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最大的公平

    天外，太上天。

    觀混沌變遷，修自身之道，心有所感，張純一悄然睜開了雙眼。

    “是他啊。”

    垂下目光，映照太玄，張純一已知種種。

    “卻也與我有幾分緣分。”

    略作沉吟，張純一將一點神念傳出。

    此時第三次天變爲止，太玄界還無法承載天仙，摘取天仙道果之後，張純一在獲得巨大蛻變的同時也受到了一些制約，以前的他可於太玄界內橫行，此時的他反而不能輕易直接出手干涉太玄界內的事務，不然必遭反噬。

    但是，不管怎麼說能於此時登臨天仙之境，對張純一來說都是一件好事，這件事宜早不宜遲，若真的等到第三次天變到來，他再想登臨天仙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人劫恐怕會濃烈到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步，畢竟他的仇敵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最爲關鍵的是其與蒼天、陰冥天都有極大的關聯，這對很多存在來說並不是什麼祕密，而這也是很多存在不願意看到他天仙成就的原因。

    一旦他成就天仙，那麼他未來順承天命的可能性將大增，而這也將堵死其他人的不朽之路，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有道門護持，張純一的天仙之路也未必順暢，畢竟現在道門的形勢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好，道消魔漲並非真的就是一句空話。

    與此同時，在那陰冥天中，黑山正在冥山之上沉睡，一棵鬼柳垂下萬千絲絛，爲其遮掩風雨。

    某一刻，感受到張純一傳遞而來的神念，黑山睜開了雙眸。

    “卻是故人來。”

    雙眸中綻放幽光，洞穿幽冥，在一條陰陽路上，黑山看到了一道虛幻的身影，其神情呆滯，模樣卻與王正傳有幾分相似。

    “一代真仙隕落最終也不過如此模樣，和凡人別無二致，死亡果真是世間最大的公平，不得長生，縱有萬般神通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目光深邃，見王正傳宛如孤魂野鬼般行走在陰陽路上，黑山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嘆。

    “那本傳記你終究沒有白寫！”

    一念泛起，黑山揮動了一下虎爪，下一個瞬間，王正傳被送出了太玄界。

    與此同時，清靈仙光降臨，將王正傳的魂體拉入虛空深處。

    呼，微風吹拂，一抹涼意在心中暈開，王正傳原本渾渾噩噩的眼神漸漸歸於清明。

    “我這是在哪裏？地府嗎？我死後應該會去到那裏。”

    遲滯的念頭重新恢復運轉，王正傳有些不適應，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此地仙機盎然，大道長存，處處是靈芝仙草，生機勃勃，怎麼看也不會是傳說中的輪迴之地。

    “若此地當真是輪迴之地，那當鬼也是非常不錯的。”

    莫名其妙，王正傳心中突然泛起了這樣的念頭，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猛然一驚。

    擡頭望去，只見無盡的光輝涌動，不敢多看，王正傳連忙低下了頭，那是一道人影，但也是道，見其如見大道。

    “王正傳拜見太上天尊！”

    誠惶誠恐，知曉眼前之人是誰，王正傳拜倒在地。

    王家是中土世家，傳承久遠，而他又曾入儒門修行，見識不可謂不廣，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是第一次面見天仙，儒門也有一尊天仙，那就是儒聖，只可惜其長居浩然天，王正傳根本無緣一見，若是他成就地仙倒有幾分可能，只可惜他一身道途在第三災時就徹底斷了，自此無緣地仙之道。

    看着這樣的王正傳，手中握着一卷竹簡，不知想到了什麼，張純一一時間沒有說話，這越發讓王正傳惶恐，直面一尊天仙的壓力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其與道同，哪怕不刻意彰顯，也會讓人從心裏感到敬畏。

    “這書寫的倒是不錯，可終究有些誇張了。”

    清冷的話語聲響起，沉默片刻，張純一終於開口了。

    聽到這話，緊張不已的王正傳終於鬆了一口氣。

    “天尊容稟，吾道路斷絕，深感歲月無情，唯恐過去被歲月埋葬，故寫此書，惟願將真實的過去告知後人。”

    “此爲史書，字字爲真，若有假，吾當受五雷轟頂。”

    字字鏗鏘，以莫大的意志力擡起頭，王正傳再次看向了張純一，此時光輝隱沒，他真正看清了張純一的面容，其仙姿驚世，不類凡俗，已是真正的神聖。

    聽到這話，感受到王正傳的堅定，張純一愣了一下，而後搖頭失笑。

    “也罷，也罷，既然如此，我便多給你一個選擇。”

    “你此世大道斷絕，壽元已終，已化孤鬼，但後天神道將興，這也是伱的一個機會，若你願意，我可賜下符詔，封你爲神，得享香火，有龍虎山和王家支持，你未來或有機會成就神君之位，堪比地仙，這是我給你的第一個選擇。”

    “至於第二個選擇就是我送你入輪迴，保你一點真靈不昧，以求來世，你命隕之時已登天門，說起來與我龍虎山也有着緣分，按照龍虎山的規矩，若你來世可堪破胎中之迷，當可入我龍虎門庭。”

    不徐不疾，伴隨着清風，張純一話語聲在這片天地盪漾開來。

    聞言，王正傳目光一凝，而後再次躬身拜倒。

    “吾願入輪迴，請天尊成全。”

    沒有任何的猶豫，王正傳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龍虎山曾於中土大封山水之神，爲了給他這位老祖續命，王家也曾考慮過上龍虎山爲其求一道符詔，以王家這些年的表現而言，龍虎山大概率會同意，但他自己拒絕了，不說好的神位難得，單是神道的種種束縛就讓他難以接受。

    神道享香火，看似美好，實則暗藏危險，一旦成神，就算有龍虎山賜下的符詔庇護，神靈本身依舊或多或少會受到香火的影響，他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變得面目全非，那樣的他與死了也沒有什麼區別。

    聽到這話，看着這樣的王正傳，張純一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願，這本書便放於龍虎山，希望你歸來之後你將其寫完。”

    話音落下，一揮衣袖，張純一將其送入輪迴。

    嗡，神魂跌落，回想着張純一最後的那句話，王正傳有些懵，他不是已經給這部天尊傳寫下來最合適的結束語嗎？怎麼能說沒有寫完，不過很快他就醒悟過來。

    “是了，天尊之後還有不朽，不朽之後還要超脫，道無止境，天尊自然不會駐足不前，我要用我手中筆寫盡天尊一生光輝，只希望我能早點歸來。”

    懷揣執念，王正傳落入輪迴。

    “待你歸來時，龍虎山諸聖當有你一位，就算天仙也不是不能窺視。”

    見輪迴深邃，心有所感，張純一輕聲的呢喃着，他成道時，上感於天，龍虎當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