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8章:互撕!濟南府知府:你就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求月票)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上官不水字數:4424更新時間:24/06/28 12:01:23
    濟南府府衙。

    大堂內。

    蘇良提出的三個疑問皆被濟南府知府謝永卿所反駁。

    蘇良篤定謝永卿有問題,當即再次提出質疑。

    “謝知府,你稱知曉白七娘亡夫爲江南鹽商,因無兒無女,積蓄全給了白七娘,那你可知白七娘的積蓄到底有多少?”

    “若不知,你有何證據證實她的財產來源無疑;若知曉,你又是通過什麼形式得知白七娘之財的?”

    謝永卿沒想到一個外地商人竟然敢如此反駁他。

    他想了想,道:“白七娘乃是我濟南府的大商人,自然是本府與其溝通商貿之策時知曉的。你一個外地商人,竟質疑起了本府,居心何在?”

    蘇良看向一旁一直未曾說話的濟南府通判周鼎。

    “周通判,你也能爲白七娘擔保,證實她的財產來源無疑嗎?”

    蘇良有此問。

    乃是想知曉,周鼎與謝永卿到底是不是在一條船上。

    “啪!”

    周鼎將驚堂木重重拍在桌子上。

    “大膽!公堂之上,你有何資格質疑謝知府與本通判,你們若狀告白七娘乃是販賣人口的幕後主使秦大官人,就拿出證據,若拿不出證據,本官便以誣陷詆譭罪,將伱們抓入府牢!”

    蘇良看向身後的孫勝。

    孫勝從懷中拿出一份紙張,道:“三月十五日,刁三的屬下將許重德拐來的五名農家女子從城北廟山腳下運往東邊,我們的人跟隨而去,最後發現,他們乃是要將這些女人運送到高麗,這是在登州抓到他們時,他們寫下的供詞,這些人作案已有幾十起,皆是受刁三指使。”

    謝永卿和周鼎看着供詞,面色不由得變得陰沉起來。

    蘇良接着道:“謝知府、周通判,此次販賣人口案的目的地乃是高麗,此等行徑,實乃辱我大宋!”

    “此外,如煙作爲證人已證實刁三是白七娘的屬下,我在知否香水行也聽到刁三自稱爲知否香水行的半個東家,難道這些證據,不該徹查白七娘嗎?讓我拿出證據,那還要你們這些官員做什麼!”

    “你……你到底是誰?本官不相信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

    謝永卿看向蘇良。

    對方的氣場讓其感到有些恐慌。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案無論誰來告,都不應該是這種審法。不應質疑告狀者拿不出證據便是詆譭誣陷,不應草草結案,抓到一個替罪羊便不了了之了!”

    蘇良面色嚴肅,聲音洪亮。

    這使得謝永卿和周鼎的臉色都變得蒼白起來。

    兩邊站立的府衙衙役,也都有些發懵。

    謝永卿想了想,道:“此案確實還有些疑點,本官定然會重審,但也不可能聽一家之言,冤枉了別人。這樣吧,你們幾人皆有犯罪嫌疑,先入府牢,等待本官查找證據,再來提審!”

    說罷。

    謝永卿就準備命差役將蘇良等人送到府牢。

    蘇良朝前走了兩步,直視謝永卿。

    “謝知府,刁三就在獄中,當下將其提審即可,他販賣人口賺了多少錢以及使用了什麼手段,一審便知其是否爲幕後主使,在府衙大堂之上,他難道還不敢供出真正的幕後主使者嗎?”

    “你將我們收押,是想毀滅證據或殺人滅口吧,若是王安石與司馬光還在這裏,絕不會如此問案!”

    “大膽!”

    “你竟然敢質疑本官,還出口冒犯王知州與司馬通判的名諱!”謝永卿面色憤怒。

    當下。

    雖然齊州成爲了濟南府。

    但王安石與司馬光在本地人的心中,威望地位依然甚高。

    冒犯此二人,就是冒犯了整座濟南府。

    蘇良微微搖頭。

    “我給過你們機會了,可惜,可惜啊!”

    隨即。

    杜雷大步走到公堂中央,從懷裏拿出一冊文書。

    “此刻站在你們面前的,乃是諫院右司諫蘇良,蘇司諫奉聖命外巡,特旨糾察地方,提舉地方軍政民生一切要務,便宜行事。所到之處,各路轉運使,提點刑獄司、安撫使、提舉平常官、皆需聽其命令,違者以叛國罪論處!”

    說罷,杜雷將文書遞交給了兩人。

    與此同時。

    在孫勝朝外打過一個手勢後,外面觀望的一衆禁軍護衛們,快步走進府衙。

    在府衙兩側站起了崗,人人腰間,皆帶有臂弩。

    謝永卿和周鼎確認文書爲真後,連忙從上面走了下來。

    蘇良之名,全宋誰人不知。

    即使王安石和司馬光見到蘇良,也要躬身行禮。

    在很多地方官的眼裏。

    蘇良之位等同於當朝相公,必須以副相之禮待之。

    “蘇……蘇司諫,下官不知您來糾察地方,失敬!失敬!”謝永卿的語氣變得柔和起來。

    司諫之職,低於濟南府知府之職。

    但蘇良奉聖命外巡,擔的是宣撫之職,各路州府官員,都必須以“下官”自稱。

    蘇良面色鐵青,坐到了上位。

    “我實在沒想到京東東路能發生此等惡劣之事,誘拐販賣數百名女子,讓我大宋百姓去高麗做牛馬,實在該死!”

    堂下的白七娘,嚇得猛地一哆嗦。

    通判周鼎眼珠一忙,連忙躬身拱手道:“蘇司諫,爲了濟南府商貿,下官有失察之罪,請蘇司諫懲罰!”

    蘇良看向謝永卿。

    謝永卿也忙拱手道:“是下官失職,是下官管治京東東路商人不嚴,接下來,若下官重審此案,必將賣往高麗的大宋百姓全部解救出來!”

    “哼!”

    蘇良冷哼一聲。

    這二人,一個稱自己失察,一個稱管治商人不嚴,明顯是將自己的罪名朝着小裏面講。

    蘇良並未理會二人,而是看向白七娘。

    “白七娘,你可認罪?”

    白七娘低着腦袋一言不發。

    認罪便是死罪。

    她還在做最後的掙扎,或是等人來救她。

    蘇良轉臉看向謝永卿。

    “謝知府,白七娘雖不認罪,但只要將知否香水行與舜泉樓檢查一遍,對照其賣酒的錢財數額,再加上如煙的證詞,也能將其定罪。你覺得,定罪後,應該如何判處白七娘?”

    謝永卿先是一愣,然後道:“依照宋刑統,理應處以極刑!”

    蘇良搖了搖頭。

    “處以極刑,還不夠!還應讓天下人知曉,讓後世之人知曉,你說對嗎?”

    謝永卿咬牙道:“此等毒婦,理應將其罪名撰寫成文,記錄在府報之上,並對其所在家族重罰,讓其死後不能入祖墓,或曝屍三日,警惕後人!”

    聽到此話。

    白七娘擡起頭,眼淚汪汪。

    “謝永卿,你……你明明說,此事若敗露,全由你來扛!你是官身,最多是流放之罪,咱們依然能在一起,爲何……爲何你要這樣判我?”

    “白七娘,你到底在胡說什麼?本官只是失察,被你所矇蔽,爲何要幫你抗罪?”

    謝永卿看向蘇良,有些急躁地說道:“蘇司諫,這……這女人瘋了,這女人瘋了,她開始亂咬了!”

    蘇良沒有理會謝永卿,而是看向白七娘。

    “白七娘,你可有證據證明謝永卿是你幕後的靠山?”

    謝永卿瞪眼看向白七娘,額頭上滿是汗珠。

    白七娘望了一眼謝永卿,突然變得遲疑起來。

    蘇良接着道:“白七娘,或許,你只是被某個人利用了?這個人值得你犧牲一切嗎?”

    聽到此話,謝永卿驟然變了臉色。

    “蘇司諫,你……你這是在誘供,是故意使得白七娘攀咬我,你……你到底是何意?”

    “攀咬你?真正的秦大官人,應該是你吧!在白七娘的心裏,你應該叫做秦一甫吧!”蘇良看向謝永卿。

    聽到“秦一甫”三個字,謝永卿、白三娘、還有周鼎的臉色全都變了。

    蘇良一直都盯着白七娘的表情。

    此刻看到她這副反應,頓時篤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謝永卿曾用名爲秦一甫。

    後來母親改嫁,養父爲其改名爲謝永卿。

    此乃蘇良在謝永卿的資料中所見。

    蘇良又聯想到白七娘賠錢賣酒的最大受益者是謝永卿,且販賣人口的隊伍能輕鬆出海,也定然有官府參與。

    故而,他推斷,謝永卿大概率是白七娘的姘頭和背後靠山。

    這一刻,謝永卿有些慌了。

    他沒想到蘇良竟然知曉“秦一甫”之名。

    謝永卿強裝鎮定,又道:“蘇司諫,你到底在說什麼,你若要冤枉我而拿不出證據,我一定上奏朝廷彈劾你!”

    一旁,周鼎也補充說道:“蘇司諫,你是不是搞錯了?”

    蘇良淡淡一笑。

    “謝永卿,你若是個男人,就不應讓一個女子將所有罪責都扛下來。”

    “白七娘販賣人口的錢全都用在了賠錢賣酒上,她只在京東東路賠錢賣酒而不在其他地方賠錢賣酒,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爲了提高濟南府酒稅,爲你這位濟南府主官提升政績!”

    “不惜性命,用販賣人口的錢提升濟南府酒稅,她真是愛你啊!”

    “除此以外,還有別的可能嗎?一個販賣人口的商人會爲了濟南府的前景而不計回報嗎?”

    蘇良將自己的猜想,全都言說了出來。

    現在,就剩下證實謝永卿爲幕後主使者的證據了。

    這一刻。

    白七娘癱坐在地上,兩眼無光。

    通判周鼎也將腦袋扭到了一旁。

    謝永卿繼續據理力爭道:“蘇司諫,這……這完全是你的猜測,你沒有證據,你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與販賣人口有關係!”

    蘇良看向白七娘和周鼎。

    “白七娘,周通判,現在是你們唯一能減罪的機會。本官此次外巡,官家給了十道空名宣頭,我可不經彙報,便定下你們的罪名,你們保住自己是不可能了,但你們如果還有一絲良心,不希望成爲家族中的恥辱,最好能主動揭發謝永卿!”

    這時,白七娘突然擡起頭。

    “我……我揭發,販賣人口確實是謝永卿指使我的,每次售賣結束後,他還要了兩成利,我……我都記在了賬本上!”

    白七娘說完後。

    周鼎也立即慫了。

    “我……我只是知曉此事,但並未參與,我……我也沒有分利,我只是想着能早日擢升!”

    這一刻,真相大白。

    謝永卿雙眼猩紅,看向白七娘。

    “白七娘,你這個賤女人,你……你是如何答應我的?你不是完全相信我嗎?不是願意爲了我去死嗎?爲何要留賬本?”

    白七娘抽泣着道:“謝永卿,剛纔,你若爲我能說一句話,我都願意爲你去死,但是你沒有!”

    “原來,你說拜了相會娶我都是假的,都是騙我的,我不該聽你的話去販賣人口!”

    “白七娘,你別裝了!二十年前,我們初相識,你便已開始販賣人口,這是我教你的嗎?你販賣人口只是爲了證明自己的價值,只是爲了留在我的身邊,我有妻兒,豈會要你!”

    “你個爛女人,你這只十八歲便不會下蛋的母雞,自我知曉你不能生子後,我就不可能娶你!”謝永卿咆哮道。

    聽到此話。

    白七娘突然站起身,朝着謝永卿猛撲而去。

    還不待蘇良等人反應過來,白七娘便一口咬掉了謝永卿的半隻耳朵。

    然後,謝永卿一腳踹中白七娘的心窩,將其踹飛了出去。

    一旁的禁軍護衛,連忙將二人控制起來。

    蘇良心中唏噓不已。

    曾經,這二人肯定深愛過,但而今卻鬧到了這一步,實在令人無法言說。

    如煙的雙手微微顫抖。

    作爲一個女人,她非常清楚那句“不會下蛋的母雞”對一個女人的殺傷力有多大。

    可能正是因爲這個缺陷,白七娘才走了極端。

    “尋大夫爲謝永卿包紮,然後將他們統統關入府衙,待審訊完畢,出具證詞後,再定刑!”蘇良道。

    這時,一旁的通判周鼎拱手道:“蘇司諫,我……我沒有做過任何壞事,我只是知曉他們販賣人口,未敢彙報,我是不是可以從輕處置?”

    蘇良微微搖頭。

    “作爲一名士大夫官員,知曉數百名鄉里女子被拐賣到海外,卻知而不報,比起他們,你更小人,依罪當誅!”

    聽到此話,周鼎雙腿一軟,直接昏厥了過去。

    ……

    稍傾,待衆罪犯都被關進府牢。

    蘇良看向驚魂未定的如煙,道:“如煙,這兩日,你寫一份證詞,將白七娘之事盡數道出後,我會派人送你回揚州,讓你與家人團聚。”

    “謝官人!”

    如煙咬着嘴脣,心裏想着是能作爲丫鬟伺候蘇良一段時間,以表感激。

    但她不敢說,也覺得自己不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