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流放嶺南?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宸庭字數:2363更新時間:24/08/04 00:57:31
    當然,交州世家也絕非什麼良善愛民之輩。

    在朝廷威嚴日益下降的情況下,交州各地世家行事也是越發的肆無忌憚。

    倘若不是朱符的頭顱還被懸掛在治所番禺的城牆之上,暫且還形成着一定的警示,說不準各地世家壓榨當地百姓只會更加利害。

    而如今身爲交趾郡守的士燮(同謝)爲交州大族,如今正廣派親信前往朝廷走動關係,希望能晉爲交州州牧。

    巧合的是,士燮所派遣的親信所走的也是海路,且在吳郡港口進行了休整,繼而在錦衣司的一番刺探下得知了他們的目的,繼而層層上報到了李基的桌案之上。

    對於李基而言,自然不會想看到即將完全被當地世家所把持的交州出現。

    尤其是士燮本身就是交州大族之一,一旦讓士燮坐穩了交州州牧,那麼蒼梧士氏的影響力就會在交州急劇擴大,最後徹底讓士燮成爲交州的土皇帝。

    儘管由於開發原因以及複雜的當地形勢,讓交州短期內根本不可能對劉備集團爭霸天下產生實質性的幫助。

    但以長遠而看,眼下不趁機開始插手控制交州,那麼今後再想要插手便是千難萬難的事情。

    只是,交州地廣人稀,瘴氣叢生,又是兼有世家、南蠻、百越等勢力交錯盤踞,想要短期內完全掌控或平定交州,便是李基親去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唯有緩緩以德服之,以威壓之,以恩惠之,再慢慢開發交州地區,才是王道。

    以李基的預估,即便路線與策略均是正確的,或許需要耗費長達十餘年,整整一代人的時間,才有可能讓交州百姓、南蠻、百越等勢力慢慢融而歸一,認同漢民的身份。

    李基,自然不可能前往交州坐鎮十餘年的時間。

    且前往交州主持大局之人,政治以及治理手腕都需要足夠高明,還需要對於基層各種瑣事都有足夠的瞭解,方有可能平衡各方勢力,徐徐圖之而歸一。

    在李基眼中,一生都在奉行“制衡”之術的張昭、張紘便是最好的人選。

    然而,張昭一時自然是理解不了本就還算是偏安一隅的李基,居然已經在考慮十餘年後天下一統的同時,讓交州也徹底王化且開發到一定程度的長遠之計。

    張昭的臉色略微有些不好看地開口道。

    “國士侯若僅僅只是將老夫流放嶺南,倒也不必繞這麼大的一個圈子。”

    什麼開發交州?

    這在這個時代的士人看來,那跟流放嶺南可謂是毫無區別可言。

    “狹隘!”

    李基聞言,卻是忍不住冷冷地評價了兩個字。

    “你?!”

    李基卻是不管張昭的反應,開口道。“武將以開疆拓土爲榮,文臣難道不該以治理一方,安定一方,開發一方爲榮?”

    “自先秦派屠睢率領50萬秦軍分五路橫推嶺南,而後漢武先帝滅南越國設交趾刺史部,至今已有數百年之久,交州屢有叛亂而未實現長治久安,如此莫非就不是大漢文臣之恥乎?”

    (PS:今天查資料才發現了文中一個bug,歷史中在207年之前都叫交趾刺史部而不是交州,是漢獻帝時期才改的“交州”名稱。)

    張昭張了張嘴,一時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

    而李基略微頓了頓後,問道。“子布覺得,以汝之才比我如何?”

    張昭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拱手道。

    “如螢火比皓月之光,遠不如也。”

    最瞭解一個人的,往往是敵人。

    這句話放在張昭的身上同樣也是如此。

    正因爲張昭時時假象李基爲政敵,所以之前對李基在吳郡所實行的種種政策,事後張昭都會一點點的逐一研究。

    而看似吳郡在張昭輔助劉備治理的幾年間,發現了近乎翻天覆地的大變化,讓吳郡一躍或許成爲了大漢僅次於洛陽的繁華之地。

    可張昭很清楚的是,他所做的工作更近於蕭規曹隨。

    李基若是蕭何,他則是曹參。

    李基在離開領兵前往海外之前,就清晰地制定了吳郡大大小小的發展方針,張昭僅僅只是依照着李基所指定的一切穩妥地實行了下去罷了。

    可也正因張昭眼睜睜地看着吳郡在這種軌跡下肉眼可見地繁華起來,所以張昭越發清晰地明白李基之才遠在自己之上。

    才能遠勝自己,年紀又遠小自己,甚至與主公的關係也在自己之上。

    正是因此,張昭才會越發的惶恐與不甘,明白只要李基還存在一天,自己都永遠都不可能有真正的出頭之日,以至於連出昏招。

    且,這還是政務上的能力差距,在張昭所不擅長的謀略上,雙方更是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而面對着張昭的答案,李基則是接着開口道。

    “既然子布亦承認基略勝你一籌,那子布莫非覺得繼續留在揚州也有主政一方的機會?”

    “可與之相對的,交州才是子布真正一展治政才華的地方。”

    “如今交州與大漢可謂是離心離德,且又有南蠻、百越各族尙不歸王化,若是子布能妥善治理交州,使交州徹底歸心大漢,施德於南蠻百越。”

    “或許千百年後,李基之名早已埋沒於歷史洪流之中,可交州各族後人必然依舊銘記張昭之名而感恩戴德。”

    頓了頓,李基直視着張昭問道。“子布以爲……然否?”

    這一刻,張昭的內心確確實實地被李基所說動了。

    張昭……是個俗人!

    張昭所追求的是權勢、名聲、地位等等,也正是因此,他才會下意識將李基視爲假想敵,才會與李基相爭。

    只要張昭前往交州,只要將交州治理妥當,那麼便是李基之名威震整個大漢。

    可對於交州的子民而言,張昭永遠都只會是最爲尊敬之人。

    且,讓交州南蠻、百越等族融於交州,歸於大漢,這何嘗又不是一件名留青史之事。

    縱使是千百年後,張昭之名或許都還會流傳於交州的土地之上。

    這一點對於張昭這麼一個非常傳統的俗人而言,可謂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不過在此之前,張昭還是忍不住雙目緊盯着李基,再一次問道。“這真的不是單純地將老夫流放嶺南?”

    李基不由得啞然失笑,然後朝着面朝北方,手指長江的方向,朗聲而道。

    “吾今日便是對長江起誓,吾對張子布所言皆是出於一片公心,絕非丁點將張子布流放嶺南之意,且今後必與子布勠力同心協助主公,讓交州早日王化,長治久安。”

    “吾李基以上所言,但有半分虛假,便是萬箭穿心又有何妨?”

    看着李基願意指長江起誓,以安己心,這一刻張昭的內心是震撼的,更是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