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一力翻天開生路，千年坐井是舊顏

    嗡！

    石門落地，震顫間竟如大鐘一般發出嗡鳴，蕩於天地間！

    衆人看着那扇古樸大門，一個個只覺得腦袋裏一片空白，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不過很快就有人回過神來，尤其是那離着較近的幾人，察覺到原本籠罩在身上的恐怖威壓、時光萬象頃刻間都不見了蹤影，自己竟是行動如常，再一看那門中的玄奇之景，登時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嗖！

    那鳳鳴心念一動，靠着天生神通感應到了天機萬物之中的變化！

    “氣運變遷！吾原本凝固的氣運竟被動搖了！我懂了！陳界主以一人之力扭轉了天數！爲吾等打碎了氣運枷鎖，開闢了本不該存在的道路！這等機緣我豈能錯過！陳界主大義！且等等我！”

    話落下，他直接化作一道火焰之鳳，徑直朝門中飛去！

    “不可！”

    立刻就有人下意識的出言，覺得事情絕不會這般簡單，這裏面定有……

    結果話音剛落，念頭還沒轉完，便見鳳鳴所化之火鳳直接就沒入了門中，消失在門內的混沌之中，居然沒有激起半點漣漪，也不見任何異象阻礙！

    “這……”

    衆人瞧着這一幕，一個個當即愣住，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一下子表情都激動起來！

    “難道這小子說的是真的？”

    “很有可能！他乃是火鳳一族，身具感應天地玄氣之能，除去瑞獸聖麒麟一族，就數他們了！”

    “但……焉知裏面沒有隱患？方纔那人真有這麼好心？關鍵是，他真有這等本事，扭轉命數，開闢前路？這裏很能是聖人手筆……”

    衆人還在一輪，墨斗塵卻是第二個回過神來的，他本就與鳳鳴不對付，哪裏能單純看着對方得利？

    “鳳鳴尚且有這般膽量，我豈能不如他？況且，若是旁人也就罷了，既是陳界主，就算真的開闢前路，又有什麼不可能！？”

    他一聲落下，竟也是身化黑虹，跨空而起，衝入了那門戶之內！

    兩人一前一後的行動之後，其他人如夢初醒！

    尤其是離着最近的幾人，如軒轅右等，本就是清靜之境，哪怕自封其身，也比之福德巔峯要強上太多，幾乎是動念的功夫，十幾道身影就出現在了那門戶跟前。

    哪怕他們分屬不同宗門、派系，彼此之間多少還有些仇怨、矛盾，可這會子看着門中的幽幽之色，臉色變幻之間，卻是相安無事、各自沉默。

    “那個什麼陳界主開闢前路？不該如此！他不該有這等本事！也不可能有這等好心！哪裏會有人主動給自己增加競爭對手的？莫非這場考驗本來就是如此，要把不符合要求的人排除、封禁，餘下之人不管距離那石柱多近，都能入得其中？對一定是如此！”紅塵女魔嘀咕着，不願意、也不甘心相信這是陳淵所謂，不斷催眠自己，說此乃原本步驟。

    “到了這時候還要自欺欺人？”善乃之卻冷笑一聲，“陳界主有我宗氣種之姿，旁人做不到的事，他未必做不到！那時光萬象之勢固然兇猛，但說破天也不過是一種星空萬象之氣，我輩無法化解，但與氣道領悟到一定地步，如何做不到？無論如何，此次既是陳界主開闢的道路，我是無論如何也要一試的！”

    他的目光掃過周遭一圈，接着昂首闊步，一步邁出。

    那女魔君一見，一咬牙，也跟了上去：“我倒要看看，那個姓陳是真有本事，還是貪天之功！而且這洞虛傳承，我也勢在必得！”

    其餘衆人不管念頭如何，顯然各有心思，幾乎就在善乃之、女魔動身的同時，其他的自封清靜也都各自動作，十幾道身影幾乎齊齊沒入門中！

    “這……”

    等衆多清靜仙魔神佛一走，餘下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當下的局面都有些摸不準、摸不透，加上心思比較重，一時之間竟沒有人再次興起入門的念頭。

    只不過幾息之後，忽有一名女仙有了動靜，也不管旁人如何，一躍而起，就入了那扇古樸石門，倒是幹脆利索。

    見了她的動作後，如火德仙君等人也似乎是想通了。

    “吾輩壓制修爲這麼多年，磨練了道心和意志，爲的不正是此刻的尋道之路？不管是什麼原因，是度過了威壓考驗也好，是陳界主好心開闢道路也罷，又有什麼好擔憂的？”

    “是這個道理，無論是成是敗，總歸要走上一遭才能安心，就算是因此隕落、被封禁，又算得了什麼？不過，諸位若不想去，那就別去了吧！也省的求道路上多幾個對手！”

    “此番不入其中，縱然回去，也要滋生心魔，與其如此，又何必擔憂！”

    當下就又有一夥人魚貫而入，而那石門皆無異樣。

    “也罷。”看到了這裏，古柯顯然有了決定，對望舒仙子道：“師妹，你身兼宗門與自家重擔，有所遲疑也算正常，但師兄我苦修這麼多年，準備了這麼多，爲的就是今日，這紫霄宮的擔子，日後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面對這般說辭，望舒卻是嘆了口氣，無奈道：“師兄你說什麼話呢？我此來本就是爲了那洞虛之境，又豈能臨場退縮？方纔不過是將此處情況，以祕法傳訊於宗門，再和鎏金師侄等人留下話來，看他們是否有心此事。”

    說着，她眉目流轉，視線掃過周圍許多人：“不同於目標明確的一衆清靜大能，也和鳳鳴、魔鬥塵這樣心思純粹的不同，那幾位大宗同道，沒有立刻入內，除了在瞭解情況外，大概就是在通報傳訊了，如今既是做完，咱們也就該進去看看了，只是……”

    話到此處，望舒仙子的表情陡然凝重：“按着我所知，這第一步的考驗，本不該如此，能有這般變化，恐怕與方纔那位陳界主！他……”說到此處，她的表情有幾分不確定，“莫非真是以一己之力，爲衆人打開了傳承門戶？開闢了前路？”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頭，那陳須知等靈山、宣氣宗、崑崙山出身的福德巔峯，也是一一行動，朝着那扇古樸大門走去，聞言微微駐足，他們也是知道此女身份，比起旁人之言，這位望舒仙子的話無疑更有參考意義。

    難道是真的？

    這般想着，幾息之後，連同古柯在內的衆人，大部分都入了門中，只剩下寥寥幾個猶豫不決的，而不遠處，又有一批新得了消息的人，用祕寶破開陰陽阻隔，降臨冥土。

    這時候，一道虛影自虛空中顯現，顯露出猙獰君的輪廓，也不猶豫，邁入門中。

    其人一走，又有一名白衣公子邁步走來，正是那夜魔公子，他打量着石門：“這下可真是匯聚了各方英傑，只是不知最終能成就幾個，但不管是否那陳氏所爲，此番傳承之道，當爲我的舞臺！”

    言罷，他也踏入其中。

    “全、全進去了？怎麼會有這種事！？”

    夾縫之界中，覺仁等三者這時候才回過神來。

    守蟲第一個提出疑問：“怎麼回事！？爲何時光大勢會突然崩塌消失？”

    須衛也道：“不是說，自來傳承之道，最多一次也不過只有雙十之數的人能踏足其中嗎？剛纔這人道的傳承之地，光是清靜之景的就不止這個數吧！”

    “這……”覺仁眉頭緊鎖，臉上再無笑意，反而生出凝重之色，“那等時光之勢，其源頭本無蹊蹺，正是源於傳承之山、傳承之柱中沉澱的歲月過往、光陰氣息，能這般乾脆的消失，原因按理說只有一個……”

    說到後來，連他都有幾分掛不住了。

    須衛卻已明其意：“光陰氣息被吸乾了？這不可能！”

    “當然不可能！”覺仁深吸一口氣，神情恢復了幾分，“傳聞中，即便是幾位尊者，當初在傳承之道上也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因身軀的容納是有限的，終究會留下一點種子，此乃宇宙洪荒之理。但……”

    他皺起眉頭，似乎在努力找到某種可以解釋的理由，最終有些不確定的道：“有可能是人道太玄的功法缺陷，畢竟不可能有聖族傳承者將這套法門真正傳授給他們，也有可能是那個人……”他看了須衛一眼，“本身就存有什麼能干涉時光的至寶，甚至不排除他從光陰結晶的碎片中得到了什麼好處。”

    此言一出，餘下二人的表情都嚴肅起來。

    但最後覺仁搖頭道：“多想無益，眼下這羣人族既是入了那傳承之路上，又有這麼多古怪之處，爲了防止存在隱患，吾等也該速速探查清楚才是。只不過，傳承之路上的光陰之力必然更爲濃烈，甚至有可能扭曲時空，原本的探查倒映之法已是不堪其用……”

    說話間，他兩根手指一撮，便劃開了一道裂口。

    他的皮膚頗爲古怪，像是某種外殼、外套，雖有傷口，內裏卻極深，頓了頓才硬生生擠出一滴泛着黑色光輝的血液，落在面前的日晷上！

    那日晷陡然一震，爆發出一道銳利光輝，切開了時空，破開了阻隔！

    隨即，一道光幕落下，其中慢慢顯現出模糊景象，但幾息之後便就清晰下來，呈現出一處奇異之景——

    天圓地方，金石爲地，幽晶爲穹！

    一道泛着七彩光輝的長虹，貫穿了這廣闊地界！

    如此場景，清晰的呈現在三個太古一族的眼中。

    “神藏！”

    須衛神色一肅：“這羣人道太玄居然將傳承之道，煉入了一處神藏之中！而且，一直藏在洞虛界裏，他們是怎麼做到的？畢竟軒主大人可一直在這裏！”

    “並非是煉入神藏，而是將傳承之道煉成神藏！”覺仁深吸一口氣，“這個神藏的結構並不穩定，而且散發出的時光氣息十分活絡，顯然誕生的時間不長。恐怕，這與人族千百年來始終限制外人踏足洞虛有關！”

    “嗯？”須衛聞言一怔，似有不解。

    守蟲也眉頭皺起，道：“這等封禁了一個概念的洞天，不是本身就無從破壞麼？”

    覺仁就道：“洞虛被封之後，人族將這埋葬了洞虛之境的洞天也用諸多約束包裹起來，輕易不讓外來修士踏足，原本聖族中有人猜測，他們是爲了保留一絲找回洞虛的希望，儘量維持界域純粹，但現在看來，可能也和這個傳承神藏有關！”

    說到這，他注意到了兩個同伴眼中的詫異之色，知道自己說得太多、也顯得知道的太多，引起了二人的懷疑，但他並不解釋，屈指一彈，就有一道流光飛出。

    “當務之急，是先將這裏的情況告知軒主大人，萬一真到了需要出手干預的情況，也得等他來定奪。”

    此言一出，餘下二人稍稍放心。

    但那守蟲思索片刻，同樣手捏印訣，傳出一道訊息：“我亦要將此處的情況補充一下，將方纔記錄的幾人告知軒主大人。”

    覺仁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可。”

    接着，三人又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注到了那光幕上。

    此刻，光幕上正呈現着一衆修士抵達那道七彩長虹前的情景，只不過……

    “想要路上安穩，你等最好先過了貧道這關。”

    一名穿着灰色道袍、坐在玄黃雲團之上的老道，甩動着的一根拂塵，看着面前接連抵達的衆人，露出了一抹笑容：“不過，沒想到這不知多少歲月之後，能度過聖人威壓之人，竟有這麼多！着實令人欣慰。”

    在他的身後，乃是一口幽暗枯井，露出地面的井壁漆黑，井口之後就是長虹，長虹兩邊是連綿山脈、蜿蜒長河。

    陳淵此刻正站在長虹邊上，打量着那山川河流，發覺乃是真實，便知曉了此地之玄妙，恐怕是如塵緣界前身一般的神藏，再看那老道，就感覺到了濃濃的死氣與時光氣息，心裏已然猜到了其存在根本。

    後來進來的一衆清靜仙魔神佛，雖也有幾人驚疑不定的盯着老道，但大部分都在打量和觀察着陳淵，那一道道視線中蘊含着諸多情緒念頭，疑惑、審視、考較、不服、挑釁等等……

    有人似乎想要上來問候，或者詢問心頭疑惑，只是見着無人出頭，又都猶豫不決。

    對於陳淵這個意外在石門外面拔得頭籌之人，他們這羣清靜之修心中自有不服與比較，只是顧慮着種種因素，尚且無人直接出面叫囂罷了。

    相比之下，反倒是鳳鳴、魔鬥塵要乾脆的多，已然上去多謝陳淵開闢道路。

    “無妨，順手爲之。”陳淵也不否認，亦不想多言。

    餘下的諸多修士這時接連進來，待得站定身子，一羣人遊目四望，見着了陳淵，也看到了老道，其中有那大宗出身、見多識廣的，一見老道的模樣、打扮，便驚訝起來。

    “這人……”

    望舒仙人眼中神光流轉，隨即面露驚容：“莫非是鴻蒙宗的畢瘦祖師？”她本想上來與陳淵見禮，詢問一二，可一見老道士，滿臉的驚訝，已然顧不得其他了。

    衆人一聽此名，有些人驚訝，有些人迷惑，但一衆清靜仙魔卻接連變色。

    “真是畢瘦真人？”

    “哦？”那老道聞言擡起頭，有些詫異的看向望舒，那看似昏黃的雙眼之中，迸射出一道華光，照耀一方，似是貫通前後，窺見虛實，隨即點頭笑道：“女娃娃根基打得不錯，不僅有我鴻蒙一脈的傳承痕跡，更有一股浩然正氣！如此傳承，待會照映跟腳時，當可過第一關！女娃娃，你可是我鴻蒙宗的傳人？居然還記得老道的名號！”

    望舒仙子聽得自己可過第一關，亦免不了心中一喜，但馬上收斂起來，躬身行禮道：“回稟祖師，吾等所在之紫霄宮，前身就包括了鴻蒙門，祖師您所修繕的鴻蒙八法亦在宗中流傳！除此之外，您當年連破兩大洞天，獨身鎮壓龍宮的壯舉，如今也依舊在門中流傳。”

    “陳年往事、年少輕狂，無需再提。”老道聞言搖了搖頭，“畢竟只有在那紀元戰場中殺敵護族才是真本事，其他的都是虛妄。不過，沒想到我鴻蒙門竟演化爲了紫霄宮麼？紫霄、紫霄……唉！”

    他忽然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唏噓之色，接着道：“如今是過了多少年了？”

    望舒仙子道：“前輩隕於五千三百多年前。”

    “五千多年了啊……”

    其餘衆人聽着這一老一小的話，大部分臉色都有變化。

    鳳鳴更忍不住低語道：“這是碰上了他們紫霄宮的同門前輩？這……這怕不是要徇私舞弊……”

    那古柯等人則在猶豫着，是不是也上去拜見一下老前輩。

    但就在這時，卻聽那老道笑道：“兀那鳳族小子，莫要擔憂，貧道既在此處守着傳承，哪裏會徇私？況且爾等都是人族菁英，正要遴選出其中的佼佼者才是。”

    說着，他目光掃過衆人，將拂塵一甩，口中道：“貧道這一關，其實考較的是諸位的根基，只待讓我身後這口能溝通陰陽萬物、貫通生死仙凡的月外井照上一照，顯現根底異象，溝通天地玄妙，凡是異象能震動貧道身後這三山四水的，便算過關，貧道將與之一個方便，更好前往下一場，若還有能與此方天地共鳴的，更可得傳承之法。”

    他撫了撫鬍鬚，略帶得意的道：“貧道這有不少傳承祕法，無論是龍宮煉體凝命珠的法門，還是開闢洞天、分化地火風水的鴻蒙之訣，又或者是問道玄虛、直指幽冥的玄門真解，甚至是偷天換日、摘星拿月的天道臨身之術，亦可得之！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本章完)

    .