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師徒再見,已是斷頭人在高臺【求訂閱啊】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王蜀蜀字數:3395更新時間:24/06/28 11:53:11
    帝國初立,多事不安。

    國人以爲,異象事件結束後,大秦會安寧一陣。

    然而,不到三天時間,又一件大事發生了。

    曾經受讀書人吹捧的孔門儒家,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曾經受祖蔭庇佑的孔丘之後,成了階下囚。

    當真時也,命也。

    對於孔鮒,始皇帝自認爲已經仁至義盡了。

    所以,蒙德抓到孔鮒,他只說了四個字:依國法辦。

    簡單的四個字,便決定了孔鮒的命運。

    而聽到孔鮒即將被處刑的消息後,人們從四面八方,紛紛涌進咸陽。

    其中,大部分都是讀書人。

    此時此刻。

    渭河北岸的灘頭,人山人海,向着咸陽南門,呈現出扇面的形狀。

    這裏是官府的刑場。

    每年秋決,都是在渭河灘頭殺人。

    自從商君變法以來,這裏一年至少要殺六七百人。

    渭河的河水都被鮮血染紅了。

    可是,這裏的刑場依舊很乾淨。

    誰能想到,還沒到秋決之時,這裏就要開始殺人了。

    而且,殺的還是孔丘的後人。

    孔丘死後,儒家被其弟子發揚光大,連他這個老師,地位都比生前擡高了不知多少倍。

    然而,隨着孔鮒兄弟倆的一頓操作,孔門儒家的聲勢,一落千丈。

    甚至連孔丘弟子的後輩,都大受牽連。

    人潮涌動,無數儒家讀書人,失魂落魄,宛如夢遊。

    他們沒有了往日的激情憤慨,沒有議論紛紛,連看熱鬧的百姓,都沒有任何新鮮感。

    唯有刑場的獵獵黑旗與北風在呼嘯不停。

    將近午時,一輛輛華貴的青銅車,在森嚴的護衛下,陸續進入刑場。

    這是帝國老臣的軺車,他們無一例外的都出動了。

    昨晚,始皇帝下令處決孔鮒,由李斯爲監刑大臣,楊端和爲護刑將軍,今日對孔鮒和張耳行刑。

    皇命一出,帝國老臣們興奮不已。

    他們早就看不慣孔門儒家了。

    如今公然決刑孔鮒,說明始皇帝對儒家已經徹底失望了。

    而他們,也將重新穩定朝廷格局。

    “午時將到。”

    李斯坐在高臺上,朝旁邊的楊端和說了一聲,後者點點頭。

    只見李斯高舉令箭,面色肅殺的喝道:“帶人犯入場!”

    此話一出,擔任掌刑官的車英,當即揮手:“帶人犯入場!”

    車輪滾滾,囚車嘎吱作響,一隊黑甲騎兵,押着囚車進入了刑場。

    即使衆人面對的是兩架囚車,但誰也沒將目光落在張耳的囚車上去,全部集中到孔鮒身上。

    如今的孔鮒,滿頭白發,一臉坦然。

    或許對他來說,這個下場早已暢想過無數次,沒什麼好怕的。

    畢竟他做的那些事情,在秦律中,每一條都是死罪。

    “夫子雖死!儒家不滅!”

    “孔門萬恩!永世銘記!”

    當囚車行進到儒家弟子身前時,四野人海中,突然響起一陣吶喊。

    聲音高亢,如同石破天驚,在渭河川流不息的水道中,不停激盪。

    李斯眉頭大皺,當即拍桉:“如此亂局,真當我秦律擺設不成?”

    “好歹也是一場同僚,李廷尉連這點體面都不給嗎?”周青臣澹漠的反問道。

    “哼!”

    李斯冷哼一聲,沒有理周青臣,再次下令:“將犯人帶入刑臺!”

    “將犯人帶入刑臺!”車英隨聲傳喝。

    很快,孔鮒和張耳便被黑甲押上了刑臺,跪坐在木墩前,氣定神閒。

    “宣讀陛下旨意!”李斯高聲吶喊。

    車英捧起一卷竹簡,朗聲道:“帝國初定,朕念儒門學士博才,孔夫子智德,感天下顯學之恩,特封孔夫子九代孫孔鮒爲文通君,掌管天下文事;

    然則,孔鮒不念朕恩,不思報國,勾結六國餘孽,圖謀復辟,欺君罔上,罪惡昭彰,爲正國法,爲泄民憤,朕決議將孔鮒以及同黨,斬首示衆!”

    聽車英唸完,李斯冷冷看向孔鮒,沉聲問道:“孔鮒,汝遭此極刑,乃法網恢恢,可還有什麼話說?”

    “李斯,老夫雖死,爾等別以爲我儒家就此沉淪了,青史之上,可以沒我孔鮒,但不可能沒我儒家,李廷尉以爲如何?”

    聽到這話,李斯眉頭緊鎖,正欲開口,忽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人羣中傳來。

    “孔師此言甚妙!弟子來送你一程!”

    “譁——!”

    聽到這個聲音,全場譁然。

    只見人羣緩緩分開一條小道,露出一輛黑色馬車。

    “是你.....”

    孔鮒側頭看去,不由眼睛微眯。

    “孔師,好久不見。”

    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趙昊。

    那日得知自己抓的人是孔鮒,他便沒有留在杜郵,等蒙德和王離抓到孔鮒,而是自顧自的回到了咸陽。

    從孔鮒被押回咸陽,到始皇帝召見,再被下令處決,他一次都沒出現在孔鮒面前。

    倒不是說他無法面對孔鮒,而是想看孔鮒的反應。

    如果孔鮒大放厥詞,甚至破口大罵,他覺得這樣的人,自己見與不見都一樣。

    但孔鮒表現得異常平靜,而且還說出那一番類似‘預言家’的話語,讓他頓時來了興趣。

    決定跟自己這個記憶中的老師,好好道個別。

    “公子,老夫正等着你,過來一敘.....”

    孔鮒笑了,似乎沒有一點驚訝。

    趙昊也笑了,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走到高臺前,朝李斯等人行了一禮;“李廷尉,諸位大臣,可否讓昊跟老師說幾句話?”

    “這.....”

    衆臣聞言,面面相覷,紛紛看向李斯。

    李斯皺了皺眉,猶豫片刻,澹澹地道:“公子不可亂法,時間有限,抓緊點吧!”

    “謝李廷尉。”

    趙昊再次一禮,而後轉身看向孔鮒,又行了一禮:“縱使你我師徒,只有短短六年,但昊銘記於心,老師,昊有禮了!”

    “呵呵呵呵,六年啊,六年,老夫當真瞎了眼......”

    孔鮒聽到趙昊的話,不由長笑一聲,感慨萬千:“若老夫早點發現公子之能,也不會走上這條歧路.....”

    “噗——!”

    孔鮒的話音還未落下,趙昊禁不住噗嗤一聲。

    衆人爲之一愣。

    卻聽趙昊笑道:“孔師何必自欺欺人?你所圖所謀,與昊一點關係都沒有,無非是一個‘爭’字而已!”

    “公子此話何意?”

    “孔門自孔夫子離世後,一蹶不振,反而被弟子派系,逐漸壓制,這應該是孔門的恥辱吧!”

    “你胡說!”

    孔鮒聽到趙昊的話,惱羞成怒。

    其餘儒家弟子,一個個義憤填膺,紛紛怒視趙昊。

    趙昊表情澹澹,沒有理他們,只是饒有興趣的道:“孔師方纔說,儒家不會就此沉淪,青史會留儒家之名,這點昊比較認同.....”

    “但是。”說着,他話鋒一轉,接着道:“昊要糾正一點,此儒家,非孔門之儒家,而是新儒家!”

    “什麼新儒家,無非是你們欺騙世人的手段罷了!”

    孔鮒聞言,嗤之以鼻道。

    “老師居然說我們欺騙世人?”

    趙昊搖了搖頭,又接着道:“可是,老師知不知道,我們是誰?世人需要的是什麼?”

    “縱使不知,也不聽你奸邪之論!”

    “呵呵。”

    趙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而後環顧衆人道:“剛纔我說,孔師所圖所謀,皆爲一個‘爭’字。”

    “那麼,我就來說說,什麼是爭!”

    此話一出,衆人面面相覷。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只見趙昊一步一步走上高臺,一步一句道:“君王所爭的是天下,諸侯所爭的是疆土,大夫所爭的是權力;士人所爭的是地位,百姓所爭的是衣食。其所爭雖有不同,卻都是爲了私慾!”

    “你.....”

    孔鮒瞪大眼睛,滿臉愕然的看着趙昊。

    趙昊微微一笑,又接着道:“孔師說早點看清昊的能力,就不會誤入歧途,那麼,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孔師們心自問,你所做的一切,難道不是爲了自己的私慾?”

    “我......”

    孔鮒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趙昊的臉色逐漸變得冷漠,再次開口道:“孔門九代,一代不如一代,正是因爲你們的心思不在學術上,都在爭權奪利上,若專研學術,何至於此?”

    “我欲推儒家爲真正的天下顯學,可你孔鮒卻爲了一己私慾,將儒家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若論青史留名,你孔鮒或許不配,但論遺臭萬年,你孔鮒當有其名!”

    譁!

    全場譁然。

    有的儒家弟子目瞪口呆,念頭通達。

    有的儒家弟子滿臉怒容,破口大罵。

    有的儒家弟子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抖個不停。

    但是。

    這還沒完。

    卻見趙昊緩緩走到孔鮒身前,輕聲低語道:“孔師還記得聖人嗎?其實那不是昊的口誤,而是專門說給你聽的;

    你若知足寡慾,不去爭奪,昊說不定給你孔家一個聖人牌位,可惜啊,可惜......”

    轟隆——!

    此言一出,孔鮒如遭雷擊,腦瓜子一片空白。

    趙昊看都沒看他一眼,徑自朝馬車走去。

    李斯看了眼車英,後者立刻會意,聲嘶力竭地高喊:

    “斬——首——行——刑——”

    驟然間,鼓聲四起,猶如天雷滾滾。

    刀斧手吐酒吹刀,緩緩走到孔鮒身前,抽取木牌。

    直到這時,孔鮒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一旁的張耳,從始至終都無話可說,就在此刻,才朗聲大笑:“千秋功過,但與人評,哈哈哈——!”

    唰!

    人頭滾滾。

    刑場瞬間陷入一片鮮紅中。

    ……

    求月票啊!最後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