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示

    月色之下，幾條身影趟着水，向着岩石灘這邊走來。

    肩膀上扛着那條大魚，就如同得勝歸來的大將軍一般，兵仔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有過之前被魚掙脫差點跑掉的經歷，此刻的他明顯長了一些記性。

    一隻手扣着魚鰓，一隻手將肩膀上那條大魚的身子緊緊抱住，這樣的姿勢，他累雖然累了一點，但再被魚掙脫的機率，卻無疑已經降低了許多。

    至於另外一條魚，自然是由江耀自己提着。

    不過他沒扣魚鰓，而是將魚嘴下面一點那塊比較薄弱的地方扣穿，然後用手指頭穿進去將魚提着。

    “小麗，小雨，我這條魚咋樣？大不？”

    剛剛從水中上岸，腳踩在那岩石灘上，兵仔已經幾步走到剛剛站起身來的小麗小雨面前，衝着兩人顯擺一般炫耀道。

    “大不大，和你有什麼關係？”

    “魚是江耀釣的，又不是你的！”

    小雨笑而不語，小麗卻給了他一個白眼，性子有點潑辣的她，可不會慣着兵仔這傢伙。

    “我就問你們大不大，又沒問你們別的。”

    “再說了，江耀可是我叔，他釣的魚，怎麼就和我沒關係了？”

    嘿嘿一笑，兵仔詭辯道。

    這傢伙，只要是在女孩子面前，他從來都不知道臉皮是爲何物。

    他自己總結出來的泡妞三大要素，一要死的臉，二要耐得煩，至於第三點，用他們本地話來說，叫做霸的蠻。

    眼前的他，明顯在打這個小麗的主意，有事沒事，總喜歡往她面前去湊。

    “我好像記得，某人似乎說過，江耀今晚要能釣到魚的話，他就光着屁股在這岩石灘上跑上兩圈的。”

    “當時那家夥還信誓旦旦說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

    “也不知道，他說的話還算不算數，他敢不敢現在就兌現這個諾言。”

    見扛着魚的兵仔趁着說話的當口，又往自己面前湊，小麗趕緊退後了幾步。

    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兵仔，她突然提起這個問題，言語中還滿滿的都是鄙視之意。

    “這個事情，我可以作證。”

    “答應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兵仔，你可別讓我們這些做兄弟的看不起你！”

    “之前海哥可是說了，伱敢不兌現承諾，咱們可是要用強的，你是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和海哥兩個幫你，你自己看。”

    同樣已經趟水過來走到了岩石灘上的王大海與狗子兩人，此刻也是一臉玩味，笑着補充了一句。

    本來就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的王大海，更是一邊怪笑，一邊將那點袖口直接捲到了膀子上，做出了一副要隨時動手的模樣。

    “還有這事？”

    “什麼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兵仔，你這明顯就是啊！”

    剛聽到小麗說起這事的時候，江耀還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很快，他已經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哥們兒之間打打鬧鬧，開開玩笑，本就非常正常。

    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樣子，江耀自然沒興趣在其中橫插一手。

    畢竟，兵仔這傢伙，本就不是那種開不起玩笑之人。

    更何況，突然提起這事，要兵仔兌現承諾的，還是小麗這個女孩子。

    或許，王大海和狗子兩個，本來就沒怎麼將這個小賭約放在心上。

    同是爺們，他們也沒興趣看兵仔在這岩石灘上光屁股狂奔。

    正是因爲小麗的開口，兩人對這事情才會如此起勁。

    “耀哥……”趁着小麗與王大海幾人的注意力被兵仔吸引過去，小雨略一猶豫，她幾步走到江耀跟前。

    “你怎麼來了？這大晚上的，跟着兵仔他們過來這河邊，你和小麗兩個就不怕出事嗎？”

    看着面前還帶着幾分青澀的這女孩子，江耀嘆了口氣，說道。

    沒有監控，沒有手機，在這連電話都還僅有少部分人安裝的起的年代，社會治安真好不到哪裏去。

    夜晚縣城內的街頭，一夥夥小年輕提着砍刀鋼管約架這種事情，時不時都能經常見到。

    不說這類冷兵器，就連火器這種東西，都能經常出現在這種約架場合。

    畢竟，聯邦內禁槍令也還沒發出去幾年，民間的各類槍支依舊還殘留不少。

    就早幾年，他們豐南行省內兩個村子之間的大戰，都能出動幾千人，還能玩步炮協同。

    正是因爲這次的事件影響過於惡劣，才會有禁槍令的出現。

    不過這種事情，是需要循序漸進的，不可能一下子將這種東西全部禁絕。

    就江耀所知，他們村子內都至少還有十幾戶人家裏，依舊還保留着這類火器。

    在這樣一個年代，不要說女孩子，就算一大老爺們夜半孤身一人走在無人的街頭，運氣不好都有可能捱揍又或者被搶。

    “舞廳散場後，我和小麗兩個原本準備回宿舍的。”

    “兵仔說知道你在哪裏，也就是聽他說你在這裏釣魚之後，我和小麗兩個才跟着他們下到這裏。”

    低着腦袋，小雨小聲解釋道。

    也就是晚上視線不好，要不然，她面上一閃即逝的那抹羞紅，很可能被江耀輕鬆收入眼中。

    畢竟，就一段時間沒見，這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來河邊主動找你，這暗示已經很明顯了。

    “找我幹嘛？”故作糊塗，江耀順口迴應了一句。

    以前的他，確實對小雨有些好感，也想過進一步發展。

    那個時候，他在舞廳玩的時候，只要小雨在場，他都不會找別人跳舞，只會安安靜靜呆在小雨的身邊。

    說說知心話兒的同時，兩人也偶爾在舞廳裏面去跳上幾圈。

    不過那是以前的江耀，並非現在的他。

    有着四十多年的人生經歷，在女人身上栽過大跟頭的他深深知道，隨着環境的改變，女人是很容易變的。

    曾經愛你愛的死心塌地那個女人，真正與你一起之後，當你爲了生活四處奔波之時，或許過不了多久，她便已經躺到隔壁老王的牀上。

    自己現在一個什麼條件，江耀自己清楚。

    愛情這種東西，對於如今口袋空空的他而言，完全就是一種奢侈品。

    原身與小雨之間，本來就還只有那麼一丁點的愛情，趁着彼此還投入不深，就這麼直接斷了，對兩人來說應該都是好事。

    對江耀來說，有那個時間精力去談情說愛，還不如想想該如何搞錢，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