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伍拾七章火燒咸陽!【求訂閱啊】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王蜀蜀字數:5593更新時間:24/06/28 11:53:11
天高雲淡,一隻黑色的鴿子帶着勁急的哨音,飛過縱橫交錯的咸陽城上方,飛過肅殺禁衛的頭頂,飛進綠色蒼莽的樹林中,山山水水在緩慢倒退中,黑色鴿子就像永不停歇的箭矢,向着北方飛去。
這是涇水的方向。
在古人的觀念裏,山是水的生命源頭,山水相連,也就意味着,山生水,水養萬物。
咸陽城的地理位置很好,三面環水,形成了天然的防護。
黑鴿子飛進一片叢林,掠過涇水河畔,來到一處人跡罕見的隱祕之地。
這處隱祕之地,距離始皇帝度假之所望夷宮不足五里,可謂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在鴿子飛進隱祕之地,在一座黃色帳篷上盤旋的時候,帳篷內走出一個長鬚黝黑的中年男子,穿着粗布麻衣,光着腳。
只見他走到帳篷邊,拿起一塊圓石,用手拍了拍圓石,立刻發出一種類似石子跌落山崖的噠噠聲。
之後,他向天空打了個手勢,那只盤旋在空中的黑色鴿子,便‘嗡’的一聲,撲棱到黝黑中年手中。
黝黑中年摸了摸鴿子頭,親切地笑了:“幽昌,來,先吃點東西,喝點水!”
說着,在帳篷外的盤子裏,撒下一把穀子,放上一碗清水。
幽昌‘咕咕’的叫着,不斷撲騰右翅,既不吃穀子,也不喝水。
黝黑中年笑道:“幽昌別急,我馬上取信!”
說着,當即從黑色鴿子的翅膀下取出一根小竹管,然後怒打開一看,不由臉色突變:“幽昌,出事了,我去稟報大師兄!”
說完,便聽鴿子‘咕咕’兩聲,然後離開帳篷,朝山林裏衝去。
黝黑中年剛走沒多久,空中一頭蒼鷹猛地俯衝而下,帶起一聲長鳴,如利箭一般撲向鴿子。
黑色鴿子正在吃谷,似有警覺,便擡頭張望,只見那蒼鷹由遠及近,露出鋒利的鷹爪,當即‘咕——”的一聲尖叫,‘嗖’的飛入林中,不斷發出‘咕咕,咕咕’的急銳叫聲。
蒼鷹見一擊沒有抓住鴿子,倏地展翅,朝林中騰空,盤旋在上方,等待下一次機會。
這時,一名布衣少年聽到動靜,怒喝一聲:“哪裏來的餓鷹,竟敢闖我墨家營地,看箭!”
說着,手中弩機一揚,一隻短箭‘嗖’的飛出,帶着呼嘯之聲,衝向藍天。
只聽蒼鷹長唳,在空中盤旋兩圈,墜入茫茫涇水。
“墨苦兄哦,你怎麼忘了關防護網呢?”
少年見蒼鷹下墜,兀自呢喃了一句,然後走到帳篷前,拉動一根繩索。
黃頂帳篷,包括少年站立的這片區域,立刻被一張佈滿綠葉雜草的大網籠罩,從天空俯視下去,很難發現這裏有異常。
“幽昌別怕,出來。”
少年遮蔽好營地,立刻轉身,朝林中呼喊。
那名叫‘幽昌’的黑色鴿子,聽到呼喊聲,歪了下頭,‘咕咕’的飛到少年面前,又低頭啄食穀子,安詳如故。
少年打量了它一眼,笑着打趣道:“幽昌,幽昌,師姐給你取這個名,意思是你乃五方神鳥,這神鳥怎麼還怕蒼鷹啊!”
說着,又想起什麼似的,道:“我去叫師姐來看伱,你別亂跑哦!”
話音落下,也不等鴿子迴應,便自顧自的跑入林中。
片刻後,一名布衣少女興高采烈的來到黑色鴿子面前,抱起它就一陣親暱:“呀!幽昌回來了。”
黑色鴿子撲騰了兩下翅膀,似乎有些不滿……這乾飯呢,別動手動腳!
“咯咯……”
布衣少女嬌笑兩聲,也沒有放過黑色鴿子,將它放在懷中,撫摸着它的黑色羽毛,柔聲道:“幽昌,是從城裏回來的麼?”
說着,伸手指了指南方,鴿子無奈的‘咕咕’兩聲,又扭頭看了眼地上的穀子。
就在這時,剛剛那布衣少年又匆匆而來:“墨玄師姐,大師兄請你速去議事!”
“好!”
少女連忙應答一聲,將黑色鴿子放在地上,笑道:“幽昌,姐姐走了哦,你乖乖聽話,多吃點。”
說完,小跑似的離開了。
與此同時,距離帳篷百米處的叢林裏,一雙眼睛及時收回了目光,向後打了個手勢。
只見身後烏壓壓的一片黑甲,他們手持利劍,弓弩,半蹲在地上,緩緩前進,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另一邊。
樹林身處一間地下密室內,油燈搖曳,照得牆壁紅燦燦的。
墨玄抵達時,墨家‘子門’部分弟子已經到齊了。
墨家三派,是外人對墨家的劃分,但墨家內部,還是按照墨子的劃分來區別的。
比如墨子將學生輩次按‘子’,‘醜’,‘寅’,‘卯’四門來區別。
‘子’門弟子很少,均是文武工造詣很高的弟子。
‘醜’門弟子則是以格物和修文爲主。
‘寅’門弟子以兵學爲見長,主要是墨家講究‘非攻’,需要一定的軍事力量,誅滅暴政,可以說最早的特種部隊,其實就是墨家的‘寅’門子弟。
‘卯’門弟子則是耕種和學習的少年少女,等他們長大後,識其特長再列入其餘三門,說白了就是人才培養部門。
另外,除了墨家四門,還有一個‘虎’門。
‘虎’門類似於死士培養機構,全部都是一些無依無靠,不讀書識字,又有特殊能力的人。
他們經過嚴格訓練,思想高度統一,可執行各種艱難、危險的刺殺任務,每個都精通劍術和搏擊術。
這些虎門中人,不列爲墨家正式弟子,但卻是墨家最重要的武裝力量。
而這些弟子,包括虎門中人,都沒有尊卑之分,全部以師兄弟姐妹稱呼,有嚴格的法紀,又不失令行禁止。
這種獨有的團體,令天下所有學派,望塵莫及。
有人曾說,墨家子弟,皆能赴湯蹈火,爲信仰死不旋踵。
墨玄本名玄娥,是‘子’門唯一一個女弟子,墨玄的父親跟大多數老秦人一樣,死在了年年都有的戰場上。
母親也跟大多數秦國女子一樣,不到三十歲就累死在桑田中。
不到三歲,她就跟大父在王屋山外的鬼谷莊生活,但鬼谷子一門,從不收女弟子。
到了六歲,大父爬山涉水,將她送到神農山下的墨家,大父說墨家最適合鍛鍊精氣神,且墨家有‘卯’門少年院,生活在這裏,不用擔心戰亂。
那時候,墨子四大徒弟之一的鄧陵子已經白髮蒼蒼,沒人知道他的年歲。念及行走天下時與大父結緣,便破例收留了這個秀麗聰慧的少女。
在墨家的十年中,少女憑藉天賦和刻苦,對墨家經典,以及各種工藝技能和兵學劍術的修行,均有上乘造詣。
彷彿墨家的一切喜好,都與她天生契合,使得她如魚得水。
她的天賦和品德,很受鄧陵子欣賞,所以臨死之前,破例將她排在‘子’門,成爲‘楚墨’核心圈子的重要人物之一。
“小師妹,大家都等你了,快坐下說話!”
見墨玄進入密室,剛纔那名黝黑中年,當即朝她打招呼。
其餘三位墨羽、墨南、墨鋒,也紛紛朝她點頭示意。
“恩。”
墨玄簡單應了一聲,沒有多言,徑直走向最末席的石墩上。
“三位師弟,墨玄師妹,今日之事有些棘手.”
坐在最上方的一名威嚴男子墨鋒,肅然道:“三日前,我們聯合六國之人刺殺公子昊,雖然動用了秦墨內應,但沒有成功,昨日,墨顏喬裝矇騙諸公子,也被識破;
今日,幽昌帶來消息,範先生說項梁臨死之前,告知項羽有內奸,諸位以爲,該當如何應對?”
墨羽性子比較急,還沒等墨鋒的話音落下,便紅着臉道:“什麼內奸,我看就是那六國之人行刺失敗,爲自己找藉口;
若換作虎門劍士,恐怕早就將諸公子的人頭拿下了,我看不用商議,直接夜襲咸陽令府。”
“別急!”
寬厚穩重的墨南悠然一笑,擡手道:“墨顏師父墨明,與范增相交甚篤,又是我們在秦墨的內應,他傳來內奸的消息,想來確有其事,我們還是小心爲妙;
再說,如今的咸陽城戒備森嚴,就算虎門劍士不畏生死,也難以衝進咸陽令府行刺。”
“不錯,刺殺之事,一而再再而三,就算是頭蠢驢,也知道加強防護,我們機會已失,再行刺也意義不大,只能徒增傷亡!”墨苦點頭附和道。
“那”
墨鋒沉吟了一下,扭頭看向墨玄:“墨玄師妹,你對秦國較爲熟悉,有何見解?”
“是啊墨玄師妹,你平時不是很喜歡說話嗎?怎麼今天啞巴了?病了?”墨南笑着打趣道。
墨玄面色蒼白,愣着不說話,聽到兩位師兄發問,猛然驚醒過來,脫口道:“不對!我們得趕緊離開咸陽!墨顏很可能背叛我們!”
“墨玄師妹這是何意?爲何懷疑同門?”墨鋒正色問。
“.”
墨玄啞然。
她知道墨家弟子的秉性和法紀,那是絕不可能背叛同門的,但墨顏此人,她曾接觸過兩次,那就是一個軟骨頭。
當初看她姿色可人,就欲親近,後來被墨家師長訓斥,這才老實了。再後來,賊心不死,又仗着從墨明那裏學來的易容術,僞裝成‘子’門弟子,戲弄她,最終被她教訓了一頓,這才回到咸陽,跟隨他父親墨明。
這樣的人被識破,很難相信他不會背叛墨家。
然而,這都是墨玄的揣測,沒有實際的證據,她總不可能說自己被墨顏調戲過,所以墨顏此人有問題吧?
一時間,墨玄心亂如麻,強自鎮定地道:“墨玄以爲,我們的刺殺行動非常隱祕,然不能成功,暴秦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搜查我們;
此地不宜久留,就算是自己人,身處暴秦都城,也不能輕易相信,還望四位師兄詳察!”
“墨玄師妹,墨顏是否有問題,墨家會暗中調查,你所言只是一種臆測,且不可在外聲張,免得引起同門猜忌!”墨鋒正色道。
墨羽蹙眉道:“墨玄師妹,你是不是有什麼隱情?目下沒有外人,你儘管講出來,我墨家從不徇私,師妹應該知道。”
“唉,墨羽不要這樣講!”
墨南笑着擡手道:“墨家‘尚同’,肯定有爭議,墨玄師妹縱有難言之隱,也不至於不爲墨家着想,既然墨玄師妹說墨顏不可信,範先生說有內奸,那我們總歸是要離開咸陽的.”
“事不宜遲,當儘快離開,遲則生變!”墨苦硬邦邦的道。
墨羽急得面色通紅:“就這麼無功而返,你們甘心嗎?暴政屠害天下百姓,我們墨家難道不爲怨民張目?!”
“.”
四人一愣,皆是默然不語。
就在這時,外面忽地傳來一陣喊殺聲。
“快逃!是秦軍!秦軍殺來了!”
“該死的秦軍,我跟你拼了!”
“誅滅暴秦!殺!”
聽到這些喊殺聲,五人臉色大變,猛然起身。
這麼多年來,他們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不由震驚萬分。
“都別愣着啊!快衝出去救人,帶大家離開這裏!”
率先反應過來的大師兄墨鋒,厲喝出聲,四人瞬間回過神來。
“我帶虎門劍士禦敵,你們從後山離開!”
墨南奮然一聲,提劍衝了出去。
墨羽回頭看了墨玄一眼,面色冷冽的道:“墨玄師妹,小小年紀,就有了心機?早知墨顏有問題,爲何現在才說!”
“我”
墨玄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墨鋒揮手打斷了二人,沉着臉道:“當務之急是逃離咸陽,其他的容後再說!”
“逃離咸陽?”
墨羽冷笑:“墨玄師妹還有什麼事瞞着我們沒?”
“墨羽別說屁話,聽大師兄的!快走!”
墨苦擋在墨玄身前,橫眉冷對道。
墨羽冷哼一聲,狠狠瞪了眼墨苦,也不再多說,轉身就衝出了密室。
墨鋒目光凌厲的盯着墨玄:“等會兒撤離一路,由墨玄師妹這老秦人率領如何?”
墨玄看着大師兄,驚愣得嘴脣微顫,不由雙眼一翻,卻是倒頭栽到了地上。
墨苦驚叫一聲,連忙扶住墨玄:“大師兄,快,銀針!”
墨鋒臉色驟變,大袖一甩:“豈有此理!”
說完,扔下銀針盒子,快步而去。
九峻山上,趙昊站在懸崖邊,眺望下方的戰況。
這時,公子良走到他身後,笑吟吟地道:“這些墨家弟子當真好找,居然藏在了這裏,若非那墨家叛徒,我們恐怕很難找到他們!”
“三兄那邊如何了?”
趙昊沒有迴應公子良的話,只是淡淡地追問他。
公子良愣了一下,道:“你當真想清楚了,不怕父皇雷霆震怒?”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反正就幾間破屋,遲早要推了重建!”
趙昊撇嘴聳肩,扭頭看向公子良:“九兄莫非怕了?”
“這不廢話嗎?!”
公子良翻了個白眼,神色複雜的道:“火燒咸陽!這麼多年來,就你小子敢幹!”
“這又沒什麼,反正遲早都會被燒”
趙昊擡手蹭了蹭鼻尖,笑道:“我們爲父皇分憂,解決內亂之源,雖然有些膽大妄爲,但父皇向來大度,應該會理解我們的!”
“說不得,父皇還會嘉獎我們.”
與此同時,咸陽城中。
公子高和公子榮祿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擡頭看着眼前的召陽宮,愣在原地。
“三兄,咱們真的要幹嗎?那小子喜歡胡來,你是知道的.”公子榮祿有些糾結的道。
公子高故作輕鬆的道:“昊弟說了,父皇很看重我們,希望我們能成才,如此大事,父皇沒有交給廷尉府,沒有交給郎中令,偏偏交給我們,這是爲何?”
“.”
公子榮祿歪頭,有些不明所以。
公子高一把摟住他的肩膀,這個動作讓他很是詫異,但現在搞不清楚公子高的意圖,他也只能一言不發的忍下了。
“你可知,人與人之間,什麼最重要嗎?”公子高一臉認真的問道。
公子榮祿一時還真答不上來,於是追問道:“什麼最重要?”
“以前三兄不知道,但從現在起,三兄知道了,人與人之間,信任最重要!”
公子高感慨似的說了一句,然後盯着公子榮祿:“信任,你懂嗎?”
公子榮祿很想說‘我不懂,我只知道縱火犯法’,同時想掙脫公子高的手臂。
因爲公子高的個沒他高,這樣摟着他的肩膀,就像整個身體吊在他身上一樣,讓他非常難受,而且還很彆扭。
“這是父皇的信任啊!”
公子高笑容滿面的看着公子榮祿,朝召陽宮指了指。
“三兄的意思是,父皇讓我們燒的?”
公子榮祿將信將疑的道。
公子高搖頭,又接着問:“你說,咱們兄弟幾人,誰最懂父皇?”
“包括昊弟嗎?”
“當然!”
“那肯定是昊弟最懂啊!”
公子榮祿斷然道:“父皇推行的那些國策,都是昊弟提出來的,若非深得父皇之心,父皇也不會如此!”
“這就對了嘛!”
公子高笑着拍了拍公子榮祿的肩膀,道:“昊弟讓我們來辦事,一是兄弟間的信任,二是父皇對他的信任,你說,這事兒我們能不辦好嗎?”
“好像不能.”
公子榮祿茫然搖頭。
“既然如此,你去叫人把猛火油拿來,我去支開宮外的護衛,另外,再悄悄通知六弟,讓他帶禁軍過來滅火。”
公子高鄭重其事地吩咐公子榮祿。
公子榮祿撓頭:“昊弟不是說,讓六兄開城門,疏散咸陽百姓嗎?怎麼讓他來滅火?”
“唉!”公子高假裝生氣:“虧你還是昊弟的兄長,這都不明白,那些六國餘孽刺殺過我們,如果我們出現在城門那裏,他們還敢逃出去嗎?”
“這”
公子榮祿遲疑了一下,連忙搖頭。
公子高面帶微笑:“所以讓無涯去開城門,最合適不過了,明白嗎?”
“明白了。”
公子榮祿恍然大悟。
“去吧,去吧!”
公子高揮揮手,示意公子榮祿趕緊去辦事。
其實他將無涯和公子將閭的任務對調,也是存在小心機的。
雖然對結果影響不大,但公子將閭疏散咸陽百姓,很容易得到咸陽百姓的民心。
他不想這樣。
因爲他父皇只對他說了那句,扶蘇不爭氣,汝當勉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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