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點星火，守歲人的絕活

    “小洛是我！”

    一道聲音響起。

    隨即對方身形暴露在燈光下，黎洛看清對方樣貌後身形止住。

    “老鶴？”

    驚歎之餘的黎洛略帶狐疑。

    老鶴，本名關鶴，老捕蟬人，擁有五十年捕蟬經驗，每次都滿載而歸，一路上對他照顧有加，對自己疑惑之處，對方知無不盡。

    這才讓他對陌生且詭異世界有所瞭解。

    可自進鳳梧山，捕蟬人分道揚鑣，以抓鬮的方式抽取各自範圍，以防路線重疊發生衝突，按理來說不該遇到。

    黎洛輕聲詢問，“你怎會在這裏？”

    關鶴解釋道：“聽到劫獸蟬鳴尋聲而來，轉了一圈沒找到劫獸，反而見你蹲在木墩前。”

    說到這裏時，聲音驟然停頓了下，環顧四周，“你聽到蟬鳴了嗎？”

    黎洛點頭如搗蒜。

    “我是因蟬鳴來到此處。”

    “奇怪。”關鶴眉頭緊皺，低聲喃語，“夏至到，金蟬方可脫殼化皆獸，距夏至還有兩天，怎麼出現劫獸蟬鳴？”

    對此，黎洛也沒解釋。

    總不能主動坦白蟬鳴是自己發出的，以防關鶴追其源懷疑到自己身上，於是岔開話題。

    “胳膊傷着沒？”

    關鶴擺手以示無礙，“沒事，又不是被刀砍的。”

    黎洛揮動斷折木棍，“你真該慶幸我手中不是刀。”

    寶液淬體後的身軀真要手握長刀，對方胳膊早已掉落在地。

    關鶴翻白眼，笑罵道：“你小子深藏不漏，那一擊足有三弓之力，多虧我苦練把式數年，否則非得栽在你手裏。”

    “吃的多，力氣就大。”黎洛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對於寶液是閉口不談。

    然後湊到關鶴面前問道：“伱說的把式，就是將我力道卸掉的那個姿勢？”

    關鶴點頭默認。

    “一種卸力技巧，外道而已。”

    這話勾起黎洛的好奇。

    “什麼是正道？”

    “點星火，成守歲人，習得絕活！”

    提及‘守歲人’時，自傲、失落和無奈的情感在關鶴眉宇間轉變，直至嘆了口氣。

    這是有故事啊。

    但黎洛識趣沒過多詢問。

    眼下危機悄然降臨，絕不能再耽擱時間，要在夏至前回到九黎縣。

    什麼把式、絕活得有命才能修煉。

    “老鶴。”

    “怎麼？”

    “我準備回去，不如一起？”黎洛沒說明緣由，只給予關鶴一次抉擇的機會。

    確切的說。

    這是關鶴該有的待遇。

    在來鳳桐山的路上，對黎洛照顧有佳，才有此刻的詢問，否則黎洛早就轉身離去。

    “多謝你的好意。”

    關鶴的婉拒在黎洛的意料之中，誰會主動放棄一年一次的捕蟬機會。

    可關鶴接下來的話，卻是讓黎洛神色一緊。

    “想必你也察覺到異常吧？”

    “難道他也知道夏至提前？”黎洛暗自揣摩，但他沒率先回答。

    只是笑笑沒說話。

    一切盡在不言中。

    關鶴自顧說着，“《年獸雜記論》記載，夏至前蟬鳴響乃大兇，故此提議讓我隨你一起回去，這份心意我牢記在心，倘若明日你我能在縣城見到，我定要請你吃酒。”

    黎洛仰天長嘆口氣，內心極度不解。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金蟬比命還珍貴？”

    關鶴搖頭，“當然沒有。”

    “那你所圖什麼？”黎洛問道。

    關鶴聳肩攤手，一臉無所謂，“活了一把歲數，既沒成爲守歲人，又不認識大人物，我的價值所在是將捕到的金蟬換取年獸肉，以此搏得孫子成爲守歲人的機會。

    死又有何懼？無非是一捧黃土，怕的是無法給予子孫幫助。”

    話語間，透露苦澀和心酸。

    聞言，深知其道理的黎洛不再勸誡，雙手作揖，“那你保重。”

    關鶴抱拳回禮，“好，若是《年獸雜記論》記載的是妄言，這樣的話，明日你我定能相見。”

    黎洛內心苦笑。

    相見嘛？

    絕無可能！

    夏至提前，各地金蟬脫殼化玉角飛蟬劫獸，鋪天蓋地襲擊附近村莊城鎮，到那時最先倒黴的是捕蟬人。

    於是臨走前，黎洛意味深長的說了句。

    “【年獸雜記論】中提及的‘夏至前蟬鳴響’，興許指的是夏至是提前到來。”

    “這……”

    關鶴神色動容。

    他深知若真如黎洛所言，對身居在外的捕蟬人來說，將是一場災難。

    可轉念一想，二十四節氣的具體時間由道宮日夜推衍得來的，絕不會出差錯的。

    在他愣神之際，黎洛掠過他的身旁，徑直朝山外離去。

    該說的他已經說了。

    該怎麼做取決於對方。

    黎洛走出百米遠時，與麻衣素裹，面黃肌瘦的夜侯迎面相碰。

    夜侯一副老氣縱橫的神態質問道：“小洛，剛纔是否聽到蟬鳴聲？”

    黎洛置若罔聞。

    對夜侯無感，妥妥的陰損小人，見自己是新人百般刁難，頤指氣使。

    就這樣，黎洛熟視無睹的走過他的身旁。

    跟將死之人計較什麼？

    “嘿，你這小子！”夜侯盯着黎洛背影咬牙切齒，恨不得抽刀砍過去，卻被他強忍下來，他可沒忘此行目的。

    隨即轉身，快步來到關鶴面前，低聲問道：“剛纔的蟬鳴聲……”

    未等他說完，關鶴點頭道：“我也聽到了。”

    夜侯聞言，臉上洋溢喜悅笑容。

    “那只金蟬能在夏至前脫殼，勢必是極其稀有的，而金蟬脫殼成劫獸之時是最虛弱的，咱倆要捕捉到這只特殊劫獸，豈不是能賣個好價錢？老鶴，千載難逢的機會，這只劫獸定能換不少的年獸肉。”

    不得不說，夜侯最善拿捏人心。

    僅憑三言二語，關鶴瞬間心動，沉默半響，“說吧，你讓我怎麼做？”

    夜侯見關鶴答應，咧嘴笑道：“我記得你有一滴年獸油。”

    關鶴冷笑一聲。

    “我說你咋這麼好心，原來是打我年油的主意。”

    年油是年獸肉提煉血丸過程中的殘次廢渣，但治療斷骨外傷有奇效，還可油炸金蟬，剔除金蟬體內雜質。

    除此之外，可用作餌來吸引劫獸。

    對守歲人來說是日常之物，可對他們來說卻是珍貴之物。

    被識破小心思的夜侯臉不紅，心不跳，“等捕到那只特殊玉角飛蟬賣出高價，你佔七成，如何？”

    關鶴搖了搖頭。

    夜侯撇眉，咬牙道：“八成。”

    “我不是這意思。”關鶴解釋道：“僅憑你我之力對付玉角飛蟬沒十全把握，不如召集大夥合力捕捉，方是萬全之策。”

    此話立即遭到夜侯搖頭拒絕。

    “不行，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