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遺世獨立

    咚，低沉而有力的鼓聲在無盡星空中迴盪，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昏黃光輝自虛無中浮現出來，浸染星空，在這一刻，羣星光輝暗淡，整個世界都好似迎來了黃昏。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隻毛茸茸的獸爪沐浴黃昏，其毛髮黑中透黃，爪牙尖利，從虛無中探出，攪亂了這漫天星辰，而在其背後則有一雙猩紅的血瞳，其從過去凝視着現在。

    “囚我法身，屠我門人，閣下當真欺我萬妖谷無帝嗎？”

    時間悄然凝滯，萬物不再運轉，伴隨着一聲冷喝，那只獸爪割破了黃昏，爲這世間帶來了一線黎明，但這美好背後隱藏的卻是陰冷殺機。

    嗤，獸爪落下，在黎明到來的前一瞬間，萬物遲暮，歸於凋零。

    在這一刻，一顆顆星辰寂滅，凋零成灰，整個世界都好似在死去，而作爲被刻意針對的張純一，他更是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暮氣向他席捲而來。

    “就連天仙也會迎來遲暮，世界也會迎來終結，當可真是可怕的神通，其立於宙道，但給我的感覺卻已經和天人五衰類似，其起於外，也發於內，猝不及防之下真的很難應對。”

    不驚不亂，看着那一隻分割昏曉的獸爪，張純一揮動了手中的太上拂塵。

    呼，陰陽二氣呼嘯，顛倒陰陽，張純一將席捲而來的遲暮之氣攪亂，化有序爲無序，與此同時，張純一張口一吸，將原本用來煉化燭陰玄宙法身的十二品三昧神火了收了回來，以其淬鍊己身。

    神火熾熱，煉一點真性，在其面前，那幾縷暮氣毫無反抗之力，輕易被熔鍊。

    事實上在那獸爪出現的瞬間，張純一就已經被遲暮神通影響，只不過這一重影響起源於內，十分隱晦，往往難以察覺，再配合第二重外部變化，兩者合一，就算是天仙也要吃大虧。

    最爲可怕的是出手之人對於宙道的領悟極深，已經將這一神通修持到了一個極高的層次，絕不僅僅是七重天，只是因爲自身狀態特殊所以難以真正展現神通之力而已，不過就算是這樣，其強大也是毋庸置疑的。

    若非張純一精氣神三寶非比尋常，性命堅固遠超同階，再加上壽元悠長，如初生之朝陽，自身並無暮氣，想要擋下這一神通也並沒有那麼容易。

    看着沐浴神火，身纏陰陽，將自身護的嚴嚴實實的張純一，那雙血瞳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這一擊不成，再想殺張純一就難了，好在它最根本的目的還是達到了。

    嗡，時光扭曲，沒了三昧神火的加持，在遲暮神光的洗禮之下，造化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腐朽，首先是神光暗淡、而後就是鏽跡橫生，最終被獸爪一分爲二，其本質雖爲神通顯化，但同樣受到了遲暮神光的影響。

    吼，脫離囚籠，復得自由，燭陰玄宙法身仰天咆哮。

    與此同時，時空扭曲，一道身影從中走出，其腳踏光陰長河，身形雷貂，毛色黑中泛黃，雙目猩紅，渾身縈繞着一層灰霧，讓人看不真切，所過之處歲月留痕，好似行走的活化石。

    與燭陰玄宙法身身上的帝威相比，其身上的帝威淡薄到了許多，但卻純粹了許多，前者如枝葉，後者則是真正的根，在這一道身影從過去踏入現世的瞬間，整片星空都在震動，好似不堪重負。

    “雖然勉強了一些，但打死一個新晉天仙···”

    從過去歸來，古獴以自身真靈入駐燭陰玄宙法身，這具法身本來就是它的，兩者交融自然不會有什麼排斥，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古獴臉上的神色凝固了。

    “這是假的？”

    靈與身融，觸及本質，古獴妖帝瞬間察覺到了不對，此時此刻在它眼中這具燭陰玄宙法身已經變了模樣，其赫然是一角破碎的祭壇。

    “萬妖祭壇！”

    黑暗的光輝瀰漫，法身消失，再次顯化出真靈之軀，看着面前的一角破碎祭壇，古獴妖帝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

    這祭壇它並不陌生，赫然是它曾經留下的萬妖祭壇，只不過並非主祭壇，而是一個分壇，此爲偷天換日之法，以祭壇替換了燭陰玄宙法身，這兩者都與古獴息息相關，用來替換是再好不過的了。

    若古獴妖帝處於全盛時期，張純一的這一手段自然瞞不過它，畢竟張純一對於這一無上神通的修持遠不如斡旋造化，但現在的古獴妖帝終究不是過去的古獴妖帝了，兩者相差甚遠，在這樣的情況下瞞它一時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閣下倒是好手段，竟然瞞過了我的眼睛，看來你對於我的出現早有預料，不過你真以爲鎮壓了燭陰玄宙法身就可以對付我嗎？”

    面色恢復平靜，與張純一隔星空相望，古獴妖帝開口了，雖然被張純一擺了一道，但它依舊有着足夠的信心，只見其揮手一招，一面大鼓悄然在其身邊顯化。

    其大若星辰，銘刻古老道文，發昏黃之光，至純至靜，如遲暮之陽，其鼓面好似由某種生靈的皮煉製而成，上面有着細密的鱗片，仔細看去竟好似有一道如龍似蛇的身影環繞在大鼓之上，其正是帝兵·暮鼓。

    之前其之所以復甦定住了萬妖谷內的時光並不是因爲萬妖谷的血祭已足，自發復甦，而是因爲其真正的主人古獴妖帝發出了呼喚。

    “交出我的法身，之前的種種我可以既往不咎！”

    暮鼓高懸，矯捷如狐，立於暮鼓之上，頭顱高高揚起，睥睨四方，古獴妖帝開口了。

    現在的它雖然半死不活，但骨子裏依舊是那位高傲不可一世的妖帝，其生爲異種，執掌時間之力，同輩無敵，不知碾壓了多少的天驕妖孽，最終證道成帝，成爲那個時代最亮眼的一位。

    巔峯時期其甚至修成了九重天的古往今來，在妖帝中都是最頂尖的存在，若非在第六紀元爭奪天命的過程敗給了祖龍，它還會繼續書寫自己的輝煌，而且它也不認爲自己是真的輸給了祖龍，它更多是輸給了天命，此敗非戰之罪，而是天命使然。

    也正是因爲如此，古獴明白自己在那個時代是無法更進一步了，再加上傷重難治，它乾脆假死脫身。

    作爲曾經的傳奇，古獴自然也有自己的奇遇，它曾得了先天神聖·燭陰留下的部分造化，觸及了屬於過去的力量，最終它葬下了自己，讓自己活在了過去。

    此爲偷天之法，可遺世獨立，其活在了過去，自然沒有了壽元之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超脫了壽數限制，堪稱另類長生，只不過限制頗多，說是活着，但實際上和死了沒有太大的區別，其被困在過去，一人獨活，永世孤獨。

    好在此法並非沒有彌補的方式，也正是因爲如此，它留下了自己的法身，留下了萬妖谷，以此作爲自己迴歸的錨點，它需要瞞過天地、騙過世人，讓所有人都以爲它死了，但它又需要有人牢牢記住它，不讓時間把它曾經存在的痕跡抹去，不然到時候它就真的死了，而這一次張純一想要覆滅萬妖谷的舉動無疑刺激到了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