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剩下

    安克雷奇海岸。

    海風帶着腥鹹吹拂，海浪一股股的拍打着腐蝕出孔洞的海岸。

    一個龐大的陰影，在湛藍的海洋裏浮現。

    燈籠金魚怪獸頭頂着倘大的天線燈籠，譁啦啦的突破出海面，張開滿是排列不規則鋒齒的大嘴，從喉嚨底處涌動着氣流。

    一個比人還稍大的菱形黑色甲殼，被它吐了出來，掉落在海岸上。

    燈籠金魚怪獸朝天大吼一聲，轉身就下潛，海面陰影逐漸消失於無。

    菱形黑色甲殼響動，猛的裂開兩半，被裏面的西莉一腳踢飛。

    “駭爾，我回來啦！”西莉黑色抹胸四角短褲的從菱形黑色甲殼站了起來，高舉雙手，神情振奮的朝天大喊。

    但很可惜，首先迴應的不是駭爾。

    “歡迎回來。”

    朱庇特嘴角噙着笑容，戴着黑色眼鏡，穿着一身辦公室精明幹練的OL裝，身形一閃，出現在西莉的面前。

    西莉看着出現的朱庇特愣了一下。

    老實說，她與朱庇特雖然共同在駭爾麾下，但是完全沒有交流，也只是見過一面。

    對於朱庇特這個人，西莉的評價是：看不清自我的人。

    朱庇特對於西莉的評價：胸大無腦愚蠢到只會呆實驗室的呆子。

    看見朱庇特第一個出現在此處，並不是駭爾來接自己，西莉意識到應該是發生些什麼，又或者是駭爾在離去之前，還要做些什麼了。

    “駭爾讓你來接我的嗎？”西莉露出牙齒，大大咧咧的叉腰笑起來。

    她轉念一想，也沒想到什麼，沒猜駭爾想要幹什麼，但只要自己順着下去就行了。

    一切就交給駭爾。

    朱庇特眼鏡後的目光閃過異樣，嘴角噙着的笑容，勾勒出幾分意味深長。

    “算是吧。”

    朱庇特用手搭上西莉光滑的肩膀。

    下一刻，兩人就在這裏消失，回到駭爾宮殿之中。

    大殿廣闊，天柱雕刻着世界各種瑰麗奇景文化，撐起的穹頂如星辰日夜流轉，極其宏偉。

    駭爾背靠皇座，昂着脖子，身體略微傾斜的倚着扶手，淡然的看着西莉和朱庇特出現在大殿上。

    兩人瞬間從安克雷奇海岸，來到駭爾大殿上。

    沒來得及注意大殿內的宏偉，視線內出現駭爾的身影，西莉當即臉色興奮的欲要舉手打招呼，下一刻就又平靜下來，安靜的站在朱庇特身旁。

    朱庇特心中微沉。

    即使是自己帶着西莉過來，他也仍然沒有絲毫反應。

    哪怕是表示驚訝，疑惑，朱庇特內心都會好很多，但這一貫的淡然從容，仍然像是那個下水道的夜晚，任何事情，似乎都在他掌握之中。

    “我的皇帝陛下，你似乎並不驚訝我的行爲。”朱庇特壓下內心隱隱的不安，輕輕優雅地朝着駭爾行躬禮。

    “嗯。”駭爾從鼻腔中哼出一句回覆，目光投到朱庇特的身上，想看看她有什麼表演。

    得到駭爾一個字的回覆，朱庇特心中不知怎的，竟然帶着幾分踊躍，涌現出自信幹練的微笑。

    她再度變回操控70億人，位高權重的自信者，勾勒出笑容。

    “讓我爲皇帝陛下展示，事關你生死的超能力。”

    朱庇特躬身，非常優雅，自身閃爍。

    她瞬間移動，在大殿內不停的出現又消失。

    人的視覺神經系統傳導速度是和電信號差不多的。

    普通人眼內，這種出現又消失過於快速，會造成殘留的幻影，在這一剎那，大批的朱庇特出現在大殿上。

    “瞬間移動。”

    朱庇特在一羣她製造的視覺殘留中說話。

    “我本身的超能力，瞬間移動。”

    “剛開始，我以爲是粒子重組，然而，並沒有那麼簡單。”

    “是空間，是空間蟲洞的開闢。”

    “以三維空間建立立體座標，標識着每一個座標，我可以瞬間移動到任何一處。”

    但是也有危險的，如果她不小心瞬間移動到一面牆壁的座標點上，那麼她就瞬間會和牆融爲一體，瞬間死去。

    當然，這種神奇的弱點，就沒必要展示了。

    “我自身可以瞬間移動，在日以繼夜的使用下，熟練到，也能夠令物體瞬間移動。”

    朱庇特停下自身的瞬間移動，臉容凌厲的閃出自信，纖白的手指中，夾着一枚湛亮的硬幣在臉容前。

    眼鏡折射的光芒，顯得她異常的冷厲無情。

    “無論多麼剛硬的物質，無論多麼具有彈性與緻密的原子性，只要塞進其他的物質，其組成物質內部的粒子斷裂，會破壞殆盡。”

    朱庇特夾着的湛亮硬幣，消失在她的纖指中。

    下一刻，一枚硬幣，悄然無聲的鑲嵌在皇座的扶手上的一顆藍鑽當中，相當的奇異，就像是兩者原本就是一起的，沒有任何的加工跡象。

    然後藍鑽裂出裂痕，它內部的碳元素排列被硬幣斷裂。

    駭爾輕輕的用手拂過硬幣露出的截面，藍鑽裂出的裂痕擴大，碎成一顆顆小藍鑽掉在皇座上，而那硬幣，鑲嵌進入藍鑽的部分，也碎裂成鐵粉。

    駭爾能夠想到原理，兩種原子突然的出現，碰撞，絞碎原本的磁場和平，以致兩者都無法保持平衡，出現各自的崩塌。

    空間，果然不愧是宇宙的根本，非常神奇。

    “我的陛下，如此聰明的你，想必也能夠知道。”

    “即使是你的鋼鐵之軀，鋼鐵大腦，也無法承受一枚硬幣的瞬間移動。”

    朱庇特手上一翻，纖指中又夾着一枚硬幣，微笑着。

    瞬間移動，是無敵的。

    任何物質，包括肉體，都無法在內部承受一枚硬幣的存在，其中的粒子碰撞，將會瞬間撕裂原本粒子的連續性，連貫性，穩定性，造成毀滅的後果。

    擁有瞬間移動的自己，能夠使物品瞬間移動的自己，是無敵的。

    “我的陛下，想要這枚硬幣不出現在你的大腦內，只要留在地球，一如既往的安坐在皇座上即可。”

    朱庇特從容自信，纖指夾着的硬幣轉了一個圈，嘴角挑帶着趣味的說道。

    聽到朱庇特的說話。

    駭爾直接就從皇座上站起來，昂着頭顱，張開雙手，步步的踏下皇座的階梯，朝着朱庇特走去。

    “來，嘗試一下，把硬幣塞近我的大腦。”

    駭爾氣勢霸道，君臨天下，那股龐大如星球般巍峨的壓力，迎面就朝着朱庇特衝擊而來。

    穹頂星空的投影，此刻都成爲他背後的幕後背景。

    他猶如星空的神明帝皇，踏下凡間，攜宇宙星辰而至。

    朱庇特那挑笑的嘴角，霎時間就凝固，面前彷彿出現幻想，看到一個龐大的巨人起身，攜帶着窒息的威勢，一步步朝着她走來。

    纖指僵硬的夾着硬幣，她目光在此刻，怔住了。

    動手嗎？

    不！

    不能動手。

    爲了人類。

    對，爲了人類的和平。

    駭爾在人類的威望，無敵性，是從一開始就建立的。

    從那三枚核彈之中走出的身影，從那徒手就揮出核爆級力量的爆炸，從那一晚上就解決地球最強國家美國，從那殺戮八百萬犯罪分子，那24小時內就建立起無敵的象徵。

    繼而接下來的諸多政策與受益的地球全人類，都不約而同的擁護着他。

    駭爾不能死，也不能消失，不能離去。

    沒有任何一個人類，能夠坐上駭爾的位置，比他做得更好。

    “是在尋找藉口嗎？”

    駭爾步步逼近，眼眸無情，卻被朱庇特解釋出對她的藐視。

    自己從來就沒有被駭爾看得起過。

    無論是針對他的，組建的人類自救英雄會行動，還是爲他維持的這個駭爾帝國偉業。

    還是剛纔如小丑一般，在展示自己的超能力。

    這一切，都像是小丑，惹人發笑。

    “你不怕死嗎？”

    “只要坐在皇座上，你什麼都會擁有！”

    “人類的擁護，愛戴，一個星球的權力，資源，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有！”

    “哪怕是各種膚色的異性，任何一個異性，後宮三千，三萬，三億，即使是我，也可以！我心甘情願！”

    “爲什麼！！！”

    “爲什麼要離開地球！！！”

    朱庇特夾着硬幣的纖指顫抖，臉色隱隱開始猙獰，說到最後，從喉嚨深處聲嘶力竭的發出不甘。

    她的纖指夾着硬幣，顫抖得厲害，心腔中，心臟恐懼得瘋狂跳動，血液都彷彿帶着情緒，帶着名爲恐懼的情緒，流遍每一條血管。

    因顫抖滲出的汗液，粘在她裏面的內衣，白色內襯上，緊緊的貼着她優美的身段，卻沒有給她帶來包裹着的溫暖。

    她最終，沒有勇氣出手。

    只是顫抖着。

    駭爾放下雙手，越過朱庇特，朝着大殿門外行去。

    “怯懦，恐懼着我，依戀在我身下，以我的權力活着的你，又怎麼會有勇氣向我出手。”

    駭爾對她很失望。

    明明擁有看透宇宙本質的的能力。

    卻沒有如蓋亞那般，爲了對付自己，融入地球磁場，乃至忘記了要對付自己的初衷。

    也沒有如分子人那般，爲了人類的存活，徑直進入微觀世界，創建微觀文明。

    更沒有如愛德華那般，看到自己所沒有注意的角落，意圖以夢境維度囚禁自己，殺死自己。

    甚至在當初，那個名叫凱文的記者，想要挾大衆道德，綁架自己的行爲，都比朱庇特此刻要來得出色。

    駭爾緩緩走出大殿，在陽光下化爲光點消散。

    與之伴隨的，西莉也化爲光點消散。

    朱庇特雙腿一軟，跌坐在光滑的地面上，眼鏡掉落，露出茫然無神的瞳孔。

    纖指緊緊夾着的硬幣，依舊在顫抖着。

    她就這樣茫然的，像個青蛙的跌坐在光滑的地面，很久很久才反應過來，駭爾離開地球了，帶着西莉離開地球了。

    但地球人類還在。

    人類·····還需要我。

    “晨曦，你還在嗎？”朱庇特詢問。

    “在的。”

    “祂離開了嗎？”

    “主人走了哦。”

    “是嗎！只剩下我們了。”

    “不是哦。主人走後交待給我的任務，是繼續記錄超能力，而不是幫助人類，成爲人類的工具。我只是主人的工具。是只剩下你，朱特姐姐。”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