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機緣

    炎京城，小院之內，感受到那道垂落的目光，鐵算仙心中滿是不敢置信。

    他承認龍虎山肯定有非凡手段，不然也不可能抓住他的那一點意識，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龍虎山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他的真身，畢竟他身上有着暗主賜下的祝福，而暗主可是真正的神聖，生來不凡，有着超越世界限制的強大力量，若非如此，當初他也不會果斷投入暗日神教的懷抱，充當其座下走狗，以他的手段，哪怕不加入暗日神教也可以活得很好。

    可現在他曾經作爲依仗的暗主賜福就這樣被張純一堪破了，這讓他心裏有些難以接受。

    “到底是暗主神通太弱，還是張純一神通太強。”

    心中止不住泛起這樣的念頭，鐵算仙只覺蒼天好似跟他開了一個玩笑，好似他也是心志堅韌之輩，在察覺到不對之後，他沒有再抱任何的僥倖，直接捨棄了自己的真身，將自己的神魂遁去。

    雖然自持手段，但爲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提前轉嫁因果，爲自己留下了多條後路，一旦事不可爲，他就可以通過這種手段悄無聲息的逃走，雖然會折損自己的地仙之軀，但只要神魂不隕，終究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我以真身爲餌，應該可以遲滯那位龍虎仙君瞬間，這就是機會。”

    一念泛起，因果牽引，鐵算仙的神魂悄然遁去。

    其上一個瞬間還在炎京，下一個瞬間就出現在了正北道大雪山。

    “我逃出來了。”

    原本正在打坐修行的年輕修士氣息發生微妙的變化，無聲無息間他內裏的真我已經換了一個人。

    睜開眼，眺望羣山，見山頭皚皚白雪，連綿不絕，鐵算仙心中有一股大歡喜泛起，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張純一帶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他升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力，根本不敢與張純一正面交手，他的心告訴他如果他那麼做會死的很慘。

    對於這種感應，鐵算仙深信不疑，所以他最終選擇順從自己的心意，唯一讓他感到可惜的是他的修爲還是低了一些，無法在更遠的地方留下後手，不然這一次他都想直接遁出中土，暫時避避風頭了，天仙道果雖然玄妙，但該躲還是要躲，畢竟來日方長，只有不死，才有未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鐵算仙突然發現了不對，他周邊的景象正在不斷扭曲。

    “這裏不是正北道？”

    觸及一點真實，發現了某個驚人的事實，鐵算仙心中有一股寒氣猛然迸發開來，讓他直覺手腳冰涼，在這一個瞬間，其臉上還未來得及消散的笑容被定格。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浩蕩的天音悄然傳來。

    “是啊，這裏並不是正北道。”

    無盡虛空之中，手握造化，背映輪迴，身披夢幻，偉岸的黃庭道尊法相佇立，其近乎完全凝實，體內有蘊含造化的神血不斷流淌，每一寸血肉都有道痕銘刻，宛如一尊真正的神人，彰顯着道和理。

    只見其一手托住造化爐，緩緩合攏了那僅留的一線，而此時此刻鐵算仙正在爐中，他已入甕。

    事實上在剛剛鐵算仙運轉神通，勾連因果的那一刻，張純一就通過命數上的關聯鎖定了他要轉移的這一具肉身，而後後發先至，他率先拘拿了這一具肉身，並藉助夢道·如夢似幻神通短暫具現了一個近乎真實的正北道。

    倉惶逃竄之下，鐵算仙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對，直接運轉了神通，而這也直接導致他自己鑽進了張純一的爐子，這造化爐爲赤煙法相與黃庭道尊法相融合之後的顯化，蘊含無上神通·斡旋造化的玄妙，爐內自成一體，完美無缺，完全與外界隔絕，哪怕是玄之又玄的因果也一樣，最起碼以鐵算仙這種層次的因果神通無法掙脫。

    “我自己跳進了這爐子之中？”

    看清周邊的景象，鐵算仙心中只覺荒誕，他捨棄肉身，不顧一切的逃走，最終卻是主動送上了門，這樣的結果讓他難以接受。

    “神通廣大如斯，世人恐怕都小看了這位龍虎仙君，他遠比衆人預料的更加可怕。”

    完全與外界隔絕，諸般後路盡皆被斬斷，看清了之前的種種，鐵算仙呆立在原地，什麼都沒有再做，他已經清楚意識到了自己與張純一的差距，雖然他是地仙，張純一也是地仙，但兩者之間的差距卻比真仙和地仙更大，或許從始至終他在張純一眼中都只不過是一隻不起眼的蟲子，任他怎麼跳也無法跳出他的手掌心。

    當然，從某種程度來說鐵算仙的這種想法並沒有錯，最起碼在中土是這樣的，在這裏，張純一就是真正的天，事實上就算沒有太虛幻境中的那一點意識作爲命運上的指引，只要張純一下定決心要將鐵算仙找出來，在這中土之中鐵算仙根本無處藏身，因爲在度過第二次天人五衰之後，本質蛻變，張純一真的有足夠的力量催動帝兵明心鏡映照整個中土，只不過這種方式消耗太大，所以張純一選擇了一種更省力的方式而已。

    心灰意冷，鐵算仙默默等待着審判的降臨，而在他的不遠處，他的肉身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剛剛分開不久，得益於張純一，他們又重聚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張純一的目光悄然垂落，他仔細觀察着鐵算仙的神魂和肉身，似乎在尋找着什麼東西，鐵算仙所有的隱祕在這道目光下都無所遁形。

    對此，鐵算仙並沒有阻止，因爲他知道阻止根本沒有用，他也沒有嘗試用言語去說服張純一，比如通過出賣暗日神教的情報來換取自己的一條生路，因爲他知道這種強者的心志堅韌到了極致，根本不會被他的三言兩語動搖，既然如此他還不如什麼都不做，如此還能省下諸多力氣，張純一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

    片刻過後，張純一的目光微凝，在鐵算仙的配合之下，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讓鐵算仙的靈魂和肉身重新融合，窺探鐵算仙的神魂深處，見到那一輪永恆暗日，張純一的心靈陡然被觸動。

    “原來這就是我的機緣，這暗主果然與妖祖大有關聯，其誕生於妖祖的屍骸之上，天生掌握了太陽的力量，只不過由生入滅，化作暗日。”

    “太陰太陽，得一可爲一世之尊，獨耀一個時代，兩者兼得則可觸及永恆，這就是我的機緣。”

    窺視暗日，福至心靈，張純一心中生出了明悟，他真正要找的並非是鐵算仙，而是鐵算仙背後的暗主，鐵算仙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媒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