    尤其那位實驗室主任沈然，在焦頭爛額之餘，卻有些幸災樂禍。

    顯然他一直都很不待見秦陽，巴不得出點事呢。

    如今事情確實是出了，而且還是這樣的大事。

    沈然清楚地知道洛掌夜使肯定是不會輕易放過秦陽的，自己被對方羞辱的仇，應該也能得報了吧？

    不過相對於沈然，徐昆和蔡啓東這二位倒是對秦陽沒那麼多的看法。

    他們只是覺得秦陽的完美細胞藥劑出了什麼問題，而這個問題，或許連秦陽這個主人都未必清楚，更不要說解決了。

    好在現在秦陽並沒有逃避，而是第一時間就趕到了藥劑堂，就這份責任心和膽氣，還是很讓徐昆佩服的。

    畢竟徐昆雖然之前沒有說具體的內容，但在齊伯然親自打電話過來問了之後，他就知道這件事應該是瞞不過秦陽了。

    明知道自己過來肯定要承受洛掌夜使的怒火，甚至可能有一些控制不住的後果，但秦陽還是這麼快就趕來了。

    哪怕有着齊掌夜使陪着，徐昆也知道這件事不好解決。

    因爲洛聞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一命嗚呼。

    他們這些藥劑堂的高層，可不僅僅是藥劑學大拿，更是醫術驚人之輩。

    連他們都束手無策，就算是秦陽過來，多半也是徒勞無功吧？

    “走吧！”

    秦陽沒有拖泥帶水，也沒有跟徐昆敘舊，更有沒問具體的情況，而是輕聲開口，直接從後者身邊快步走進了大門。

    反正很快就要見到那個洛聞，自己親自上手探查，總比聽徐昆描述要有用得多吧。

    見狀徐昆也不由愣了一下，但下一刻便是快步跟上頭前帶路，不一會一行人已經是來到了一個房間門口。

    這個房間的大門沒有關，顯然隨時都在等着某人的到來。

    “呼……”

    秦陽腳步微滯，但下一刻便是深吸了一口氣，大踏步朝着房間內裏走了進去。

    這裏看起來並不像實驗室，更像是一個大病房。

    剛剛走進來的秦陽，就看到數道身影圍在一個病牀旁邊。

    除開病牀上昏迷的那人，其中兩道對他來說並沒有太過陌生，正是藥劑堂的另外一位副堂主蔡啓東和實驗室主任沈然。

    這二位之外，還有一道身形矮小的蒼老身影，乃是藥劑堂的堂主林仲甫。

    秦陽雖然沒見過，卻通過電話，是以有所猜測。

    而秦陽之所以猜出林仲甫的身份，還有另外一重原因。

    那就是在林仲甫的身邊，還站着另外一道氣勢驚人的身影。

    這是一個女人，單看像貌的話看不出多大年紀，身上也沒有太多的氣息顯露，但秦陽還是第一時間意識到這位是誰了。

    “掌使夜：洛神宇！”

    秦陽的目光落到那個女人的身上，不知爲何，就這麼一眼看去，他發現對方的身周，彷彿有着某種特殊氣息在不斷波動。

    就感覺洛神宇平靜地站在那裏，跟其他人卻好像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空間強者嗎？”

    秦陽心中有所猜測，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觀察一位精通空間之力的化境強者，果然是名不虛傳。

    “你就是秦陽？”

    就在這個時候，從那個女人的口中，突然問出這一句話來。

    而她的目光，早已經鎖定了那個出現在門口的年輕人。

    進來的四人之中，其中趙棠是女人，齊伯然和徐昆的話，洛神宇都認識，所以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是我……”

    唰！

    秦陽剛剛點了點頭，然後他就看到洛神宇似乎擡了擡手。

    再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被一股神祕的力量拉扯而出。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甚至齊伯然都有些猝不及防之下，秦陽就已經被洛神宇拉扯了過去。

    當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洛神宇那白晰的右手手掌，已經是扼住了秦陽的咽喉要害，讓得所有人大吃一驚。

    “洛掌夜使，手下留情！”

    齊伯然心情變得相當惡劣，他口中低喝出聲，身上繚繞着淡淡的氣息，大有一看情況不對，就要立時出手去救秦陽的架勢。

    “齊掌夜使，你最好別動！”

    就在此時，一手扼着秦陽脖頸的洛神宇，卻是頭也沒擡地提醒了一句，讓得齊伯然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這剛剛還在外間說過有我在，不會有什麼危險，沒想到轉眼之間秦陽就落入了洛神宇的手裏，想想還真是可笑啊。

    可一來齊伯然沒有想到洛神宇竟然會直接動手，再者對方對空間之力的運用，也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很是無奈。

    同爲化境巔峯強者的洛神宇，出其不意之下控制一個裂境的秦陽，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齊伯然並沒有太過擔心，畢竟他維護秦陽的態度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想來洛神宇應該是不會輕易撕皮臉皮的。

    最重要的是，齊伯然能清楚地感應到，病牀上的洛聞雖然氣息微弱，卻終究還留着一條性命，雙方自然也沒有到不死不休的關頭。

    這邊提醒了齊伯然一句的洛神宇，眼睛從來就沒有離開過秦陽，下一刻她的眼眸之中就浮現出一抹異色。

    “小子，你不怕死嗎？爲什麼不反抗？”

    洛神宇冰冷的聲音傳將出來，而她的右手微微用力，讓得秦陽的一張臉頃刻之間脹得通紅，差點連舌頭都伸出來了。

    “我……我……”

    秦陽有心想說點什麼，但因爲對方手指太過用力，讓得他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樣的一幕，也讓旁觀衆人面面相覷。

    你洛掌夜使既然是在問話，可爲什麼手上要這麼用力？

    難道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秦陽還能回答你的問題嗎？

    似乎是發現了旁邊衆人異樣的目光，尤其是齊伯然陰沉的臉色，洛神宇的右手五指微微鬆了鬆。

    “呼……咳咳……”

    秦陽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卻因爲吸得太急而劇烈咳嗽了起來。

    洛神宇一直冷臉盯着秦陽，似乎是在壓抑着心中的極致暴怒。

    “我……咳咳……，在洛掌使夜手中，反抗有用嗎？”

    秦陽總算是順了口氣，而這話出口後，旁觀衆人都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而且他們都是心思深沉之輩，清楚地知道如果秦陽如果真的選擇反抗，恐怕要吃更多的苦頭。

    剛纔的沈然就是這樣想的，他知道洛掌夜使到底是如何的憤怒。

    而秦陽這個完美細胞藥劑的主人，自然就成了最佳的出氣筒。

    只是現在這樣的情況，讓沈然有些不太滿意，洛掌夜使不會這樣就放過秦陽這小子了吧？

    除了沈然之外，藥劑堂的堂主林仲甫也在不斷打量秦陽。

    在這一次的變故之前，林仲甫雖然沒有見過秦陽，但他對這個研究出完美細胞藥劑的年輕人，無疑是極其欣賞。

    爲此林仲甫不惜親自跟秦陽溝通，大開方便之門，將秦陽收入藥劑堂成爲了一名研究員。

    也就是這件事還沒有在藥劑堂傳開，如果讓那些兢兢業業幾年甚至是十幾年才當上研究員的人知曉，不知道要如何羨慕忌妒了。

    可偏偏這才沒過去多久，就出了這麼一件大事，事關洛神宇這個掌夜使，這兩天林仲甫覺得自己頭都要炸了。

    又或許在林仲甫的心中，覺得是完美細胞藥劑真的有問題，就算是秦陽親自過來，恐怕也不能解決這件事吧。

    此刻秦陽的表現，倒是讓林仲甫有些刮目相看。

    至少這個只有裂境的年輕人，在面對洛神宇這樣的大人物，還被對方第一時間就扼住咽喉的情況下，好像並沒有太過失態。

    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這樣的狀態，林仲甫覺得自己在這個年紀，恐怕也做不到像秦陽這般鎮定。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洛掌夜使應該只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並不是真的想要殺我吧？”

    秦陽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這更讓林仲甫幾人心生佩服了。

    這小子有着超乎其年紀的冷靜啊。

    無論是齊伯然還是林仲甫，甚至是對秦陽極不待見的沈然，其實都知道洛神宇固然憤怒，卻絕對不會就這樣將秦陽殺掉。

    秦陽要是真的死了，那躺在病牀上的洛聞又由誰來救呢？

    “你猜錯了，我就是想要你的命！”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覺得洛神宇只是想要嚇嚇秦陽的時候，卻不料從她的口中竟然發出這樣一道冰冷的聲音。

    緊接着衆人就又看到秦陽的一張脹得通紅，這一次是真的連舌頭都伸出來了。

    很明顯洛神宇一指的力量，比先前還要大得多。

    “這個瘋女人！”

    見狀齊伯然身上氣息升騰，現在連他都有些看不透洛神宇的心思了。

    難道這個女人是覺得洛聞現在的狀態已經無力回天，想要讓秦陽給自己的侄子陪葬不成？

    這種心態也並非不可能出現，畢竟秦陽的年紀擺在那裏，又只有裂境後期，怎麼看怎麼不靠譜。

    要知道連藥劑堂的這些專業大佬，包括林仲甫這個化境的藥劑堂堂主，都對洛聞的情況束手無策，更何況是一個年紀輕輕的秦陽？

    而就在齊伯然要忍不住出手的時候，那邊被扼得伸出舌頭的秦陽，卻是在這個時候擡起了手臂，朝着某個方向指了指。

    衆人順着秦陽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那赫然就是洛聞所躺的病牀，當下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洛神宇自然也看到了秦陽的動作，她手中的力氣終於消減了幾分，甚至在片刻之後鬆手放開了自己的手掌。

    “呼……咳咳……咳咳……”

    秦陽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咳嗽聲響徹整個病房，約莫半分鐘之後才緩過勁來，但那臉色依舊極不自然。

    “救活洛聞，否則你依舊會死！”

    想來洛神宇並沒有打消心中的殺意，只是她終究生出了一絲奢望，尤其是看向病牀上那道身影的時候。

    雖然洛神宇心中覺得是秦陽的完美細胞藥劑害了洛聞，可是讓洛聞來接受完美細胞藥劑的這個決定，卻是她自己做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洛聞這一次真的死了，洛神宇也是要擔一定責任的。

    所以就算洛神宇並不覺得秦陽這小王八蛋能救得了洛聞，但在藥劑堂幾位都束手無策之後，她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一次了。

    對於洛神宇的話，齊伯然無疑很是不滿，這女人真當自己不存在嗎？

    就算你是精通空間之力的頂尖強者，可咱老齊同樣是化境巔峯，而且是化境的精神念師。

    真要打起來，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這一次的事情，雖然說秦陽的完美細胞變異藥劑可能真出了問題，但那是誰都不想發生的變故。

    至少在齊伯然看來，秦陽就算有錯，也罪不致死，怪只怪那洛聞太過倒黴吧。

    齊伯然可是親眼見過幾次秦陽的手段，連他的那個外孫女溫晴，也是靠着秦陽才成爲變異者的。

    藥劑堂跟秦陽合作的完美細胞藥劑，齊伯然也知之甚深。

    甚至他還刻意關注過，之前已經成功過好幾個了。

    所以齊伯然心中，或許是完美細胞變異藥劑並不完美，極小的機率又剛好被洛聞碰上了，這才導致了這一次的失敗。

    不過齊伯然也知道洛神宇正在氣頭上，精神也處於一種緊繃狀態，隨時可能爆發，所以也就沒有在這個時候再去刺激對方了。

    “哼，我早就說過了，這世上不可能有百分百成功的完美細胞變異藥劑，你們還不信，現在怎麼樣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冷哼聲突然從某處傳來。

    原來是實驗室主任沈然終於忍耐不住，將自己的心理話說了出來。

    作爲實驗室主任，沈然研究細胞變異藥劑已經有很多年了。

    可就算是他，研究出來的藥劑，也不過只有七八成的成功率罷了。

    偏偏這個時候橫空冒出個秦陽，說自己研究出了百分百成功的細胞變異藥劑，這就讓沈然很不爽了。

    這等於說是讓他這麼多年的努力，全都做了無用功，更讓他以後要走的路變得一片茫然。

    藥劑堂其他幾位都是朝着沈然看了一眼，心想這話雖然有點難聽，卻也是事實。

    現在看來，秦陽這所謂的完美細胞變異藥劑，顯然並不完美。

    這還不到十個人呢，竟然就失敗了。

    而洛聞可是注射過一次細胞藥劑失敗的人，如今第二次注射失敗，死亡率超過了八成。

    “我先看一看他的情況再說吧！”

    秦陽並沒有理會沈然的冷嘲熱諷，見得他平復了幾分體內的氣息之後，便是緩步走到了病牀之前。

    在衆人目光注視之下，秦陽右手伸出食中兩指搭在了洛聞的腕脈之上，似乎是在仔細感應着什麼。

    “你以爲……”

    “閉嘴！”

    就在沈然滿臉冷笑，想要再說點什麼的時候，一道厲喝聲突然傳來，嚇了他一個激靈。

    而當沈然轉過頭去，看到那出聲的是誰時，頓時就閉嘴了。

    鎮夜司掌夜使，化境巔峯強者的齊伯然，他可得罪不起。

    “別打擾他！”

    由於沈然是自己的人，這個時候林仲甫也不得不站出來提醒一句。

    而對於沈然的爲人，他又怎麼可能不清楚呢？

    洛神宇只是冷眼旁觀，看起來這些事似乎跟她沒什麼關係。

    但沒有人看到的是，她放在後腰上的手指，有些輕微地顫抖。

    此刻的秦陽，已經是洛聞最後的希望，無論洛神宇有多不待見秦陽，她都希望真的能發生奇蹟。

    “嗯？”

    約莫一分鐘過後，秦陽臉色突然一變，然後他的右手手指，就彷彿受到了劇烈地震動，甚至把他整個身形都震得退了一步。

    “秦陽，怎麼了？”

    齊伯然第一時間就問了出來。

    其他人或臉現疑惑，或心情期待，當然還有沈然那一臉的冷笑，他們的目光都是盯着秦陽的臉。

    “這人的體內，好像……好像有一股特別強大的血脈之力！”

    秦陽沉吟了片刻，並沒有任何隱瞞，將自己剛纔感應到的東西說了出來，讓得衆人都是若有所思。

    “洛聞是我洛家嫡系，血脈之力強點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洛神宇這個時候冷聲接口，這一下林仲甫他們又都是緩緩點頭。

    一般來說，像這些強大的變異家族，後輩成爲變異者的機率無疑更大。

    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洛神宇所說的血脈傳承。

    洛神宇乃是化境巔峯的頂尖高手，洛家自然也還有其他高手。

    在這種情況下，洛聞沒有成爲天然變異者，其實是很不正常的。

    這也讓洛家只能退而求其次，試圖用細胞變異藥劑，將洛聞變成一個人工變異者。

    雖然修煉速度差點，卻也能讓洛聞好受一些。

    只是洛聞在第一次的細胞變異藥劑注射之後竟然失敗了，這對洛神宇他們來說，無疑是很難接受的一件事。

    而爲了洛聞的生命安全着想，這幾年洛家沒有再去冒險。

    他們覺得有洛家的保護，洛聞就算是當一個普通人，也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直到藥劑堂這邊完美細胞藥劑橫空出世，才讓洛家再次看到了希望。

    最終由洛神宇拍板，將洛聞送到了藥劑堂，接受第二次的細胞變異藥劑注射。

    只是這最後的結果，那也不用多說了。

    此時此刻，秦陽居然拿洛聞的血脈說事，這小子是想要推卸責任嗎？

    如此明顯的伎倆，洛神宇自然是不會輕易讓對方得逞了。

    在她看來，自己還真是高看這姓秦的小子了。

    “我說秦陽，你就不要再爲自己的失敗找藉口了！”

    沈然的話可就更加直接了，聽得他冷笑道：“明明是你自己失誤，卻說是人家的血脈問題，真當咱們在座的全是傻子嗎？”

    沈然也並不是個草包，他覺得如此明顯的推卸責任，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輕易看得出來。

    如今他將這個事實點明，就是不想讓秦陽矇混過關。

    你小子有齊掌夜使撐腰又如何，現在得罪的是另外一尊掌夜使，齊掌夜使還能護得住你嗎？

    這一下就連齊伯然都盯着秦陽看了幾眼，心想這不會真是秦陽想要推卸責任的說法吧？

    “不，我說的這股血脈之力，比洛聞本身的血脈之力強大了很多，絕對不是屬於他自己的血脈之力！”

    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之下，秦陽卻是緩緩搖了搖頭。

    而他說出這個事實的時候，目光早已經轉到了洛神宇的臉上。

    “而且我還能感應到，這股強大的血脈之力，雖然不屬於洛聞，卻跟他自身的血脈之力極爲相似，還有一種同宗同源的味道。”

    秦陽就這麼盯着洛神宇，最後問道：“我想洛掌夜使心中，應該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吧？”

    這一下衆人的目光都齊齊轉到了洛神宇臉上，然後就看到這位洛掌夜使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在這一刻記起了一些什麼。

    “不錯，是我弄了一些自己的血脈給洛聞，可那又怎樣？”

    洛神宇倒是沒有否認這個事實，聽得他說道：“洛聞前次注射細胞藥劑失敗，精血損失嚴重，我這不也是怕他出什麼意外嗎？”

    洛神宇的後頭一番話，算是解釋了洛聞的體內，爲什麼會有並不屬於他自己的一股強大血脈之力的原因。

    衆人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並沒有什麼難以理解的。

    尤其是藥劑堂的幾位，更是不止一次見過這樣的事。

    洛聞作爲洛神宇的親侄子，又身在洛家這種強大的變異家族，注射細胞變異藥劑失敗，無疑是一件很難堪的事情。

    當時洛聞十分絕望，多日來精神不振，又因爲細胞變異藥劑的肆虐，導致他氣血空虛，洛家人都很擔心。

    在這種情況下，得知藥劑堂出現完美細胞藥劑，洛神宇自然是要上雙重保險了。

    所以她弄了一些自己的血脈進入洛聞體內，就是爲了保證萬無一失。

    畢竟一個氣血不足的洛聞，和一個擁有化境強者氣血的洛聞，到底哪個成功率更高，所有人都是知之甚深。

    不過藥劑堂的這幾位，事先並不知道洛神宇的這些操作，可就算是他們提前得知，應該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偏偏這個時候秦陽煞有介事地將這個問題提了出來，洛神宇又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爲，那這兩者之間到底有沒有因果關係呢？

    “這就對了！”

    在衆人若有所思之下，秦陽卻是點了點頭，然後雙手一合，右手拳頭狠狠在自己的右手掌心砸了一下，似乎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

    “秦陽，你是不是已經發現問題了，趕緊說一說吧！”

    不知爲何，感應到秦陽狀態之後，齊伯然心頭也是一鬆，更是在這個時候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

    這時的洛神宇，雖然還是不相信是自己那道血脈之力的問題，但看這小子的神色，似乎還真能說出一些東西來，所以她的目光也一盯着秦陽。

    “問題，就是出在洛掌夜使的血脈之力上！”

    秦陽沒有拖泥帶水，而當他這話說出來之後，整個房間內一片安靜，但終究還是有一些人忍不住跳了出來。

    “笑話，洛掌夜使的血脈之力何等強大，難道這對洛聞來說不僅沒有好處，還會有壞處不成？”

    說話的自然就是實驗室主任沈然了，他顯得很是理直氣壯。

    按常理來說的話，這個說法並沒有錯，但下一刻他就看到一道冷笑的目光朝着自己投射過來。

    事實上林仲甫幾人也是這樣想的，這化境強者的血脈之力，應該對洛聞這個普通人來說，只有好處吧？

    “沈主任，你說的，只是普通情況，或者說對普通細胞變異藥劑來說！”

    秦陽看了沈然一眼，聽得他說道：“可是我的完美細胞藥劑，卻跟普通的細胞藥劑有着本質的不同。”

    “林堂主，還有幾位，我想現在你們都應該知道，完美細胞藥劑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加入了我的血脈之力。”

    秦陽環視一圈，侃侃說道：“正是因爲有了我的特殊血脈之力，才能讓一個普通人在注射了細胞藥劑之後，百分百成爲變異者。”

    “可是我終究只有裂境的修爲，從某種程度來說，我的血脈之力，同樣只有裂境。”

    秦陽繼續說道：“這種程度的血脈之力，對於幫助一個普通人成爲變異者來說，絕對是綽綽有餘了。”

    “原本要是正常的情況，洛聞在注射了完美細胞藥劑之後，也會成功成爲一名初象境變異者，可偏偏他體內多了一道本不屬於他的血脈之力。”

    秦陽將目光轉回洛神宇臉上，說道：“若這血脈之力沒有超過裂境倒也罷了，可偏偏是屬於一尊化境巔峯高手的血脈之力。”

    “說到這裏，我說你們應該明白我要表達的意思了吧？”

    秦陽雖然是在發問，卻自顧說道：“當我加在細胞變異藥劑中的血脈之力爆發時，洛聞體內的那股化境血脈之力，自然而然就產生了排斥。”

    “如此一來，我的血脈之力顯然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而洛聞他卻需要繼續承受細胞變異藥劑的狂暴衝擊，你們知道這會是什麼後果嗎？”

    秦陽連續的幾番話，算是道明了洛聞爲什麼會陷入現在這種狀態的前因後果，讓得整個病房都顯得異常安靜。

    所有人都在消化秦陽這些話，他們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

    尤其是看向掌夜使洛神宇的目光，更是有些複雜。

    “如果秦陽所說是真，那這真正的問題，竟然是出在洛掌夜使自己這裏？”

    林仲甫他們可都是極其厲害的藥劑學大師，當他們將剛纔秦陽的話拿來一分析之後，自然覺得很有道理。

    這可不是什麼推卸責任的託辭，而是有理有據的推論。

    以藥劑學的專業角度來說，這是極其嚴謹的辯證法。

    是洛神宇因爲擔心洛聞在第二次細胞藥劑注射之時出現什麼變故，所以弄了一道屬於自己的血脈之力進洛聞體內。

    在她看來自己是好心，卻不料好心辦了壞事。

    誠如秦陽所言，如果是普通的細胞變異藥劑，洛神宇的血脈之力確實是能在失敗之後保證洛聞的性命。

    可她不知道的是，完美細胞變異藥劑最關鍵的就是秦陽的血脈之力。

    這是能讓一個普通人百分百成爲變異者的核心力量。

    如今秦陽的血脈之力被洛神宇更加強大的血脈之力壓制，根本發揮不出效果，有着現在這樣的情況也就理所當然了。

    沒有了秦陽那完美的契合點，洛聞又是第二次注射細胞變異藥劑，那所有的藥劑肆虐，都得被他獨自承受。

    他能堅持到現在不死，已經算是一個奇蹟了。

    “秦陽，你確定嗎？”

    齊伯然這個時候心情不錯，他自然不會什麼也不做，而問出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也沒有離開過洛神宇呢。

    “十分確定！”

    秦陽鄭重地點了點頭，這一下衆人的眼神不由更加古怪了。

    這鬧來鬧去，大張旗鼓將秦陽請過來，而且剛纔洛神宇都差點把秦陽給掐死了，到頭來竟然是她自己鬧了個烏龍嗎？

    這或許就是好心辦壞事的典型了，而被衆人異樣目光盯着的洛神宇，神色也終於在這一刻變得極不自然起來。

    洛神宇乃是化境高手，又是鎮夜司的掌夜使，所以她自然不可能是一味的脾氣暴躁，相反她的心智還極其之高。

    聽完秦陽的那幾番分析之後，洛神宇心中其實已經認同了這個說法，只是她面子上一時之間還有些下不來罷了。

    可是當洛神宇將目光轉到病牀上的洛聞身上時，那些所謂的尷尬，或者說面子，在頃刻之間就煙消雲散了。

    “秦陽，洛聞他……還有救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