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見得奇妙求之全，守住玄虛謀其根

    “嗯？”

    老道士聞言一愣，似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待幾息之後，他彷彿才明白過來，臉色古怪道：“這四種功法，你全都想學？”

    “不成麼？”陳淵聽着反問，思量着對方若不答應，自己怎麼與之商量，畢竟面前這位其實是個死人，那就算自己拿出自家的什麼神通功法與之交換，對對方而言用處怕是都不大。

    “這人在想什麼？”

    於疆等人因着距離關係，也聽到了陳淵之言，那心裏的震撼還未散去，就又多出了幾分離譜之感。

    “他那般異象固然是匪夷所思，可這傳承哪裏是那麼容易就能全得的？那可都是一頂一的頂尖法門、性命真解！況且這傳承之地明顯有着佈置，不可能讓一人全得，否則焉有五關之分？”

    “可以。”

    陳淵還在思量着，其餘衆人還在心中，沒想到老道士卻是咧嘴一笑，直接就迴應了陳淵。

    本來就想着對方能修了自己給的傳承功法後，能令之名傳諸天、聲震紀元，但仔細一想，對方有這等深厚根基，就算是學了自家傳承功法，也未必能用得上、用的勤，甚至能否看得上都兩說。

    沒想到，陳淵這邊一出口，居然全都想要！

    這對於老道所在意之事而言，不僅不是壞事，反而大有便利！

    他眉開眼笑的道：“小道友你真是好眼光！看出了自身與老道之間的相性，以你的資質，學了老道的功法、法門，定是如虎添翼、如魚得水、如日中天！到時候面對那羣太古之賊，亦可打落他們的氣焰、鎮壓他們的威風！”

    “嗯？”

    對方這般乾脆，應下的這麼快，明顯也出乎了陳淵的意料，讓他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那麼吾等能否也……”

    反倒是同樣聽得此言的狄三一，在軒轅右等人還在驚訝時，就眼中一亮，正待開口。

    “不行。”

    不等其人說完，老道士便搖了搖頭，乾脆的打斷了對方。

    “啊這！”

    狄三一當場凝固，眼神幽幽。

    這等分別對待也着實是太明顯、太明目張膽了，連演一下都懶得演啊。

    “爾等誤會了。”老道士收起笑容，“這傳承之法可不是那麼簡單的，老道所列出的四種法門，哪一個都不簡單，是經歷了前人反覆修訂、完善的，每一個功法的內容都浩如煙海，包羅萬象，銘刻着宇宙之理！可能要用盡你等的一生，才能領悟其中的精髓，然後推陳出新，走出自己的道韻法則！”

    說你的很有道理，非常有說服力，但若沒有前面答應那位陳界主的部分，我等說不定就都信了！到底是誰宗門嫡傳、一脈後裔啊！

    軒轅右、白石、狄三一、望舒仙子等人不敢言。

    但老道士說到這，忽然話鋒一轉：“貧道不是在找藉口，這幾門法訣，爾等想要領悟，絕非一朝一夕之事，但在這傳承之路上卻可以迅速掌握、理解，化爲己用，便是因爲吾等作爲傳承大陣的陣眼英靈，可以凝聚功法靈符，直接打入爾等的泥丸宮中，讓你等直接領悟！否則，就算是將這傳承給與你等，那也得閉關靜思，耗費十天半個月都算快的，慢點半年、一年都有可能，這還是看爾等資質不凡，換成旁人，十年二十年也未可知！那你們這傳承之路，還走個什麼？”

    他這話裏話外，一片良苦用心：“更何況，如今我坐於傳承大陣之中，便要按規矩辦事，爾等過了關，異象與三山四水共鳴，其實就得了一份烙印，唯有拓印了這個烙印，才能順利承載和消化傳承靈符，否則的話，反而有可能被靈符反噬，讓傳承功法侵蝕肉身，反客爲主，最終功法成精在諸位體內復甦，最終鳩佔鵲巢！”

    狄三一等人聽到這，亦不免感到驚悚。

    他們都是出身名門，知曉那功法靈符確實非同小可，確實能省去他們許多功夫。但同樣的，此物凝結困難，以此法作爲傳承，心能感應，而不知其文，除非能完全將傳承功法參悟通透，否則就算是自己會了，也接近於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情況，這也讓他們在接受傳承後，不容易傳於他人。

    但想着想着，還是涉及到一個問題。

    那位塵緣界主呢？

    “小道友無需擔心。”

    可不等他們和陳淵問起來，老道士已是當先給出了答案：“若是用這大陣滋生的靈符傳渡傳承功法，自然受到許多限制，可若是老道以自身的精血元脈、凝聚元神碎片，塑造傳承密錄，便沒有那些個桎梏了。誠然，如此一來，會損耗根基，動搖境界，終身難以更進一步，但貧道本是死人，被人自光陰長河中撈出，遲早還要歸去，這些擔憂都不算什麼。”

    “……”

    說得很有道理。

    軒轅右等人沉默下來，沒有人更進一步的多嘴詢問，自己等人能否享受同樣待遇，因爲很明顯，這位出身鴻蒙門和紫霄宮的前輩高人，對那位陳界主格外高看一眼，不能說是另眼相看，只能說是待之如子侄。

    與之對應的，陳淵在聽到這些後，卻是稍微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老道士卻道：“怎麼？伱還有什麼疑惑，都可以問。畢竟這傳承之後，貧道歸於死寂，就是再想給你解答，也是沒有機會了。”

    陳淵一聽，便乾脆問道：“方纔前輩所施展夜幕月相之法頗爲神異，能引人異象，不知是出於此界特殊，還是得於法寶之妙，又或者乃是前輩功法玄奇？”

    老道士聞言錯愕，哪裏還不明白陳淵的意思，就問：“你想學這古今映心術？”

    軒轅右等人一聽，更覺離譜。

    好傢伙，你這邊惦記着人家四種傳承，求取全要，最終得償所願也就罷了，連人家沒拿出來的，都惦記上了？

    這等出格要求，總不至於……

    “哈哈哈！”

    老道士竟是開懷大笑起來：“原來如此，貧道本來還想着，或許無人能看得出來，沒想到你等這個時代，終究還是有人能慧眼識珠，看出了貧道這一手神通的精妙！更能超出藩籬，直接問出來，不錯！不錯！”

    頓了頓，他才道：“這道神通，乃是貧道死前所創，本意就是爲了磨練道心、凝聚道意，純粹道韻，更多時間是用於己，或者錘鍊自家後輩，與人對戰時或無多大偉力，卻可直指他人道心，若能進一步完善，該有許多妙用，只可惜，貧道還未來得及進一步精研，便就殞命。”

    他的話中充斥着驚喜與滿意之感，卻聽得餘者一陣震驚，繼而便是麻木。

    這是還有隱藏題？

    “磨練道心、凝聚道意、純粹道韻……”

    連陳淵都沒有料到會是這麼個結果，這時聽着這些話，卻是若有所思。

    “此法卻能將融入玄身的天道萬象逐漸化去，徹底凝聚、精粹，莫非是將森羅萬象逐漸凝聚爲道韻！？”

    種種猜測之下，他對此法越發好奇，也有了真正求取之念。

    遠處的鳳鳴等人卻露出恍然之色，紛紛朝陳淵投去敬佩目光！

    瞧瞧，什麼叫洞穿虛實？這麼多老資格的清靜仙魔、那些背景深厚以至於見多識廣之人，都不曾察覺的盲點，卻被陳界主一語道破！

    這就叫格局！

    鳳鳴更是忍不住嘀咕道：“難怪姨母反覆交代，讓我與界主多多親近，這確實有很多值得學習之處！”

    衆人尚且驚訝，那長虹之道的遠方忽然傳來一個柔和、清朗的男子之聲：“畢瘦真人，您那邊都有那般動靜了，還未遴選清楚嗎？小生這邊可是好奇的緊，更想看看這幾千年後的後世子弟都是什麼傑出人物。”

    老道士聽得此言，搖搖頭，回首如常道：“知曉了，這便將人放過去。貧道此處乃是第一關，說東西當然要多一些，耽誤一些時間。到底是死得早，人還年輕，沒有一點耐性……”

    嘆息了一句，他重新看向軒轅右等人，長袖一揮，就有一枚枚閃爍着光輝的靈符飛起，模樣相似，皆是繁複線條勾勒，但多少有些不同。

    “靈符之中自存玄妙，爾等只需要默唸所需傳承，自能從中得益。去吧。”

    說罷，他再一揮手，那一枚枚靈符當場飛起，在衆人羨慕的目光中，一一落到了軒轅右等人的額頭上，連不知什麼時候起身、臉色陰沉卻又默然不語、尋了一處角落盤坐調息的猙獰君也不例外。

    靈符入心，他們一個個表情各異，卻無人透露半點信息。

    老道士也不去管他們，散了靈符後，便看向陳淵，而後手捏印訣，臉上血色涌動，而後整個人的氣勢陡然提升！

    轟隆！

    這一方天地猛然搖晃了一下，然後風起雲涌，匯聚而至！

    但緊接着，他的氣勢又瞬間跌落，臉色也蒼白起來。

    八方雲霧消弭，縷縷清氣落下，道道濁氣升騰，在半空交織出陰陽之相！

    遠方的其餘四關坐鎮之人都有感應，都猜出了緣故，情緒各有變化，跟着滋生不同念頭，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卻說老道士氣息一衰，但表情不變，伸手朝着天上一抓，那陰陽交織之氣落下，融入掌中後又有靈光迸發，最終凝成一枚白玉，潔白無瑕，接着屈指一彈。

    白玉便落在了陳淵掌中。

    清涼舒暢。

    手握白玉，陳淵先是渾身一輕，通體舒暢，便知此物不凡，尋常修士只要擺在旁邊，無需煉化，便能清明思緒，時間一長還能百脈俱通，塑造後天道體！

    不僅如此，更有許多玄妙意境從中流轉出來，停駐於陳淵心中，塑造傳承功法之玄妙。

    “貧道這一手固然比不上聖人立陣，但其中蘊着一縷濛濛之氣，想要完全吸納內裏的傳承功法，也不過只是一炷香的時間，你稍稍停留，將之吸納清楚再去後面吧。”老道士說着，看向其他人，“你等就不用耽擱了，且去下一關，看能否有其他機緣吧。”

    嗖！

    第一個行動的赫然是那猙獰君，他粗略煉化了傳承靈符，得了某個傳承功法訣竅，便半點都不想停留，話都不願多說，邁步就走！

    “這人自視甚高，這次卻是丟了大臉，這會怕是沒臉繼續待在此處了！還什麼記住其名……”鳳鳴看着那道遠去背影，忍不住嘀咕着，隨即又衝陳淵道：“界主，吾等先行一步，去下一關打探打探。”然後給老道士拱拱手，便當先離開，倒也乾脆。

    其餘毫無收穫之人也是一般，衝着老道一拱手，就飛一般的離去，顯然是想趁着這點時間差，能尋得一點收穫。

    古柯、夏沸等人猶豫了一下，也衝陳淵告辭，這才告別老道。

    “道友，吾等先行一步，下一關再分個高下吧。”白石深吸一口氣，拜別老道後，衝陳淵一拱手，轉身就走！

    軒轅右亦道：“不錯！此乃第一關，道友雖是底蘊深厚，但吾等既行於路，又豈能畏難不前？高低勝負，還待之後再分！”說完，亦是一番禮數，大步流星的離去，轉眼就到了天邊。

    “唉。”狄三一等人卻嘆了口氣，似是被陳淵的異象鎮住了，並未多言，直接遠去。

    陳淵卻搖搖頭。

    哪個要和你們分個高低？

    念頭落下，他沉心靜氣，感悟玉石之中的玄妙，無數變化頓時在心中變幻流淌，竟是比他預料中要快上很多！

    看着衆人遠去的背影，老道士輕笑一聲，隨即轉身對陳淵道：“小道友，你且安心在此領悟，便是耽誤一些時間，也不會影響下一關。其實，後面的守關之人多不似貧道這般通情達理，你既已得了一處傳承，後面難免被他們刁難。”

    頓了頓，他又道：“其實你若對幾家傳承功法有什麼疑惑，也可以現在詢問。”

    陳淵看了他一眼，道：“好了。”

    “什麼好了？”老道士面露疑惑。

    陳淵就道：“前輩的傳承，已入心中，雖是囫圇吞棗、粗略一看，但皆在心中，日後可細細參悟，至於眼下，自然還是先將這傳承之事理順了再說。”

    老道士當即愕然。

    “此人，似有成格之姿！若不制止，恐成聖族下一個心腹大患！”

    夾縫之界中，覺仁等三人看着這一幕，頓時臉色凝重，絲毫也不覺得陳淵是在故作領悟。

    最終，那守蟲沉聲道：“有關這塵緣界主之事不可拖延，還是先通報軒主大人吧，不可令這所謂傳承順利展開，否則等前後事畢，說不定此人已是勢大難制了！”

    “現在就通報？”須衛看了一眼覺仁一眼，“覺仁君方纔不是說過，要再看看、再觀察觀察嗎？”

    守蟲正色道：“再等等，萬一此人在後面的傳承中又有收穫，甚至發生異變，真讓那洞虛之境被這羣人……”

    覺仁打斷他道：“軒主已有對策，不會讓洞虛動搖！”

    “我意已決！”守蟲手捏印訣，雙目泛光，“定要將此處的消息傳遞出去！”

    覺仁眯起眼睛。

    須衛這時突然道：“我覺得守蟲君此言也不無道理！這個塵緣界主本就詭異，能在光陰果實破碎的時空亂流中歸來，方纔異象驚天，卻不能讓他繼續得意了！”

    覺仁聞言一怔，隨即臉色陰沉了幾分，但看着兩人的表情，還是點頭道：“既如此，便傳訊軒主大人吧，只是他正有佈局，守住洞虛之封，怕是不能輕易迴應。”

    “洞虛之封固然重要，可這個塵緣界主也不可不防！”守蟲手上印訣已變，隨着他屈指一彈，化作一道流光，“不可令人族的傳承之道，這般順暢的進行下去。”

    洞虛界外，白衣男子心有所感，隨即目光如炬，盯住了界域一角。

    “魚兒終是忍不住了。”

    那粗獷之聲從其身後傳來：“倒要看看此番到底能釣來什麼大魚！那紀元戰場是他們太古一族的主場，吾等先天便居於劣勢，可換成了人道紀元，攻守之勢異也！正好剪除一個太古尊者！”

    蒼老之聲卻嘆息道：“本想以這傳承之事爲引，將人引出，但如今見了今時的人道氣運之子，卻又覺得，那人引不引出倒在其次，莫要亂了傳承才好。”

    話音落下，五道目光一轉，落在那洞虛幽冥、傳承神藏。

    那白衣男子嘆息道：“這又何嘗不是這傳承的一環？太古一族當年以計賺了吾輩人道之洞虛，動搖了人道崛起的希望，卻也是付出了不少代價，如今吾等要竊其傳承脈絡，也免不了要做過一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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