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暴風雨前的平靜

    寬闊的廳堂中，周蘭穿着一襲淡藍色勁裝，與以前身穿戰甲的樣子少了幾分英姿颯爽，多了幾分溫軟。

    “糧草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處理的很好！”

    周蘭坐在上位，疲憊的揉着眉心說道。

    她以爲楊正山過來是爲了向她解釋糧草的事情，這點小事她並沒有放在心上，所以就隨口一說。

    楊正山也沒有多說，只是問了一句，“將軍可有其他吩咐？”

    他只是覺得周蘭回來了，他這個屬下應該過來見見，順便看看有什麼需要他做的事情。

    拿着人家的糧，吃着人家的飯，自然要積極主動一點。

    “暫時沒有什麼事？”

    周蘭擺擺手，但隨即又說道：“最近關城有些亂，你們儘量不要去關城！”

    楊正山心中一凜，知道這是周蘭的好心提醒。

    關城爲何會亂？

    自然是因爲戰敗。

    現在張守望、張玉德都已經回來，戰敗之事估計也已經報給了朝堂。

    朝堂那邊還不知道有何反應，但可以預見重山鎮高層肯定會有所變動。

    估計周蘭也在頭疼這件事。

    “下官明白！”

    楊正山應了一聲，隨即便起身告辭了。

    離開廳堂，楊正山又去看了看趙遠。

    趙遠同樣是滿臉的愁緒，雖然他只是一個把總，但他畢竟是勳貴子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對朝堂和重山鎮高層的消息瞭解比較多。

    “咳咳，張侯爺怕是不能留在重山鎮了！”趙遠沉悶的說道。

    楊正山摸着鬍鬚的手微微一頓，不知何時起，他似乎越來越喜歡捋鬍鬚了。

    年紀大了，心也跟着老了，就連行爲習慣也越來越向老年人靠攏了。

    張侯爺也就是張守望。

    復山城之戰潰敗總要有人負責，而張守望作爲此次領軍的徵北大將軍，自然是首當其衝。

    “周將軍不會有事吧？”楊正山問道。

    比起張守望，他更擔心周蘭。

    周蘭可是他的大腿，若是這大腿跑了，他在重山鎮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趙遠搖搖頭，“周將軍不會有事，不過張侯爺離開，周將軍肯定不能像以前那般輕鬆了。”

    楊正山明白了。

    周蘭不是此次出征的主將，無需承擔主要責任，而且此戰鎮標左營立功不小，就算是論罪，也論不到周蘭頭上。

    再說，周蘭背後還有寧國公府，只要寧國公府不倒，周蘭就不會受委屈。

    “周將軍沒事就好！”

    楊正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如此安慰道。

    趙遠的精神頭很不好，說了幾句話就變得昏昏沉沉的，楊正山扶他到躺在牀榻上，等他睡過去才離開。

    ……

    隨後的幾天，重山關城的混亂慢慢平息了，這一戰重山鎮雖然敗了，但東海胡族也損失不小，雙方暫時進入了休戰的狀態。

    一時間關城內倒是顯得格外的平靜，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份平靜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然而比起即將到來的暴風雨，楊正山更擔心重山鎮的旱災。

    關外數月沒有下過一場像樣的大雨，關內的情況也差不多。

    臨關堡周圍田地裏的麥苗已經呈現出枯黃之色，山坡下的小河幾近斷流，若是再不下雨，別說澆灌田地了，恐怕連喝水都要成問題了。

    “這條河的源頭在哪裏？”

    小河邊，楊正山看着只剩下幾個淺水窪的河牀，向老李頭問道。

    老李想了想，說道：“好像在營山堡那邊的山上，源頭是山上的幾個泉眼！”

    營山堡在重山關西一百裏左右的位置，那邊的山巒要高大一些，山林也相對茂密很多，不像臨關堡這邊都是些低矮的小土堆。

    楊正山蹲下身，挖開河灘上乾涸的淤泥，下挖一尺深，居然不見出水。

    “挖井吧！”

    這條河不但關乎着田地的澆灌，還關乎着臨關堡的喝水問題。

    現在還有幾個小水窪可以用，可再等幾天，估計連小水窪也要幹了。

    他站起身來，朝着周圍掃了一遍，然後指着不遠處的一塊還算平整的河灘說道：“就在那裏，先挖一口深井！”

    在河灘上挖井雖然麻煩一些，但河道地下的儲水量應該會大很多。

    楊正山也不期望能保證田地的收成，反正臨關堡周圍都是薄田，本來就沒有多少收成。

    他只想保證臨關堡內的軍戶不要斷了水喝。

    老李擦着額頭上滾滾留下的汗水，有些喘息的應了一聲。

    這天太熱了，他在重山鎮待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熱的天氣。

    楊正山擡頭望了望火辣辣的太陽，轉身朝着臨關堡走去。

    等他回到臨關堡時，楊明浩正好要出門尋他。

    “爹，羅掌櫃找你！”

    “羅掌櫃？他找我做什麼？”楊正山疑惑的問道。

    羅掌櫃也就是關城羅氏布莊的東家羅裳，之前一直幫着臨關堡售賣布鞋的。

    “不知道，看樣子似乎很急！”楊明浩也覺得莫名其妙，他們雖然跟羅裳有合作，但出了生意合作外，幾乎沒有其他的交集。

    這次羅裳突然找上門來，讓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羅裳真的很急，楊正山還沒有回到官衙，羅裳就先一步走出來了。

    “楊大人！”

    “羅掌櫃找我有何事？”楊正山沒有客套，直接問道。

    羅裳有些扭捏的跟在他的身後又走進官衙。

    楊正山進入書房，先洗了一把臉，然後有些奇怪的看着羅裳，“羅掌櫃？”

    這傢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走神了。

    剛纔還那麼急切，現在卻又不說話。

    “啊，楊大人。”羅裳回過神來，躬身作揖，說道：“小人想請楊大人幫個忙！”

    小人！

    楊正山更覺得古怪了。

    ‘小人’是自謙的稱呼，不過一般情況下，很少有人會用這樣的自稱，因爲太貶低自身了。

    大多時候都是奴僕或者身份地位極低的人才會用這樣的自稱。

    羅裳雖然是商戶，但他們這些商賈手裏有錢，哪怕是社會地位低下，也不願意貶低自身。

    “羅掌櫃有話直說，如果能幫忙，我一定不會推辭！”楊正山道。

    能不能幫，想不想幫，願不願幫，這都是二話，他倒要先聽聽羅裳遇到了什麼麻煩。

    羅裳遲疑了一下，說道：“小人想將布莊送給楊大人！”

    “送！”

    楊正山愕然的看着他。

    羅裳的布莊雖然不大，也不算是好位置，但也是一處不錯的店鋪，若是售賣，怎麼也能賣個四五百兩銀子才對。

    而羅裳也不是什麼富商，他只是一個小商人而已。

    對他來說，布莊應該是他最重要的資產才對，怎麼可能會輕易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