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季獸——火鰩魚

    待村長走後，黎洛看着從黑麻子身上掉落的瓶瓶罐罐，不由笑道：“你怎麼帶如此多的藥？”

    黑麻子咧着嘴，潔白牙齒與膚色形成極致反差。

    “你不懂，經常出去執行任務，身上必備一些藥膏，以備不時之需。”黑麻子彎腰撿起地上的藥。

    “你給他的什麼藥？價格如何？在哪兒買的？”黎洛問道，黑麻子的話他想起芒川店鋪，內心琢磨回頭購置點藥膏。

    昨日賣給他的藥膏，效果的確不錯。

    因要大批量購買，這才詢問藥膏大概價位，到時可用作砍價。

    黑麻子撿起最後一瓶藥，毫不猶豫道：“壯陽膏，一兩碎銀。”

    “咳咳！”正端起碗喝酒的關飛羽，乍然聽到這話，一失神被酒給嗆了幾下。

    “對方腿受傷，你給他壯陽藥？莫非您跟他有仇？”

    此刻關飛羽一臉八卦。

    自打進村，旗長言行處處針對村長。

    黎洛沒說話。

    但側耳傾聽，宛若一位吃瓜羣衆。

    黑麻子搖頭，“俺家是羊井村，距此地有八千里，俺跟他結哪門子的仇。”

    “可是您給他壯陽藥……”關飛羽滿臉不解。

    黑麻子端起酒碗，一飲而盡，乾澀的喉嚨得到滋潤，令他長吁一口。

    於是輕聲解釋，“壯陽膏是溶解多種補藥而成，根本原理是舒經活淤，讓其短時間強而有力，在此基礎上俺又加上年油渣，令藥力提升十幾倍，自然能治療他的腿傷。”

    關飛羽恍然大悟，明白誤解旗長的他惺惺一笑。

    黑麻子瞥了眼關飛羽，暗有深意說了句，“俺給你一句忠告。”

    “旗長請說。”關飛羽忐忑道，不知爲何，這一刻的旗長有些不一樣。

    “別總拿你的無知去猜測事情的真相！”

    關飛羽聞言，宛如窒息般的喘不上氣，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扼制喉嚨，憋得滿臉通紅。

    隨着黑麻子端起酒，與黎洛舉碗共飲，那只無形的手方纔消散，進而能大口喘着粗氣，連連點頭

    “黎洛，快嚐嚐甘泉酒，由村中的泉水釀製而成，要再配上泉中的火鰩魚，絕對讓伱意猶未盡。”

    黎洛舉碗輕碰，一飲而盡的同時，擡頭看向眼前憨厚可掬的黑麻子，一時間卻無法看透。

    “能擔任赤炎司小旗的人，豈能是泛泛之輩？看來我太狹隘，竟以貌取人！”

    黎洛暗暗警告自己，現在回想黑麻子的種種行爲，讓他不寒而慄。

    忽然，黑麻子站起身，瞬間將臉湊在黎洛跟前，“吃飽沒？”

    正思考的黎洛被嚇一跳，彷彿跳牆進寡婦家被屍變的正主堵在屋裏般驚悚。

    但聽到對方的話後，長鬆一口氣。

    “半飽，怎麼？”

    自金蟬寶液淬體後，食量猛的驚人，但修煉日炎抱薪法後，對於食物並不是渴求。

    黑麻子朝屋外努嘴，低聲道：“跟俺去泉池看看火鰩魚出來沒，若出來的話，俺逮幾條烤魚給你吃。”

    黎洛眼前一亮。

    火鰩魚是甘泉村的特產，肉質鮮嫩。

    每年夏至當天從泉水中冒出，隨玉角飛蟬劫獸被肅清，火鰩魚便詭異消失不見，彷彿是爲聽蟬鳴而來。

    最爲驚奇的，火鰩魚離開泉水立即死亡，多方勢力想將它圈養，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對於這神奇的魚，黎洛也想見識下，從而欣然答應。

    關羽飛沒跟隨前去。

    他還沒吃飽，以他八弓武夫的實力，正需食物補充血氣，尤其今日這頓飯菜，對他來說是難得的美味，不願選擇浪費。

    最爲關鍵的，經歷剛纔的事，對看似憨厚的黑麻子有種莫名的懼怕。

    太陽漸漸西落。

    天空即將被夜色籠罩。

    村外的蟬鳴聲驟減，不像臨進村前的煩躁。

    察覺到這點的黎洛，內心竊喜：“看樣子，總旗他們也快抵達村中。”

    天黑之前，肅清羽化成劫獸的玉角飛蟬，唯有這樣，夜晚方能帶領村民前去捕蟬。

    如今的他需要大量金蟬，恰好可以從村民收購金蟬。

    很快，他們來到甘泉村的泉池。

    泉池位於村的中心，呈圓形，青石壘砌，足有一臂之深，遠看似水缸，臨近之時，泉水涌出聲若雷鳴，波光粼粼。

    在夕陽照射下，水面如境，清澈透底。

    低頭望去，一眼可看到泉池底部有三個形似瓶蓋大小的泉眼，正涓涓不斷涌上泉水。

    當他們趕到時，恰好看到中間泉池有條魚尾一閃而過，黑麻子直呼‘可惜！’

    “看樣子，得等明天才能吃到火鰩魚。”黑麻子側耳傾聽零星碎段的蟬鳴，最後得出結論，然後準備原路返回，“走吧，繼續喝酒等總旗他們。”

    反觀黎洛站在原地，眼睛盯着泉池眼，摩挲着下巴暗自琢磨，直至聽到黑麻子的話，輕聲迴應。

    “你先回去，我再等等看。”

    黑麻子沒多想，誤以爲黎洛想守株待‘魚’，於是好心提醒。

    “蟬鳴偃旗息鼓，就算通宵等候，火鰩魚也不會出現。”

    黎洛點頭，“知道，研究下泉眼也挺好。”

    聞言，黑麻子無奈搖頭。

    “你研究吧，俺先回去。”

    “好！”

    黎洛確定對方徹底走後，眼眸透露期待之色，“不知想法是否可行！”

    擼起袖子，借用泉水洗淨手臂。

    此刻他的臂膀有一個點狀的星火，手腕赫然也有兩顆，在黃昏下顯得刺眼。

    黎洛顧不上掩蓋，立即將手臂伸進泉池，掌心放在中間泉眼之上。

    意念一動。

    絕活【蟬鳴】發動。

    由於【蟬鳴】已大成，可通過穴竅震動發出蟬鳴聲。

    剎那間，掌心處迸濺高亢的蟬鳴，順着泉眼傳導而下。

    “希望如我猜想的一樣。”

    費盡周折，當然不是爲口吃的。

    看到魚尾一閃而過時，腦海迸出個念頭，‘火鰩魚能否當劫獸放入遊歷面板？’

    驗證想法需要逮到一條火鰩魚，於是想到以【蟬鳴】來引火鰩魚出來。

    “泉眼夠深的，它究竟通向哪裏？”

    許久過後，黎洛始終沒聽到迴響，如同一個永無止境的深淵，貪婪吞噬他發出的蟬鳴聲。

    咕嚕……

    咕嚕……

    泉眼冒出的水泡逐漸增多，水泡觸碰到臂膀並未爆裂，反而緊緊吸附在上面。

    黎洛內心竊喜，“魚兒上鉤！”

    這是火鰩魚探路的手段。

    果然。

    十息後。

    一條頭部較大，眼睛圓潤而明亮的魚頭，赫然出現在泉眼口。

    黎洛屏住呼吸，生怕發出別的動靜嚇跑火鰩魚，在他的注視下，火鰩魚小心翼翼鑽出泉口，這才看清火鰩魚的樣貌。

    身體扁平，形如圓盤，鱗片赤紅似火，整體組合如流動的岩漿，尾部較爲細長，擺動時靈活有力。

    ‘彭……彭……’泉池底響起接連噗通聲，火鰩魚已被黎洛抓住，正劇烈的掙扎要逃脫。

    “力氣還挺大！”

    黎洛可不給它機會。

    臂膀猛然用力，直接要將火鰩魚撈起，可即將破出泉水，卻驟然停了下來。

    忽然想起，火鰩魚離開泉水立即會死。

    於是，意念一動。

    嘗試將火鰩魚放入遊歷面板，確定能放入後，直接開啓遊歷。

    【第一天，火鰩魚被蟬鳴吸引過來，噪雜且刺耳聲對火鰩魚來說是悅耳動聽，忽然有個捕撈網伸向了它，嚇得逃回泉口，在泉口觀望片刻，發現來人還沒走，覺得此地很危險，還是回巢穴安全，然後擺動魚尾離去。”

    【第二天，還在游回巢穴的途中……】

    【第三天，遊累的火鰩魚輕車熟路找到一枚巖果，吃下後精力充沛，繼續遊……】

    ……………………

    【第十天，還未回到巢穴的火鰩魚，因吞食過多巖果昏昏欲睡。（因被火鰩魚佔用，遊歷面板暫時無法使用，可將火鰩魚抹殺掉，即可使用。）】

    【遊歷結束，結算中……】

    【評價：火鰩魚毅力可嘉，這是一隻可培育的季獸，刷遊歷點必備之物。】

    【結算獎勵：十個遊歷點，三枚巖果（岩漿上層的產物，蘊含磅礴的岩漿火力，可淬體，增加修爲，但吞下後身軀如墜岩漿之中，受其煎烤，謹慎爲之。）】

    “十個遊歷點？不錯！不錯！可季獸是什麼東東？”

    黎洛心生疑惑。

    節氣有劫獸，年關有年獸，季獸還是第一次聽說，雖說不瞭解，但卻能明白一點。

    這只火鰩魚可爲提供大量遊歷點。

    正是這緣由，可捨不得抹殺掉它。

    “遊歷面板能多出幾個欄就好嘍，同時能放入多條火鰩魚。”黎洛美美的想着，隨即目光看向巖果。

    剎那間，雙眼放出光芒，內心直呼，“簡直是給鞭炮匠量身打造的。”

    但看到後面‘置身岩漿’時，沸騰之火熄滅一半，立即打消服下的念頭。

    黎洛望着遊歷面板陷入沉睡的火鰩魚，又瞥了眼泉口，按耐住如法炮製的捉魚想法。

    此刻火鰩魚陷入沉睡，遊歷面板暫時無法使用，再捉到一條火鰩魚只能吃掉，這樣對他來說，屬實是浪費。

    究竟還有多少條火鰩魚，誰也不知道。

    要被他逮光，失去刷遊歷點的火鰩魚，可真就悔之晚矣。

    如今【蟬鳴】絕活已大成，就算夏至過去，他也能繼續捕捉，所以不用太過焦急。

    念頭通達，說了句‘先放過你們這些勾人的小妖精’，隨後轉身快步離去，生怕自己突然反悔，折身反撲上去。

    一路上。

    甘泉村村民見到黎洛主動打招呼，面露崇敬的同時，主動側身讓路。

    守歲人走到何處都受人尊敬。

    剛踏進院落，屋內便傳出村長和黑麻子的對話。

    “旗長大人，多謝您給的藥膏，藥膏抹在腿上，傷勢已好了一大半，我已經不用拄拐走路，這些是我給您的謝意，還請收下。”

    “見效就好，謝意心領，但東西不能收，真想謝俺的話，不妨多善待村民，重點培養有天賦的孩童，這才是一村之長的職責。”

    “是，是，旗長大人說的對，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希望旗長大人成全。”

    “但說無妨。”

    “眼下有許多村民受傷，在下想從旗長手裏購置一些藥膏，只要價格能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有多少要多少。”

    ‘吱’的一聲，黎洛推門而進。

    正與黑麻子談話的村長，見到黎洛下意識起身，恭聲喊道：“大人！”

    黎洛跨步而坐，對其虛空按掌。

    “你們繼續聊，不用管我！”

    瞥了眼地上的禮品，隨手把酒倒滿，端起碗猛喝一口，放下碗時卻突然發現關飛羽不在屋裏，但並未多問。

    一個八弓之力的武夫跑不丟！

    對於村長的請求，黑麻子直接說明，“剛纔是最後一瓶。”

    “啊？”村長眼眸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被他掩蓋下去，隨後不死心問道：“大人可有替代的藥膏？”

    “沒有。”黑麻子搖頭，但又補充道：“我倒能幫你煉製，但會浪費一斤年肉，取捨由你來決定。”

    “啊？一斤？”

    村長瞬間頭皮發麻。

    一斤年肉可不是小數，這讓他打起退堂鼓。

    市場價是每斤年肉一千兩，可如今是有市無價，有錢很難賣到。

    年肉是搶手貨。

    唯有年關至，斬殺年獸方能得到。

    琢磨片刻，村長苦澀搖頭。

    對於村長的抉擇，早在黑麻子預料之中，浪費一斤年肉來做治療外傷的藥膏，純粹是浪費。

    尤其他研製的藥膏只對武夫有奇效，對星火境的守歲人微乎其微。

    當年要不是爲‘她’治癒外傷，他也捨不得。

    “兩位大人，打擾了。”村長躬身作揖告辭。

    剛要轉身，卻被黎洛叫住。

    “等下！”

    村長停下腳步，“大人還有事吩咐？”

    黎洛問道：“夜裏能有多少村民進山捕蟬？”

    “勉強能湊夠一百多人。”村長大概估算後得出這個數字。

    “用上藥膏後，又能有多少？”黎洛再次問道。

    村長伸出三根手指，神色篤定，“至少三百人，”

    黎洛點點頭，轉身看向黑麻子，“一斤年肉做出的藥膏能讓多少人用？”

    黑麻子坐起身，扯着粗嗓子問道：“你問它作甚？”

    “我想知道個大概的數字。”黎洛神祕一笑。

    黑麻子沉吟片刻，內心進行盤算，很快得出結果。

    “根據受傷程度來算，全是輕傷的話，大概能治癒七八百人，要是傷勢過重，數量得減半。”

    “足夠了。”黎洛輕聲嘀咕，隨後說出自己的想法。

    “那一斤年獸肉，我來出！”

    “什麼？”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