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〇三）故地重遊飛仙觀

    曾易點點頭，說道：“關於這事我專門請教過龍道士，他說道教從創立開始就沒有那麼多規矩，講究隨遇而安和順應天道。是後來北方的王重陽非要把道教和佛教扯在一起，才弄得有些不倫不類。”

    “王重陽？那個傳說中的天下第一？”說起這個趙雲飛頓時眉飛色舞起來。他看的各種武林雜書不少，這方面的傳說也知道不少。

    “就是他啦，除了他誰還有這麼大的本事？”張勇勝癟癟嘴道：“其實我覺得沒啥意思，修道就修道，跟別人學什麼，簡直是拾人牙慧。其實佛教最早也是允許吃肉娶老婆的，都是後來的人瞎折騰。”

    三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距離道觀最近的天梯。說是天梯，其實就是用青石條石鋪設的石梯子。天梯兩邊沒有護欄，寬度很窄，只有成人大半個腳掌長度，而且坡度很陡峭，爬起來非常的艱難。

    這個天梯總共四五百階，普通人爬到後面幾乎是四腳着地姿勢。張勇勝和曾易的輕功都不錯，基本上不受啥影響。趙雲飛就有些艱難了，雖然還到不了四腳着地的地步，但彎腰鞠躬是免不了的。

    費了好大的功夫趙雲飛才艱難的爬上天梯，一上去就躺在青石鋪就的地上，大聲抱怨道：“這天梯也太恐怖了，要是沒站穩，摔下去可要人命啊。”

    張勇勝笑呵呵的道：“這其實是上山求道的一個考驗，要能獨自上下天梯的才有資格留下來當道士。十年前我上山的時候都是四腳着地爬上來的，我爸一點都不幫我，那才叫真正的艱難呢。”

    曾易點點頭道：“的確有這種說法，但好像現在也沒那麼嚴格了。山民們都走慣這種路的，對他們不太難。一般的遊客也不會往這裏爬，他們頂多在鎮上和山下轉轉，所以也沒什麼危險。”

    張勇勝建議道：“要是學校有一套這個就好了，每天早上上下一趟，一年過後大家腿腳和下盤功夫能猛增一大截。如果能背上負重練習，就算不是專修腿法的，幾年下來也能練成飛毛腿了。”

    趙雲飛苦着臉道：“這也太坑人了，每天爬一趟，累死個人啊。而且這種天梯太危險了，杜校長肯定不會同意的。”

    三人正聊着，一個身穿藏青色道袍的年輕道士走了過來：“我說是誰的聲音呢，原來是曾兄弟啊。最近你怎麼沒在醫館了幫老爺子的忙，我上次下山都沒見到你，都好奇你到哪裏去了？”

    曾易轉頭一看，笑着招呼道：“靜明師兄，好久不見。我最近去江源歷練了，沒有待在鎮上，昨天才回來的。”

    張勇勝和趙雲飛看了過去，這個叫做靜明的道士很年輕，和元慧差不多的年紀。他長得文質彬彬的，皮膚有些發白，似乎很少見陽光的樣子。他說話也是和顏悅色的，看樣子和曾易很熟。

    曾易趕緊介紹道：“靜明師兄，這是我師叔張勇勝，你應該聽我爺爺提過。他的武功很厲害的，這次上來是拜訪你師傅的。”

    聽說是張勇勝，靜明一縷驚訝的神色閃過，拱手道：“原來是張先生，曾老先生對您很推崇，今天總算是見到廬山真面目了。”

    張勇勝還禮，笑道：“小師傅客氣了，我就是自己瞎練而已。今天上山主要是拜訪尊師龍道長的，煩勞引見一下。”

    靜明皺了皺眉頭，爲難的道：“你們來的真不巧，我師傅去後山採藥了，可能要黃昏時分才回來。要不你們先進去喝杯茶，然後我去後山找找。就是不知道他走的是哪個放向，怕一時半會兒找不到。”

    在靜明的帶領下，三人往飛仙觀內走去。飛仙觀不大，坐落在山頂的平臺上，四面都是懸崖峭壁。最初只有中間的一棟小木屋，現在已經發展成了遍佈峯頂的古建築院落，看上去古色古香的。

    張勇勝十年前跟父母來過一趟，此時故地重遊感覺完全不同，十年前的他還不到十歲，也沒有靈魂覺醒，眼界和見識非常有限，覺得枯燥無味。他現在看來卻是興趣盎然，對古建築有種難得的親近感。

    道觀裏的殿宇不多，除了三清大殿之外，還供奉了玉皇、四大天師等大神。讓張勇勝意外的是，這裏的財神廟相當的紅火。財神殿前的香爐擦滿了清香和蠟燭，比其他大神的殿宇超出不止一倍。

    張勇勝嘆息道：“這麼高的地方，居然還有人來拜財神，真是讓人意外。看來人們對金錢的追求，超過了對山頂的恐懼。”

    曾易笑道：“他們這裏的財神殿是最熱鬧的。除了周圍的山民，很多路過的遊客也冒險上山燒香祭拜，據說非常靈驗呢。”

    靜明搖搖頭，嘆息道：“要不是爲了把這裏維持下去，也不會專門的修個財神殿。說起來這個財神殿才是最賺錢的，每年功德錢都不少。這本身也是違背清靜無爲的宗旨，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不，我覺得沒有違背清靜無爲，反而是順應天道。”張勇勝笑眯眯的道：“有句話叫做，天與不取，反受其咎。人家願意到這麼高的山頂要進香，你們收錢也是順應天時地利人和，算不得違規。”

    靜明苦笑道：“曾先生說笑了，我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出世修道本就要跳出紅塵，要是大肆斂財，那還修什麼道呢？”

    張勇勝嘴角一冽，笑道：“哪裏不是紅塵？除了神仙和死人，誰能跳出紅塵？既然活在紅塵中，那就順其自然，跳不跳出有什麼不同呢？《道德經》中對順字講了又講，靜明道長着相了啊。”

    靜明聽了一愣，不解道：“我記得經書中講的是順勢而爲，因勢利導，跟這個也沒什麼關係吧？”

    張勇勝搖搖頭道：“不僅有關係，而且關係大了。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這就是天下的勢，財神殿收錢也是順勢而爲。正所謂財爲水也，上善若水。財的流動和水一樣，有什麼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